「娘……」黎綰兒下意識的輕聲喚了出來。
黎夫人看著她沒有說話,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在此氛圍里,卻是瘮人的恐怖。
半晌後,枯葉和帶著細雨的雪花落在地上,她才轉身離去。
黎綰兒本想追上前去解釋一番,卻被黎夫人身邊的侍女甘菊阻攔住了。
「小姐,夫人吩咐了,要奴婢好生看管小姐,還有往後這後院也會有人把守著。」
甘菊的神情與黎夫人的一模一樣,說話的語氣,就如同是黎夫人親口在與黎綰兒講話一般,不容置疑。
「小姐,這次夫人可能真的生氣了。」綠竹走到黎綰兒的身旁,輕聲說道。
黎綰兒沒有說話,本想走回自己的院子裡,卻不料又被甘菊叫住了。
「小姐,還有一事,伺候在您身邊的侍女太少,夫人特意命寒蘭去雪晗居同綠竹一起服侍您。」
甘菊說著,從身後幾個丫鬟中,拉出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較小的女孩,推到黎綰兒的面前。
這個名叫寒蘭的丫鬟抬起頭,樣子有些膽小的看著冷漠的黎綰兒,愣了一下才福了福身,聲音稚嫩的說道:「奴婢寒蘭,見過大小姐。」
黎綰兒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便離開了。
寒蘭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帶著求助的目光看向綠竹,又看了看甘菊。
「還不快跟著?」甘菊道。
雪晗居中
寒蘭踩著小碎步跟在綠竹身後,本也想跟著進屋,卻被綠竹反手關在了門外。
不留情面關上門的綠竹,一臉焦急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黎綰兒。
「小姐,現在怎麼辦?」
「讓她進來伺候吧。」黎綰兒拿起桌上的書,淡淡地說道。
「小姐,怎麼能讓她進來伺候?這一看就是夫人派來看住您的呀。」
黎綰兒自然知曉這個寒蘭是她娘親安排來看著她的,而且往後綠竹的一舉一動也會被注視著,眼下怕是不能找司絮了。
「若是不讓她進來伺候,娘定會再派甘菊來,到那時,就真的沒有機會了,過幾日你趁她不在的時候,拿些銀子去給後院的下人,他們見只有你一個人出去,應該不會阻攔,出去後尋相熟的人去找司絮,打點好快些回來便可。」
淑景軒屋內
黎夫人看著眼前的侍女甘菊,臉色凝重的問道:「綰兒方才去顧家所為何事?」
「回夫人的話,奴婢去打聽過了,聽顧家的下人說,小姐仿佛是在找一個名叫司絮的婢女。」甘菊道。
黎夫人聽後,微微皺起了眉,「司絮……我好像聽到過這個名字。」
「此人從前是唐小姐的貼身侍女,現在唐小姐沒了,與張媽一起留在了顧家。」
「綰兒找她做什麼?」
「回夫人的話,前幾日奴婢聽聞,小姐曾讓綠竹請司絮來過府里,想必是為了唐小姐的事。」
黎夫人聽後表情稍稍緩和了些,「罷了,你派些人去尋尋這個叫司絮的女子,找到後帶我面前來,切記別讓綰兒知道。」
她說著,走到窗前望著天邊,重重的嘆了口氣,「我真怕她會生出什麼事兒來,若因此我黎家遭受劫難,我該如何面對她死去的祖父?」
三日後
早已過了立春的筇州,城外的迎春花終於爭相恐後的綻放了。
金黃色的花瓣隨著冷風,在空中飛舞,漫天飄散。
風驟然停止,花瓣紛紛揚揚的降落在趕往城內的馬車上。
馬車裡,荷兒搓了搓凍紅的雙手,哈著熱氣試圖讓自己的手不那麼僵硬。
「小姐,就快了,到了客棧,咱就不冷了。」說著,從包袱里拿出一件斗篷,給坐在身邊的寧汐玥披上。
寧汐玥凍得瑟瑟發抖,整個人都被包裹在了厚厚的斗篷之中。
寧川偏南邊,她們雖對筇州的寒冷有所耳聞,也早有準備,帶了許多厚衣裳,但沒料到一路上都沒見到一家驛館和客棧。
沒有落腳的地方,更沒有熱水火盆,找了腳程快的馬車,但實在太快,外面的風時不時的就會偷溜進來,懷裡的袖爐湯婆子早就冷了。
「荷兒,到了沒有啊……」寧汐玥冷得抖著牙齒問道。
荷兒掀開厚重的擋風布簾的一角,見城門就在不遠處了,有些激動地說道:「小姐,奴婢看見城門了,小姐,您再忍忍,一會兒就到了。」
馬車外,趕車的家僕亮出腰牌,得到通行後,立馬將馬車加速駛進了城裡,不過半刻便穩穩的停在了風雨客棧門外。
荷兒扶著寧汐玥走出馬車,客棧里的掌柜見到了,快步走了出來,仔細打量著,見寧汐玥衣著穿戴十分華麗,立刻畢恭畢敬的說道:「這位小姐,實在對不住,小店已經客滿了,還請小姐去別家吧。」
「客滿了?怎麼可能,我一個月前便派人來你這定好了客房。」寧汐玥蹙著眉說道。
掌柜聽後愣了一下,謹慎小心的問道:「您,您是寧小姐?」
寧汐玥點了點頭。
掌柜見此心裡一驚,肉眼可見的把背又往下壓了壓,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小的聽聞寧大小姐近日成婚,還以為您不得空來,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把本小姐的房間給旁人了?!」寧汐玥在馬車上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心中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掌柜哆哆嗦嗦地回道:「是……」
「你還敢說是?本小姐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占了本小姐的房間!」她說著,怒氣沖沖的跳下馬車,這時也顧不得冷了。
掌柜快她一步,攔在客棧門口,支支吾吾地說道:「寧小姐,小的也沒辦法啊,您先前預定的那間客房,小的給了唐二小姐,眼下唐二小姐住在顧家,這間房又正好朝向好,現在又被陳王殿下住著……」
「陳王?」寧汐玥聽後,心下細細思索了一番。
掌柜見她不說話,心裡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兩位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若是放在平日,這種情況是萬萬不可能發生的,但奈何因詩書會,這幾日來住店的,全是有頭面的公子小姐,而且客房都已住滿了,這裡頭,他哪個都得罪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