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涼亭,心越是砰砰跳個不停。
然而馬車卻並沒有慢下來,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看著遠去的涼亭,她們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二人以為不可能逃脫的時候,趕車的男子突然有了大動作,只見他猛地一拉韁繩,長吁一聲,馬兒提起前蹄,往後仰,馬車才漸漸的停了下來。
但突如其來的停車,也讓黎綰兒和綠竹重心向前,一不留神,齊齊的滾摔在了地上。
趕車的男子依舊沒有看她們一眼,馬鞭一揮,駕車離去。
綠竹忍著身上的痛楚,將黎綰兒攙扶了起來,著急忙慌地問道:「小姐,您沒事吧?有沒有摔傷?要不要緊?」
黎綰兒揉了揉摔疼的胳膊,理了理髮髻道:「沒事。」
「那人真是老李的兒子?」她凝眉問道。
綠竹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心裡的驚慌還未消除,「之前奴婢去老李家,敲了半天的門,才有人出來,那人說自己是老李的兒子,又說老李昨兒夜裡病了,奴婢沒多想,就讓那人來趕車了,誰料……」
誰料這人是個瘋子,裝聾作啞。
「罷了,先找司絮吧。」黎綰兒被綠竹攙扶著走向涼亭。
但此時的涼亭並無一人,更別提約她們來這見面的司絮。
「小姐,會不會有詐?奴婢看剛才那人的樣子,定是有人指使的。」綠竹想起方才的情形,心裡發毛,一陣後怕。
「再等等吧。」
黎綰兒又一次拿出紙條,看了看上面約定的時辰,還有一刻,不死心,想著再等一刻再離開這個地方。
可就在這個時候,只聽耳後突然傳來「嗖」的聲音,還沒等二人反應過來是什麼,就見一支箭牢牢的射在了眼前涼亭的柱子上。
黎綰兒立馬轉過身警惕的環顧四周。
發現箭射來的方向,但早已是山中鳥驚鳴,人去無影。
「小姐。」綠竹將箭拔了下來,惶恐不安地遞給了她,「這,這……難道是偏了?」
黎綰兒看著眼前這支普通的箭,心裡頓時透亮了。
這根本就不是射偏,而是故意如此,意在警告她。
樹洞裡的紙條也不是司絮給她的,趕馬車的人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加上這支箭,無非是想讓她不再徹查唐湘顧的事。
但越是如此,黎綰兒便越是篤定雲州一直有人在監視著自己,和顧家的一舉一動,這樣想來,心裡雖感到強烈的恐慌與不安,但同時又多了一分慰藉,證明唐湘顧確實是被人所害,自己調查的方向沒有錯。
「小姐,咱還要等下去嗎?」綠竹滿臉寫著不安,左顧右盼的,就怕還有人暗中謀害。
黎綰兒目光堅定的將箭折斷,丟在地上,「不等了,走吧。」
二人是在正午時分到的城外,徒步走回去,已是午後了。
因不熟悉路,也沒有遇到村落,直到看見城門時才發覺不妥。
黎綰兒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服飾,見來往的百姓眾多,她們二人身上又傷痕累累,衣裳也被劃破幾個大口子,實在不宜就這麼進城。
「小姐,奴婢去找輛馬車來吧。」綠竹將她拉到了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
黎綰兒看著她身上的傷比自己的多,立馬拽著她道:「不行!」
「小姐,除非等到晚上,快關城門的時候,人才會少些,但這些看守還在的呀。」綠竹說著,探出頭瞧了瞧,「小姐,還是奴婢進城去找馬車吧,您就放心吧,不必擔心奴婢。」
「不行!」黎綰兒依舊拽著她不放,堅決地說道:「你不能出去,再等等,讓我想想辦法。」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喚了她一聲,將躲在角落想法子的二人嚇了一大跳。
「黎小姐,你怎麼在這兒?」
黎綰兒回過頭,見是顧舒志,這才鬆了一口氣。
「顧公子?你方才不是已經出城了嗎?」
她見顧舒志的馬車正往城裡的方向行駛,但方才她仔細留意過了,這輛馬車早在半刻前,她們來時就已經從她身邊經過出城了。
顧舒志說道:「方才想起有東西落下了,現要回去取。」
黎綰兒聽後,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截了當道:「不知顧公子可否載我們一程?」
「當然可以。」
「黎小姐,你們這是去了何處,怎如此狼狽?」顧舒志坐在馬車外問道。
黎綰兒想了想,道:「去了湘顧出事的地方,回來的時候馬車壞了,便只好走著回來。」
「黎小姐還沒放下啊……」
顧舒志嘆了口氣,事情都發生兩個月了,他早已接受了唐湘顧去世的消息,但沒想到黎綰兒依舊認定唐湘顧還活著。
「對了黎小姐,我記得黎夫人不讓你出來,一會兒是往哪兒走?」
「往我黎家後門走就好,在此之前,我想先去顧家,見見顧老爺和顧老夫人。」黎綰兒道。
上次她去顧家見二老的時候,顧老夫人因為早早歇息下了,便只見了顧老爺,一開始還好好的,但後來也不知是她問多說多的原因,顧老爺突然稱病,正事還沒說,就讓她先回去了。
所以她也不清楚唐湘顧到底有沒有告知二老她還活著的消息,便想著這次再去看看。
馬車快到顧家的時候,正好一陣風撩開了車簾,黎綰兒看向窗外,只見外頭幾個黎家家僕正火急火燎,滿大街的找尋著她。
「小姐,眼下該怎麼辦?」綠竹擔憂的看著自家小姐,她先前明明遣散了院裡院外的全部下人,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不管他們。」
等馬車穩穩停在顧家門口時,黎綰兒便拉著綠竹跳下了馬車,避開下人往宅子裡快步走去。
就在二人剛走進院子的時候,張媽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手裡還捧著兩身乾淨的衣裳。
「黎小姐,請等等!」
奈何黎綰兒和綠竹走的太快,張媽只得大步追上去才叫住了她們。
「黎小姐,綠竹姑娘,這是顧公子方才差人回來,命奴婢為兩位備的衣裳。」
張媽說著,將手中的兩身衣裳遞給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