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二人越走越冷清,不知走了多久,連下人的影子都見不到,終於在一處偏僻,雜草叢生的地方,來到了顧夫人的住處——秋水居。閱讀
小小的院子裡,滿地枯葉無人清掃,乾枯的古樹下,一個落滿枯枝敗葉的躺椅,正隨著寒風輕輕搖擺著。
屋子破舊的木門,也跟著風,與躺椅一樣有節奏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所見之處,毫無生氣,盡顯荒蕪淒涼。
唐湘顧見到這一幕後,登時愣住了,心想,難道表舅母一直都是住在這種地方?
「這是你娘住的院子?」
顧清妍微微點頭,一陣難過後,像是在心裡安慰著自己,隨後抬起頭看著唐湘顧說道:「汪姑娘不要嫌棄,先進來坐會兒吧,你別看外面亂,裡面可乾淨了。」
她說著,走上前將門推開。
裡面的陳設雖然很破敗,但角落處都未結有蛛網,打開門時雖帶起一些塵灰,在陽光下十分顯眼,但很快就消失了。
唐湘顧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周圍,在顧清妍把門關上的時候,不禁打了個寒顫。
腳邊炭火盆里的炭,看起來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了,只覺這屋子裡比外面還冷。
她跟在顧清妍身後,來到了榻邊,只見乾淨整潔的榻上,一個頭髮灰白的婦人正在熟睡中,呼吸均勻。
唐湘顧心裡怔愣了一下,有些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顧夫人。
她還記得在她十一二歲的時候,還見過一次這位表舅母。
眉目如畫,品貌端莊,那次見時,還依稀記得她與表舅顧宏金夫妻二人十分恩愛和睦。
沒想到過了這麼些年,竟被折磨成這副模樣。
唐湘顧一時啞語,心中嘆惋。
「我娘睡了,汪姑娘,你趕緊來診脈吧。」顧清妍說著,將她拉到了榻邊的凳子上,示意她坐下。
唐湘顧靜下心來為其搭脈,顧清妍在一旁緊張的看著,一動不動的二人,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
屋外的風驟然停了,木門不再發出聲響,屋子裡安靜的令人發憷。
半刻後,唐湘顧面色凝重的看著躺在榻上的顧夫人,小心的撐開她的眼睛看了看,而後又瞧了瞧她的舌苔。
顧清妍見此,本就懸起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輕聲問道:「我娘怎麼樣了?」
唐湘顧將手放了下來,轉過頭看著她詢問道:「從前可有請過大夫?」
「好些年前請過,大夫說只是風寒,吃些藥便好了,可我和我娘的體己錢都花光了,也不見好轉。」顧清妍說著,心裡不安,想起從前的種種,她忍著淚低下了頭。
「怎麼是用你們自己的錢?你爹呢?」唐湘顧蹙眉問道。
「我爹一直在忙生意上的事,平日裡不管這些,我娘病了後,後院就都歸廖姨娘打理了。」顧清妍說著有些哽咽,眼淚終於還是掉了下來,「她,她還把我娘的嫁妝都搶走了……」
唐湘顧聽後,頓時惱火不已,見她傷心,更是不敢告訴她顧夫人被下了慢毒的事情。
她輕輕拍了拍顧清妍的肩膀,安撫道:「放心吧,我會醫治好你娘的,但你娘不能再住在這裡了,得想辦法挪到醫館去。」
顧清妍抹了抹眼淚,抽泣著說道:「這怕是難了,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廖姨娘的人,我們先前進來,定是有人跟著,要想將我娘帶去醫館,是萬萬不可能的了,汪姑娘,你不能在這兒進行醫治嗎?」
「這裡環境不好,不能再在此住著了,而且也不安全,一會兒等衛小姐出來再另行商議吧。」
客堂中,本是來拖住顧宏金的衛琳雪得了唐湘顧的指導,故意裝的霸氣冷傲了些,但仍舊鎮壓不住他。
衛琳雪如坐針氈,見約定的時辰快到了,便趕緊找了個藉口,離開了顧家。
準備從秋水居出來的二人,卻正巧被顧清音的人攔住了去路。
「站住!顧清妍,我看你這次還能往哪兒逃!」
顧清音大喊了一聲,命拿著麻繩的下人強行將顧清妍綁起來。
唐湘顧見此,眼疾手快的將顧清妍護在了自己身後,鳳目圓瞪的對著顧清音怒斥道:「你在做什麼?她可是你的姐姐!」
顧清音聽後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姐姐?我可沒有這樣的姐姐,她不配!」
唐湘顧見她眼神狠戾步步緊逼,知曉她想動手,待顧清音手抬到一半的時候,立馬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雙眼毫無畏懼的看著她。
唐湘顧雖戴著面紗,但一雙眸子猶如寒冬中紅梅上的一片雪花,孤傲冷漠,又如冬日山中清晨的白霧,讓人看不穿她眼底下的內心。
顧清音膽子大,不甘示弱的緊緊盯著她,但沒過一會兒,心裡就有些犯怵了。
「你,你給我等著,方才在客棧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我,我先教訓她。」
她說著,又命人找來了十幾個下人,欲要強行將顧清妍帶走。
唐湘顧心裡想著,顧清音沒有見過自己的武功,顧清妍也不懂這些。似旁若無人,氣沉丹田,一把將顧清妍拉到一邊,上前幾步,身形敏捷,速戰速決,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將這幾個學過一些拳腳功夫的下人打倒在地。
顧清音看著比自己個子高不少的唐湘顧,又看了看滿地被打趴下的下人,腿頓時就軟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清音妹妹,怎麼還沒處理好啊?」
只見唐初姚漫步而來,慵懶的看了她一眼後,將視線轉向唐湘顧和顧清妍。
「你。」唐初姚抬起手,指著戴著面紗的唐湘顧,「過來。」
可唐湘顧只冷冷的看著她,並沒有聽從她的意思走過去。
「唐小姐跟你說話呢!你是聾了嗎?」顧清音見唐初姚來了,立馬有了底氣。
唐湘顧心下暗暗考量著,如今身份還不能被識破,先靜觀其變吧。
本想順勢而為,走上前去,卻沒想到,身後方才還弱小無助的顧清妍,突然大喊了一聲:「住手!誰都不能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