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那名男子一躍而下,落在寧汐玥的面前。
寧汐玥心裡陡然一緊,連忙躲在了陸文的身後。
她看著目露凶光的男子,有些害怕的問道:「你當真是我祖父派來的人?為何我從前在府里從未見過你?」
「屬下是國公爺的暗衛。」男子語氣冰冷。
寧汐玥聽他自稱是祖父的暗衛,心裡鬆了口氣,但見他一臉兇相的看著自己和陸文,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說道:「祖父只是派你送我回寧川?而不是送我去陳王府?」
男子眉頭緊鎖,「國公爺只命屬下護送小姐回寧川,還請小姐不要聽信他人胡言。」說罷,惡狠狠地盯著手無縛雞之力的陸文。
胡言?
陸文表情微微一愣,從看見寧汐玥到現在,他才只說過一句半的話。
陸文被他盯得不自覺的退後了半步,但依舊護著身後的寧汐玥。
寧汐玥稍稍放下了些戒備,看向男子,繼續問道:「既然是我祖父讓你接我回寧川,那為何不告訴我大姐姐,還大半夜將我打暈?」
男子面不改色的回道:「屬下送您回寧川一事,大小姐已經知曉,還有屬下並沒有將小姐您打暈。」
寧汐玥聽後在心裡反覆斟酌著,而後謹慎小心的從陸文的身後走了出來,「送本小姐回寧川可以,但本小姐還是不信你,得……」她看向陸文,指著他道:「得讓他跟著。」
「為何是我?」陸文疑惑的問道。
寧汐玥見他不樂意,叉腰不滿的說道:「怎麼?這裡沒別人,本小姐不帶你帶誰?」
「不可。」男子陰著臉,向前走了幾步,眼神陰鷙的看著陸文,「此人不會武功,恐會拖累小姐。」
寧汐玥冷著臉問道:「你不是我祖父的暗衛嗎?竟連我們二人都保護不了?」
男子依舊盯著陸文,臉色一沉,「好吧,既然是小姐的意思,那屬下定會竭盡全力,護送您與陸公子回寧川。」
陸文連連擺手,「我不去寧川,我要去……」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就被寧汐玥拉走了,「你不是四海為家嗎?那就跟本小姐去寧川。」
涑州客棧。
蕭珉得知寧汐玥被帶離邕川,大發雷霆。
「本王不是讓你們將寧小姐暗中帶回來嗎?怎麼會被寧國公的人先一步帶走?」
跪在地上的侍衛瑟瑟發抖,「王爺息怒,屬下們本在抵達邕川時就籌劃著名將寧小姐帶回涑州,但卻發現一個可疑的人出現在邕王府里,以為是二公子的人,便沒有輕舉妄動,誰料,竟是寧國公的人,還請王爺恕罪!」
蕭珉目光兇狠,湧上心頭的怒意被強制壓了下去,聲音低沉怒問道:「眼下寧小姐可抵達寧川了?」
侍衛道:「回稟王爺,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的人一直暗中跟著,寧小姐現在還未離開邕川。」
「寧國公派了幾人護送寧小姐?」蕭珉問道。
侍衛不敢抬頭,「回王爺的話,只一人,但那人武功高強,我們的人幾次想要帶寧小姐回來,最後都敗在了那人的手裡。」
蕭珉聽後臉色微變,「寧國公身邊竟有如此厲害之人,可確定那人是寧國公的人?」
侍衛道:「回王爺的話,我們的人與之打鬥時,發現了那人身上有寧國公府的令牌,想來不會有錯。」
侍衛見蕭珉不說話,像是在想著什麼,壯著膽子又說了一句:「王爺,太子回京,寧國公沒有給您回信,怕是……」
「寧國公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改變主意。」蕭珉說著,端起手邊的茶碗,淡品茶水似乎想到了什麼計策,「吩咐下去,不必去管寧國公的人,直接將寧小姐帶去京城便是。」
侍衛還未領命,門外的另一個侍衛便走了進來,略顯慌張的稟報導:「王爺,梅州出事了,昨晚有人下藥迷暈了逸飛和幾個侍衛,但並未有所動作,今早發現呂太守的小舅子和幾個呂家下人曝屍荒野,呂太守一口咬定是逸飛所為,遲遲不肯放汪大夫回京。」
蕭珉神情凝重,「是誰下的藥?」
侍衛道:「查出來了,是梅州太守的小舅子下的藥,但還沒查到此人是被何人所害。」
蕭珉想了想,說道:「派人去梅州傳本王口諭,命逸飛護送汪大夫即刻回京。」
侍衛領命後便退了下去。
此時梅州,太守的小舅子被害一事,鬧得滿城風雨。
呂太守見自己夫人得知此事後突發舊疾,昏迷不醒。只稍作調查,便命官兵將客棧圍了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出。
客房裡,唐湘顧站在窗邊,冷靜地看著守在客棧外的官兵。
「汪大夫,王爺定會派人來救我們的。」逸飛走到她的身邊。
昨晚他醒來後便發覺是飯菜的問題,原本打算去找呂太守算帳,誰料半路就聽說了呂太守的小舅子出事的消息。
呂太守聽聞此事後忙派官兵去調查。
雖跟著那名男子的下人都沒了,但府里還有幾個知情的,得知昨晚男子讓人送下了迷藥的飯菜去客棧,知曉自己小舅子是什麼德行的呂太守便一口咬定,是逸飛為護汪大夫而殺了人。
但因逸飛是蕭珉身邊的人,呂太守不敢將其抓進大牢,便將他們都軟禁了起來。
「汪大夫,昨晚……」逸飛看向唐湘顧,內心思疑。
唐湘顧淡定道:「昨晚呂太守的小舅子確實偷溜了進來,但我當時便將他打跑了,之後的事,我也不清楚。」
逸飛微微皺眉,「在屬下們醒來之後,您為何沒有告知屬下?」
唐湘顧轉頭看著他,收回眼底的冰冷,「人已經被我打跑了,在人家的地盤,我也不好深究,難道你們想讓王爺知道你們『敗』在了一個紈絝手上?」
逸飛愣了一下,打消了心裡的疑惑,拱手道:「多謝汪大夫,此事是屬下失職,屬下會如實稟報給王爺。」
唐湘顧神色平靜沒有說話,看著外面官兵陸陸續續的離去。
半晌後,淡然的說道:「看來我們可以回京城了。」
京城,衛家,鏡月軒。
衛夫人派人送了些藥材給衛琳雪,每隔幾個時辰就親自去鏡月軒察看,為的就是不讓衛琳雪有所察覺。
院子裡,衛琳雪一心撲在自己調配的藥湯上,絲毫沒有聽到身旁的平兒在叫自己。
「小姐,小姐?」
平兒連著叫了幾聲,衛琳雪才聽到。
「怎麼了?」衛琳雪看著藥湯,頭也不回的問道。
平兒拿著蒲扇,輕輕扇著藥罐底下的火苗,看著衛琳雪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心裡五味雜陳。
「小姐,您不怪奴婢嗎?」
「怪你什麼?」衛琳雪沒聽明白她的意思。
平兒低著頭,表情為難,「怪奴婢勸您聽老爺的話,怪奴婢沒有帶您離開京城。」
衛琳雪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怪。」
平兒見她只說了一個字,以為她生氣了,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那小姐為何還要讓奴婢跟在您身邊伺候?」
衛琳雪聚精會神的看著藥罐里的湯藥,不緊不慢的說道:「不是父親命你來伺候我的嗎?」
平兒以為衛琳雪言外之意是說,若不是衛老爺的意思,她早就不要她了。
這樣想著,平兒心裡難過的哭了起來。
「你怎麼了?」衛琳雪放下手裡的勺子,不解的看著她。
平兒哭哭啼啼的說道:「小姐,奴婢是衛家的下人,自然要聽從老爺的話,還請小姐不要責罰奴婢。」
衛琳雪略顯困惑的反問道:「你是我父親派來的人,聽從我父親的話來勸我、盯著我,毫不懈怠,何罪之有?我為何要責罰你?」
「可奴婢是您的貼身侍女。」平兒抹去淚水,「是老爺派來監督您的侍女,您當真沒有怨言?也從未記恨過奴婢?」
衛琳雪用勺子攪著罐子裡濃郁的藥湯,「還好吧,你在我身邊又不是要害我,而且就算父親和夫人知曉我的一舉一動又能如何?我又沒幹什麼傷天害理,見不得人的事。」
她說著,突然想起了唐初姚。
「對了,唐初姚這幾天沒來府里找麻煩吧?」
「沒有。」平兒搖了搖頭,見她沒有怪罪自己,心裡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小姐,您真的願意嫁去吳家?」
「當然不願意了。」衛琳雪拿起一些藥材丟進了藥罐,「我就是想離開這裡的時候,再氣氣唐初姚罷了。」
平兒見她毫不在意,心裡不禁有些擔心,「那萬一您逃不出來了怎麼辦?奴婢聽說吳家那幾個護衛的武功很是厲害。」
衛琳雪滿不在乎的說道:「那日我都打聽清楚了,那三人是吳大人的貼身護衛,平日裡都是跟著吳大人的,哪會日日盯著我啊?」
平兒見她想的太過美好,頓時心軟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門外的一個丫鬟打斷了。
「小姐,喜服做好了,您要不要試試?」
衛琳雪一心一意的調配藥湯,只略略點頭,「你先放一邊吧,我一會兒試試。」
丫鬟擔心她忘了時辰,催促道:「小姐,沒幾日了,若是不合身還得去改,您就現在試吧?」
衛琳雪凝眉抬頭看了一眼她手中托盤上的鳳冠霞帔,將勺子遞給平兒後,起身走了過去,接下托盤一言不發的走進屋裡。
半刻後。
屋裡傳來衛琳雪焦躁的聲音:「平兒,你進來,這怎麼穿啊?」
平兒聽後立即放下手裡的活,走進屋裡幫忙。
送喜服的小丫鬟在門外等了許久,見房門被平兒打開,一臉好奇的上前去看。
當她見到衛琳雪時,頓時愣住了。
正紅金絲喜服,奢華金鈿冠子,衛琳雪未上妝,但也難掩姿色,可仔細一品,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就在丫鬟還在細想的時候,衛琳雪忽然輕身躍過門檻,跳到了院子裡。
只見她左出拳右勾拳,向空中踢了幾腳,隨後站穩,滿意的扶了扶頭上的冠子,「很好,不用改了,只是這個冠子得再加固一下,這麼貴,千萬不能掉了。」
丫鬟有些害怕的退後幾步,勉強的笑了笑,「小姐喜歡就好,離成親還有五日,這五日裡,還請小姐待在鏡月軒,哪兒都不要去。」
衛琳雪很爽快的點了點頭,走到藥罐邊,準備繼續調配湯藥。
丫鬟見狀,嚇得趕忙走了過去,著急忙慌的檢查著她的喜服,聲音發顫的說道:「小姐,您還是把這身喜服換下來吧。」
「哦,好。」衛琳雪扶著冠子,轉身走回了屋裡。
另一邊,將軍府,忘月居。
黎綰兒被邀去見京城裡的叔叔伯伯,偌大的院子,又變得鴉雀無聲。
下人們規規矩矩的站在唐初姚的面前,像是做錯事般低著頭,靜等主子的責罰。
唐初姚坐在樹下的石凳上,臉色陰冷,高傲不屑,「一群廢物!都這麼些日子了,竟一點消息都沒打聽出來。」
眾下人看向站在唐初姚身邊的霜兒,霜兒也和他們一樣害怕唐初姚,但還是硬著頭皮,戰戰兢兢的說道:「還請小姐息怒,衛家下人的嘴巴實在太嚴了……」
唐初姚瞪了她一眼,「難道你們就不會進衛家監視衛琳雪嗎?」
下人們見霜兒說不出話了,擔心唐初姚生氣,不約而同的將站在最前面的下人推了出來。
被推出來的下人膽戰心驚的回道:「回小姐的話,奴才,奴才們進不去衛家,而且衛小姐會武功,奴才們不是她的對手。」
「養你們有何用?!」唐初姚氣憤的將桌上的茶碗摔砸在了下人的身上,「區區一個御史中丞,你們就打聽不到消息了?那往後還有國公府呢!找不到寧汐玥,還看不住衛琳雪,一群吃裡扒外的東西!」
霜兒聲音弱弱的說道:「小姐息怒……」
「你就只會這句了嗎?」唐初姚氣惱的瞥了她一眼,「黎綰兒什麼時候回來?」
霜兒道:「回小姐的話,黎小姐得再過一個時辰回來。」
唐初姚聽後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一個時辰,正好可以賞你們二十大板。」
她一臉玩味的看著眾人,淡淡的說道:「還是和以前一樣,去我爹爹看不見的地方,自行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