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婆道:「既然他們不會過來,那我們也先不急著找安誠。閱讀」
「現在我們是要回城裡嗎?」司絮問道。
孟婆婆像是沉思了一番,拄著拐杖,向前走了幾步,「最近的山在哪個方向?」
「在……那兒。」司絮環顧四周,見西邊正好有一座離她們挺近的青山,攙扶著孟婆婆走了過去。
然而另一邊,唐湘顧和逸飛已經走到了涑州城門,但卻見到先前送寧汐玥回客棧的幾個侍衛在城門口徘徊。
唐湘顧見此心中隱隱覺得是出了什麼事,快步走了過去,問道:「你們怎麼在這兒?寧小姐呢?可平安送回客棧了?」
侍衛們有些緊張的看著她和逸飛,說道:「寧小姐,寧小姐……跑了。」
「跑了?到底發生了何事?」唐湘顧眉心緊蹙,她沒想到這幾個侍衛居然看不住一個寧汐玥。
侍衛們回稟道:「是屬下們說錯了話,所以寧小姐跑了……」
「說錯了什麼話?」唐湘顧追問道。
侍衛磕磕巴巴地說道:「回來的路上,寧小姐提到了王爺和唐小姐的婚事,屬下們不慎說漏了嘴,將寧小姐要成王爺側妃的事,說了出來。」
唐湘顧聽後臉色微變,趕忙問道:「寧小姐在何處跑走的?」
「就在我們一開始途徑的小村莊邊的樹林裡。」侍衛說著,抬手指了指北邊。
逸飛看出唐湘顧要去尋,上前一步,擋住了路,問道:「此事王爺可知道?」
侍衛連連點頭,「王爺已經命幾隊人去尋了,讓我們幾人在此處守著,轉告你們二人回來後不必操心寧小姐之事,王爺在客棧有要事與二位相商。」
唐湘顧見逸飛一聲不吭的往客棧的方向走去,臉一沉,只得跟著一同前去。
客棧里,蕭珉站在窗邊,陰著臉,看起來像是在靜靜地等待著什麼。
過了一刻,門外的侍衛走進來通傳:「王爺,逸飛和汪大夫回來了。」
蕭珉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平靜,淡淡道:「讓他們來見本王。」
侍衛退出去後沒多久,唐湘顧和逸飛便走了進來。
「汪大夫,此次出行,可查到什麼了?」蕭珉轉過身看著她。
唐湘顧從容鎮定的說道:「什麼都沒查到。」
蕭珉一臉淡漠,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而後將視線移向逸飛,「蕭珣現身筇州,本王不放心筇州太守,這次你親自帶人去筇州查看。」
逸飛領命後便退了下去。
唐湘顧見蕭珉沒什麼事吩咐了,本也想退下,卻被蕭珉叫住了。
「汪大夫,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百姓的下落嗎?」蕭珉聲音冷冷的說道。
唐湘顧不解他是何意,道:「是。」
蕭珉道:「既然如此,本王便告訴你,涑州城裡的百姓確實是在底下的村莊中,但卻是最北邊的那幾個村莊,如今涑州太守沒用你開的方子,明日你得帶著藥材親自去一趟。」
「王爺,屬下要是沒記錯,前兩日王爺您告訴屬下,說屬下開的方子有效?還嘉獎了屬下?」唐湘顧說著,抬起頭眼神略帶疑惑的看著他。
蕭珉聽後頓了一下,側過身子,仿佛在欣賞遠處的風景,淡然的解釋道:「那次是涑州太守誆騙了本王,總之,明日你帶著侍衛和馬車裡的藥材去救治百姓,務必要在一個月之內讓瘟疫好轉。」
唐湘顧應下後,走出房門,去了後院尋找平兒。
不敢出去,躲在後院一天一夜的平兒靠在椅子上沉沉的睡去了,手中的蒲扇不知何時掉在了腳邊。
土灶底下的火也已經滅了,上面的幾個藥罐里溢出的藥湯沿著灶台,緩緩的流到了地上。
唐湘顧見狀立馬走到平兒的身邊,叫醒了她,輕聲說道:「我一會兒要準備些藥材,明日出去,寧小姐不知所蹤,你今日可以休息一天,快回屋去睡吧。」
平兒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起身走進了客棧。
唐湘顧簡單收拾了下後院,將地上的藥材悉數裝進了馬車上的麻袋裡,心裡思考著蕭珣為何會出現在筇州。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侍衛走了進來,向她稟報導:「汪大夫,王爺說明日太晚,讓您半個時辰後,帶隊出發。」
唐湘顧說道:「好,我知道了,一會兒你去找客棧掌柜要後門的鑰匙,將這輛馬車弄出去。」
與此同時,那座青山中。
司絮按照孟婆婆的吩咐,將采來的藥材放進了臨時編好的籮筐里。
「孟大夫,這些夠了吧?已經裝滿了。」司絮抱著快要散架的籮筐,走到了孟婆婆的面前。
孟婆婆坐在石頭上微微頷首,拿起靠在樹上的拐杖,轉身向山下走去。
司絮跟在後面,詢問道:「孟大夫,我們現在是要去醫治村子裡染上瘟疫的百姓嗎?」
「是,我們要是再晚幾日來,恐怕這幾個村子裡的百姓都不會倖免於難。」孟婆婆輕咳了幾聲,囑咐道:「待會兒你就在村子外面熬藥,我進去將藥湯分給村子裡的百姓。」
司絮抱著籮筐,小跑著跟上孟婆婆,繼續問道:「過幾日陳王派人來救治,發現百姓們已經服用過藥湯了怎麼辦?」
「就算發現了也無妨,他們查不出是我們,而且戴著面紗,百姓們看不到我們的模樣。」孟婆婆說著,不覺加快了腳步。
涑州城門外,唐湘顧帶著蕭珉派給她的侍衛,牽著馬車,往此處趕來。
「有寧小姐的消息了嗎?」她向身旁的侍衛問道。
侍衛道:「回汪大夫的話,暫時還沒有。」
唐湘顧聽後神情嚴肅,幾個時辰前,她替寧汐玥搭脈,發覺她染上風寒,脈象很弱,若是往南邊跑倒也無事,但路上要是遇到村莊,還誤打誤撞的進去了,恐怕會染上瘟疫。
要是寧汐玥染上瘟疫,又成功回到寧川,將瘟疫帶去……
唐湘顧不敢想,越想越頭疼。
此時,一開始的那處平靜的小村莊裡。
寧汐玥和荷兒躲在村口的那棵大樹下,見後面並無侍衛追來,才鬆了口氣,靠在樹上休息。
路上侍衛說漏嘴時,寧汐玥便不打算回去了,心生一計,藉口方便,帶著荷兒趁著無人注意,往林子深處跑去,直到找到一處茂密的矮灌叢,躲在其中,避開侍衛,不多時,見侍衛尋不到她們離去,才從林子裡出來。
「我就知道祖父此舉,定是別有用心。」寧汐玥攥緊雙拳,眼睛紅紅的,心裡的委屈、羞憤、害怕,全都在一瞬間迸發了出來。
荷兒見她傷心難過,心裡也不是滋味,但眼下只得安慰道:「小姐,國公爺定是一時糊塗,才讓您……您從小深受國公爺的喜愛,國公爺不會捨得將您送去陳王府里做……」
「不捨得也捨得了。」寧汐玥發狠的說著,眼淚水不爭氣的從眼眶裡流了出來,「做妾一事我就不能忍,何況還是陳王的妾,難道祖父不知我從小就不喜那唐初姚嗎?」
荷兒見她越說越傷心,趕忙道:「小姐,您消消氣,汪大夫說您得了風寒,得好好休息,我們今日還是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吧。」
她說著,看著昏暗將要下雨的天空,隨後轉頭看向安靜的村子,「小姐,不如我們進村子裡避避雨吧?」
話音剛落,幾滴雨水落在了寧汐玥的臉上,與淚水混合著,寧汐玥望著天伸出手想要接住雨滴,見雨越下越大,才點了點頭,跟著荷兒走進了村子。
依舊是那戶人家,荷兒敲響木門,向裡面大聲喊道:「有人嗎?」
屋裡的婦人聽外頭是女子的聲音,經過上次唐湘顧的盤問,心裡又有了提防,腳步輕緩的走到門邊,隔著門,聲音發顫的問道:「你們,你們是誰啊?」
荷兒聽裡面有人,立即回道:「外面下雨了,我和我家小姐途徑貴寶地,可否讓我們進去躲躲雨?」
婦人聽後有些納悶,想著為何這兩日這麼多人途徑他們村子?糾結了一下,將木門打開一條縫,確認外面只有她們二人,才將門徹底打開。
「兩位姑娘,你們難道不知我們涑州鬧瘟疫嗎?」
寧汐玥抹去眼角的淚水,點了點頭,「知道。」說罷,示意荷兒遞銀子給婦人。
婦人見她打扮得體,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又見她雙眼紅腫顯然哭過,以為也是家裡出了變故,並沒有收下銀子,「出門在外,銀子是最要緊的,這太多了,我不能收。」
婦人說著,走進廚房,給她們倒了兩碗熱水。
「茶葉用完了,還請二位姑娘不要嫌棄。」
跑了好一段路的寧汐玥,早已口乾舌燥,不在意裡面有沒有茶葉,接過便喝了起來。
荷兒有些不放心,打量著四周,向婦人問道:「你們這兒離寧川遠嗎?」
「寧川?那可遠了,坐馬車得好幾天吧。」婦人接過寧汐玥遞來的空碗,又去廚房裡給她倒了碗,「你們是要去寧川?」
荷兒本要點頭,卻被寧汐玥攔著,「不,我們不去寧川。」
她怕跋涉千里一回到家,就被祖父送了回來。
「我們想在您府上借宿幾日。」寧汐玥說著從腰間拿下一枚荷包,遞給婦人,「這是房錢。」
婦人收下荷包,猜她們定是奔波了一路,便道:「你們定是餓了吧,我去給你們做午膳。」
待婦人走進廚房,荷兒不解的向寧汐玥輕聲問道:「小姐,我們為什麼要待在這個地方?萬一陳王的人找來了怎麼辦?」
寧汐玥十分篤定的說道:「我們就是在這村子附近逃跑的,所以那些侍衛一定不會來這裡尋我們,而且陳王應該以為我要回寧川,所以我們待在此地很安全。」
半日後,涑州客棧里。
一個侍衛匆匆忙忙的走進蕭珉的屋子,稟報導:「王爺,寧國公已經知曉寧小姐失蹤的消息了。」
蕭珉聽後眉頭一皺,沉聲道:「本王不是吩咐了,先不要將此事告知寧國公嗎?」
侍衛聽出他語氣中的怒意,不禁打了個寒顫,「回王爺的話,屬下已經對下面的人囑咐過了,但難保不會有寧國公的人混入其中。」
「去查,查出來就地斬殺。」蕭珉毫不猶豫的說道。
「再加派人手去尋寧汐玥,若是三日之內找不到,本王拿你是問。」
侍衛嚇得一哆嗦,應下後便退了出去。
入夜,將軍府忘月居。
唐初姚坐在軟塌上,滿臉疲憊的偏著頭,望向天邊的一輪圓月。
院子裡,她見霜兒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猜到定是出了什麼事,拖著酸痛的雙腿從榻上走了下來。
「可是陳王又請示皇上推遲婚期?」她有些緊張的看著霜兒。
「不是陳王,是寧三小姐,寧三小姐在涑州失蹤了,此消息在整個寧川都傳遍了。」霜兒說著,攙扶著她坐回榻上。
唐初姚神色驚詫的問道:「寧汐玥失蹤了?什麼時候的事?」
霜兒說道:「就是今日白天裡發生的事,具體為何,奴婢也不清楚。」
唐初姚聽後在心裡考量了一番,問道:「如今涑州瘟疫怎麼樣了?陳王可有說何時回京?」
「並無。涑州瘟疫還是老樣子,沒有半點起色。」霜兒擔憂的看著她,生怕她一生氣又摔砸東西。
唐初姚雖然心裡有氣,但經過這幾日戴嬤嬤的教導,早已沒了力氣發火,她有些犯懶的斜倚在榻上,「罷了,等陳王什麼時候回來再與我說吧,我記得涑州那兒離李將軍鎮守的地方不遠,差人去傳話,讓李將軍幫忙尋一尋寧汐玥。」
霜兒見她提不起精神,不免有些擔心,「小姐,您近日臉色不太好,奴婢去請位大夫來給您瞧瞧吧?」
「不必了,我只不過是有些累罷了。」唐初姚單手扶額,臉色很是憔悴。
霜兒抱來一床褥子,輕輕的蓋在唐初姚的身上,「小姐,累了就早些睡吧。」
「我一想到明日又得早起,就捨不得錯過這麼好的夜景。」唐初姚說著,翻身看著窗外的月亮,試圖睜開昏昏欲睡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