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門外看著的三人,見唐湘顧收回了手,異口同聲的問道:「怎麼樣了?」
唐湘顧在心裡鬆了口氣,說道:「還好他們來時戴著面紗,且從未摘下,顧清音染病時是在馬車裡,他們沒有接觸到,所以沒有染上瘟疫。閱讀」
這幾個顧家下人認出了她,不敢造次,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汪大夫,我家小姐是不是染上了瘟疫?」
見唐湘顧點頭,幾人臉上瞬間驚恐萬狀。
「汪大夫,我家小姐現在如何?得休養幾日才會痊癒?」一個顧家下人問道。
寧汐玥走了進來指著他們搶話道:「陳王已經下令,明日你們便得跟著顧清音回筇州,以後看好你們家小姐,別讓她出來給人添麻煩。」
入夜,烏雲密布,空中不見月光繁星。
整個涑州城被黑暗籠罩著,唯有一家客棧里閃爍著幾支微乎其微的燭火。
屋中,唐湘顧摘下面紗,見臉上被灼傷之處正在緩慢癒合,心裡有些不安。
一旁的平兒見她愁眉不展,不解的問道:「汪大夫,這傷口好的這麼快,您為何還是不開心啊?」
唐湘顧打開藥瓶,一陣濃烈的藥香撲面而來,她略顯憂愁的說道:「這傷口好與不好都一樣,都得終日戴著面紗。」她說著,轉頭看向平兒,「我近日在研製更好的祛疤藥,但這客棧里沒有我要用的藥材,我明日得上山去採藥,如果有人問起,你就如實稟報便好,我下午就會回來。」
平兒聽後立馬答應了下來。
第二日,天還沒亮。
客棧里冷冷清清的,唐湘顧確認逸飛和侍衛們還在歇息,便從後院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客棧。
筇州郊外,一輛馬車行駛在黃沙漫天的路上。
坐在馬車外的邊安拉緊韁繩,儘量讓馬兒跑慢些,好讓馬車不那麼顛簸。
馬車裡,蕭珣看著坐在一邊閉目養神的孟婆婆,和略顯拘謹的司絮,淡淡的嘆了口氣。
孟婆婆像是聽到了他的嘆氣聲,開口問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什麼心事?」
半個時辰前,就在蕭珣準備趁夜從八方客棧離開之時,被孟婆婆叫住,孟婆婆說她們也要去涑州,問可否一同前去,蕭珣擔心會被探子發現,來不及多言,便同意了。
看著馬車漸漸駛近涑州,他心裡不覺有些隱隱不安。
「顧太醫送去治療瘟疫的藥方,對涑州瘟疫沒有絲毫幫助,孟大夫您年事已高,我……」
「你是怕我這老婆子會被染上瘟疫,然後病死在涑州?」孟婆婆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輕哼了一聲,又道:「你就放心吧,我死在哪兒都不會死在涑州,要不是這丫頭一整日都坐在窗邊唉聲嘆氣,我才不會心軟帶著她來涑州呢。」
司絮聽後有些自責的低下了頭,但心裡又急切的想早點到涑州見到唐湘顧。
此時,安誠正獨自一人站在涑州城城牆之上,眺望著不見盡頭的遠處。
天邊破曉,驟時風起。
他耳朵靈敏一動,警惕的轉過身,下意識的問道:「誰?」
「我。」
唐湘顧背著一籮筐剛采的藥材,從台階下走了上來,「蕭公子什麼時候到?」
安誠放下戒備,繼續望著遠處,「大概還有兩三個時辰。」
「那便是正午,怕是來不及了。」唐湘顧微微凝眉。
「顧小姐何時出城?」
「辰時。」
客棧,顧清音還在昏迷當中。
平兒起來時沒見到唐湘顧,想起昨晚的話,以為是早起採藥去了,沒有多想,便到後院為顧清音煎藥了。
天色微明,晨風習習。
侍衛們也陸續起來看守客棧,或是在周圍巡視。
逸飛循著藥香,見到平兒在後院煎藥,又見客棧里沒有唐湘顧的身影,便向平兒問道:「怎麼不見汪大夫?」
平兒邊將藥湯倒入碗裡,邊說道:「汪大夫出去採藥了,得午後回來。」
「客棧里的藥都用完了?」逸飛走到馬車邊上,掀開布看著下面堆積的藥材,不禁有些疑惑。
平兒說道:「汪大夫說這裡頭沒有她要用的藥材,所以一早就起來去採藥了。」
「可是那藥方上的藥這裡都有啊。」逸飛心裡起了疑心。
平兒解釋道:「不是治療瘟疫的藥,是祛疤的藥,汪大夫最近在配製祛疤的藥膏。」
逸飛聽後更為疑惑,「是寧小姐的藥不好用嗎?」
平兒呼了口氣,本就沒睡醒,又要回答這麼多問題,便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不是那燙傷的傷疤,是另一條疤痕。」
她說著,單手托腮,不覺露出惋惜之情,「若是汪大夫臉上沒有傷,容貌定不輸唐二小姐,如今兩邊都有疤,還不知道好不好得了,真是可憐。那縱火之人要是被我找到了,我定不饒他!」
逸飛見她握緊雙拳,一臉憤然,心虛的不敢再問什麼,便默默離開了。
屋中,蕭珉剛起,用著桌上食之無味的飯食。
「派人去尋。」他淡淡的對身旁的逸飛說道。
逸飛領命後,並沒有立即退下去,「王爺,汪大夫臉上的疤,依屬下看來,應是真的。」
「那晚,你確定看清楚了?」蕭珉放下碗筷,拿起帕子擦拭著雙手。
逸飛道:「回王爺的話,屬下看清楚了,汪大夫臉上的疤是真的。」
蕭珉端起手邊茶碗,呷了一口茶水後,問道:「臉你看清楚了嗎?長得像誰?」
逸飛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因為屋中太暗,所以屬下沒有看清楚。」
「屋中太暗,你怎麼看出她的疤是真的?」蕭珉冷眼看著他,似乎並不相信他方才說的話。
「這……屬下。」逸飛心慌趕忙跪在了地上,雙手相疊手背貼額,堅定的說道:「屬下確實看清楚了。」
蕭珉斜睨了他一眼,用那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桌上點了點,隨後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必派人去尋了。」
逸飛第一次聽到蕭珉收回成命,抬起頭看著他,小心謹慎的問道:「為何?」
蕭珉把玩著手中的石子,起身隨手將其丟出窗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信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