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泰妍回到宿舍時,已是午夜十二點多了。
一進門,泰妍就看見了客廳里的一道熒白色的手機光,還有沙發上的一個人。
冷汗瞬間從背後冒了出來,汗毛直直的豎了起來,心臟也如擂鼓般的砰砰跳了起來。
大腦飛速運轉著,泰妍在想——這個時候她應該怎麼狡辯呢?
說自己是夢遊然後一步小心溜了出去的,只是在外面溜著溜著就醒了,最後又自己給溜了回來。
不對不對,這個聽上去不太靠譜。
乾脆就說她在床上睡不著,因為團隊的事情殫精竭慮、夙夜難寐,而夜深人靜就是一個格外適合思考、洗滌心靈的時間,於是她就出去在走廊上走了走。
聽見門開的聲音,西卡立馬將視線從手機上移開了,轉頭向著門口看去,見著果然是泰妍,她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站起身來,西卡向著泰妍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上下仔細的打量著泰妍。
看著她衣衫整齊、精神面貌額……紅潤中透著幾分慶幸的安然模樣,懸在心頭的大石瞬間落下了地。
西卡嘴角微微上揚,語氣卻有些不客氣。
「怎麼回來得這麼晚?我等你等得都要困死了。」
沒有生氣,泰妍有些不可思議:「你是在等等我啊?」
沒好氣的怒嗔了一眼泰妍,西卡道:「要不然呢?都這麼晚了,我不睡覺,閒心十足的坐在客廳里玩手機啊?」
就像是剛剛吃到肚子裡的熱乎餃子一般,泰妍感覺自己的心頭也暖暖的,甚至可以說是火熱著的。
上前一步,泰妍鄭重的將雙手分放在西卡的肩上,眼睛直視著西卡如水般溫柔慵懶的眸子,十分誠懇的表達著自己對她的感激與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西卡,你真的是個好人。」
絕美少女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冷漠,用手推開肩上那對多餘的賊爪子,送給了泰妍一對風情十足的白眼後,西卡雙手插著褲兜,邁著散漫的兵長步回屋睡覺了。
也不多說什麼,冰山女子高冷艷的道了聲例行晚安。
絲毫不惱,泰妍嘻嘻笑著跟上了西卡的步子,肩膀用力的碰了碰西卡的肩膀,表示一下她們哥倆好。
「西卡,晚安。」
只是,本就睏倦無力的西卡,在這樣的熱情觸碰下,身形一歪,直接貼在了牆上。
似狐狸一般眯起的慵懶眼睛瞬間睜開,寒光閃爍,如同一隻炸了毛的波斯貓,就要找元兇撕咬。
見狀,本來還笑嘻嘻的泰妍這下子徹底笑不出來,甚至還嚇得不輕。
看著近在不遠前方的臥室門,她一個激靈就沖了進去,似乎有些不放心炸了毛的貓會進來尋仇,泰妍立馬將門反鎖了起來。
西卡看著逃得比兔子還快的泰妍,又氣又笑,站直了身子後,狠狠瞪了一眼泰妍房間的門,然後就回房睡覺了。
而門後的泰妍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有些不敢動彈,似乎也在想著西卡破門而入之後的應對策略。
好在門外傳來了一聲極輕的關門聲,泰妍這才戰戰兢兢的上床睡覺。
第二天晚上,泰妍找了個機會將信遞給了侑利。
理由很充分,她回宿舍的時候在樓下碰到了金編劇nim,拜託他告訴你試鏡失敗的原因。
她其實很想給侑利你要個聯繫方式的,但是金編劇nim人不大但是很高冷啊,特意囑咐她在樓下等著,而他則在家裡寫了一封信之後,這才在樓下交給了她。
所以,她也沒有金編劇nim的聯繫方式和家庭住址。
接到信後,侑利立馬鑽到了自己的屋裡去看了,門反鎖著,誰也不讓進,誰也不讓看。
泰妍她們有些好奇,但是一想到金編劇的信肯定有對侑利的深刻剖析,而這些深刻剖析很可能不太好聽。
為了避免在她們的觀看下侑利的臉變成猴屁股,然後追著她們大殺四方,所以雖然她們心如貓爪撓癢,但是也都一個個放棄了追問。
看著手中清雋工整,也幾乎沒有任何更改的字跡,侑利低頭不語,表情在平靜中透著幾分柔和,如同月色般澄澈的眸中閃爍著感激的光芒。
那天過後,侑利想找那位金編劇當面說聲謝謝,但是每每出門和回來的時候都沒有碰到。
而成澤那邊也陷入了瘋狂的學習模式,早出晚歸也成為了他最真實的寫照。
他必須在正式拍攝自己戲份的時候,能夠拿出合格甚至是優秀的表演,因為這是他自己主動爭取來的機會,他不能有任何的懈怠與失敗。
這是他的——自尊。
清晨,六點時分。
李慧英看著提前十分鐘到達練習室的金成澤,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既然到了,我們就開始練晨功吧,先練習一下呼吸。」
成澤點頭應道:「內。」
李慧英將手放在成澤的肋部下部,隨著成澤的吸氣與呼氣,感受著他肋骨與腹腔的起伏,她在判斷成澤呼吸的方式是否按照表演的標準進行。
幾個來回之後,手依舊沒有收回,李慧英淡淡的對成澤說。
「呼吸是正確的,現在按照這種呼吸方式把《李爾王》里李爾王在暴風雨下對天的那段獨白,完整的朗誦出來,感情一定要飽滿,同時不能忘記重音、停頓、語調。」
「內。」
不急著立刻朗誦,成澤按照李慧英教授的呼吸節奏慢慢的吸氣呼氣,同時也在不斷的醞釀著自己的情緒。
就像是李慧英老師對他說的,作為表演初學者,最好的表演方式是將自己完全融入角色當中。既要抓住人物的性格,同時也要融入自己的性格。
如果他是李爾王的話,他會是以什麼樣心情與狀態來說出這樣的一段話呢?
他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但是當他將手中的權柄心甘情願的交由對他說盡甜言蜜語的女兒後。
他對兩個女兒來說,似乎沒有了任何的價值。在一番刺耳絕情的話中,他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被自己的女兒趕出自己的王國。
此刻的他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
一方面是狂怒,狂怒於自己兩個親生女兒的不孝與欺騙。
另一方面則是茫然,茫然於當自己的權勢與身份被剝奪後,他何去何從。
此時的他性格極其暴躁,以至於在暴雨中呼喊大自然的力量去懲罰他不孝的女兒,失去權勢與身份的他期待著另一個更為至高的力量去幫助他毀滅那些傷害背棄他的人。
開腔瞬間,成澤就將自己所有的感官調動了起來。
暴怒吧,李爾王!
「吹吧,風啊!脹破了你的臉頰,猛烈地吹吧!……打碎造物的模型,不要讓一顆忘恩負義的人類的種子遺留在世上!」
……
朗誦完了之後,成澤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臉色通紅,肺葉甚至有種淡淡的灼燒感。
收回手,李慧英往日淡漠的眼睛裡流動著不為人知的讚賞目光,她面色平靜的說道。
「呼吸基本上沒有出錯,看來你掌握得還行,不過你的氣息不是很足,這麼點獨白就念得呼吸困難、難以為繼的樣子,這是遠遠不行的。還有,你的重音、停頓、語調,把握得還不是特別恰當,還有非常大的進步空間。」
「李慧英老師,這方面我在後面會持續練習的。」
「這些東西確實需要長久的練習,才能夠達到精通的層面。」李慧英輕微點了下頭,似乎在贊同成澤的做法。
話音一轉。
「好了,聲樂和台詞先放一邊,我們現在來練形體。」
一聽李慧英說練形體,成澤本來就白淨的臉這下子徹底蒼白了起來。
「先練習劈叉。」李慧英淡淡的說著,似乎沒有看見大男孩畏懼的神色。
岔開雙腿,扶住橫著的光滑鐵桿,成澤努力的將自己的腿張開,感受著大腿內側筋的刺痛感,他不由得倒吸了幾口涼氣。
李慧英上前扶住成澤的肩膀,沒有用力壓下去,反而是扶住他,極為緩慢的向下壓。
同時觀察成澤的臉色,等到差不多已經冒出熱汗的時候才停住了手。
形體練完後,成澤只覺得自己的腿和腰真的是自己的,否則那種火辣的刺痛感是哪裡來的。
「前幾天我教了你一些基礎的東西,你掌握得不錯,不過遠遠不夠,還需要反覆不斷的練習,知道嗎?」
成澤從地上爬起來,筆直的站好,用力的點著頭。
李慧英點了點頭,臉上出現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只是還沒等成澤看清又馬上消失了,仿佛就是幻覺一般。
「你說你還有一個月就要進組拍戲了,對吧。」
「內,還有一個月就差不多就要拍我的戲份了。」
「行,那這一個月,我教你只做兩件事。第一件事是還是教授你基礎的課程,聲樂、台詞、形體這方面的基本功我都會教你,只不過掌握多少是你自己的事情。」
「第二件事是,一個月的時間,你肯定不會進組就能夠拿出優秀的表演,所以一個取巧的方法是我們就直接實地練習吧。」
「內,我會學好的。」成澤鄭重的回應著。
不是全力學而是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