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一線天已經過去。
烏黑的雲被驅散,太陽出來了。
天亮了。
江瀾聽到這話,狂躁的眼神有所緩動。
相比於沿海區域夾帶著海浪的聲音,被風吹過的樹葉聲是如此的陌生,他滿頭大汗,頭髮已經濕透,臉上還帶著未乾的血跡,「這是哪裡?」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片森林一樣。
樹木高大得驚人。
仿佛從來沒有人踏足過。
花尋走上前,腳下濕噠噠的,一腳踩下去,發出了漏空的聲音。
他看著身後略顯疲憊的將士,再看看面前熟悉的森林,目光灼灼之中難掩激動,「我們逃出來了!」
「這是蟲海之後的森林。」
這一刻,有人止不住掩面哭泣,「該死的,差不多四百年了,我才知道蟲族之後是一片森林。」
江瀾恍惚的回頭望去。
只見身後除了穿著軍裝的戰士,再也看不見其他的。
眼前的一片從未踏足的世界。
還沒有等他再開口,一道身影從天空落下。
——「鳴金收兵。」
看見這一道身影之後,江瀾立馬站直了身體,朝著她行了個軍禮,「總指揮。」
譚浮此刻臉上的血跡已經幹了。
因為拼命擊殺元首的原因,她也疲倦一體。
她回頭,身上的披風沾染了些夕陽,染上了溫暖的橘黃色,聲音卻還是平緩清冷,「全軍修整,原地紮寨。」
一夜過去了。
戰士們滿頭大汗,當亢奮的神情褪去,就只剩下了疲倦。
譚浮看著他們,也行了一個軍禮,「諸位,辛苦了!突破包圍線到現在,你們一路向前,高歌猛進,作為指揮,我為你們感到驕傲。」
初生的太陽照在每個人身上。
「這是聯邦的新生。」
當雨散去,陽光照到大地上。
所有人找了個地方喘著氣。
江瀾躺在一個地上,身邊都是蟲族的綠液,刺鼻又難聞,但他不在乎。
只是喘著氣躺在地上,汗水不停的流。
手都在顫抖。
他看向了一旁的花尋,「花啊,你沒事吧?還活著嗎?」
花尋應了一聲,「沒事,只是有點累。」
兩人在同一塊地躺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等到玉然過來的時候,他們倆已經睡著了。
玉然也坐下來喘著。
雖然有人帶著,但是一路下來也累得夠嗆。
太累了。
即便喘著氣,她也還是看向了陌生的前方,「這就是譚姐他們出來的時候看見的景色?」
一輪太陽,一片森林,遍布野草的小路,泥黃色的土地……一切都像是沒有來得及開發的荒野,荒涼得看不見一絲人氣。
這就是蟲族統治時外面的樣子?她也算是提前看見的一批了。
後方的療愈師正在持續不斷的趕來,她不用擔心受傷的士兵得不到治療,一直奔赴在第一線的人想要休息一會兒。
就讓她淺淺的眯一會兒,就一會兒……
還沒有來得及閉上眼睛,就被一道聲音給打斷了她的淺眠,「玉然,我哥受傷了,拜託你救救他。」
魏妙扛著魏奇走上前,她原本是想去找其他人救治的,但轉眼就看見了玉然。
昨天晚上,他們正要對付一隻皇蟲的時候,不小心被一隻特殊系的帝蟲偷襲了,因為就在正前方,魏奇來不及躲閃,硬生生受了帝蟲一擊。
最後那隻帝蟲被何嫦寶擊殺了。
玉然睜開眼,就看見了面色煞白的魏奇,她連忙起身,「過來些。」
綠色的能量湧入魏奇體內,他白骨琳琳的腹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魏妙鬆了口氣,用不算乾淨的手在臉上一抹,原本白的地方瞬間就變灰了。
但現在每個人都是這個模樣,誰也笑不了誰。
每個人現在都處於疲倦狀態。
譚浮現在人在臨時搭建起來的木屋之中。
重要的將領都齊聚一堂。
現在人族打出來了。
土地多了一大塊。
所要處理的問題不是一點半點,這些事情都需要特定的人處理,他們要打仗,這些瑣事誰處理呢?
譚浮坐在主位,「後續的物資已經一一運送過來,負責後勤的人選已經有了,不用擔心這件事。」
何嫦寶面色嚴肅,「總指揮,現在軍隊已經陷入疲憊,接下來是該停下,還是繼續進攻?」
譚浮頭也沒抬起,「原地修整三天。」
聽到這話,眾人應是。
軍隊現在已經足夠疲憊了,精神不濟,停下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他們沒有太大的驚訝。
在一片寂靜之中,譚浮抬起眸。
「燕溫。」
原本一直在隱身的人此刻現世,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中,他叫道,「總指揮。」
「我要帶著軍隊出征,後勤暫時交給你管。」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交給燕溫是最合適的。
「這塊土地才剛拿下,不出意外的話,蟲族還會反攻,這三日的巡哨…裴寧卿你負責,帶上裴寧晚。」
「是。」
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之後,譚浮就讓他們散去。
初次突破重圍,一舉一動便要分外小心。
可是現在強大的元首已死了。
排名前一百零八位的元首確實沒了。
但是沒有列入前一百零八的元首依舊還有,蟲族確實還有可能反攻回來。
這群人散去之後,譚浮揉了揉腦袋,實不相瞞,不僅是他們,她也覺得有些睏倦。
「譚系統。」
「人家在呢。」
「我想睡一覺,這期間的巡邏就交給你了。」
特殊系元首級別太高,普通的意識系是看不見的,她擔心它潛進來,也擔心它偷偷潛入聯邦。
所以就找了譚系統這個意識系的強大靈物。
別看到它小,它可是很厲害的。
譚系統蹭了蹭自家宿主的臉蛋,「人家知道了,宿主睡吧。」
譚浮在木屋旁邊給自己造了個冰屋,拿出充氣床,沒有形象的躺了上去。
至於沒有洗澡這點小事,管它呢!
睡醒了再說。
但是還沒有等她閉眼,熟悉的感覺再度襲來,這種身體游離於世界的感覺,如此的熟悉。
這不就是她親愛的祖宗禍害她的感覺嗎!
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居然還能召喚她。
她咬牙切齒,「月源你個糟心玩意兒,就不能換個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