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浮不敢相信。
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蟲族會口吐人言呢?
蟲族口吐人言這件事到底有多讓人驚訝?
它的荒謬程度絲毫不亞於擁有智商的老鼠會說話!
而人類之所以叫它們蟲族,完全就是因為它的外表跟他們記憶里的那些蟲子大致無二,所以才這麼稱呼它們。
可它們真的不斷在衝破人族的認知。
這是一件可怕的事。
試問,如果蟲子突然有了自己的思想,並且還能跟你正常交流,你會怎麼辦?
譚浮不知道別人怎麼辦,她現在只覺得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蟲族現在不僅擁有不亞於人的智商,甚至還能口吐人言,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了不知不覺間,它們變得越來越像人類!
不止越來越像人類,它們甚至越來越像一個種族。
無論是什麼樣的蟲,無論是蟑螂、蜘蛛、壁虎,昆蟲還是害蟲,它們都有了一個統一的名字——蟲族。
一個有智慧的種族。
這令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所以這數百年來,不僅他們人類,蟲族自身也在進化,而它們進化的方向……是以人類為模板的?
難以想像,如果再讓它們繼續發展下去,那麼會不會直接演變為兩個文明的比拼?
不行!
這絕不可以!
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那個地步,人類就危險了!
絕對不能讓它們再繼續發展下去了!
人族與蟲族,是世世代代的仇敵。
這點是決不能抹去的事實。
譚浮扛著月輪弓,結界在不斷的加強。
她的雙唇死死地咬著。
這種場合,輪不到她說話。
她只能儘可能的,讓這個結界加固,讓那股氣息不波及剛從封印陣里出來的人。
弱小如她,僅能如此。
譚深抬起頭,看向黑得不正常的天空,不緊不慢的又咽了幾顆藥草下去。
「滾。」
他無懼的吐出這個字。
那隻蟲族聯合季陰害得無數將士戰死沙場,害得沿海區域風雨飄搖,害得那麼多人無家可歸,如今簡單一句話,就想讓他們放人,絕不可能!
這個滾字一出,場上的氣息顯然又重了兩度。
就說這簡單的兩度,讓譚浮吃力撐起來的結界出現了裂縫。
原本就沒有好全的傷勢再一次裂開。
皮開肉綻的感覺下一秒就湧入了全身。
譚浮臉上的傷口又裂開了,鮮血一滴滴流著,看起來像極了從地獄裡爬回來的惡鬼。
陸征跟鄭苦也急忙支撐起結界。
他們兩個實力不低,一個皇級,一個帝級。
喝了止疼劑之後,也跟著升起結界。
他們面色略微蒼白。
因為傷勢還沒有好全的緣故,他們現在跟譚浮差不多,疼痛就在一瞬間蔓延了全身。
元淺壹爬起來,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面無表情的扔了個盾上去。
帝級武器,總能有點用。
席譽掏出了述心鈴。
剛想幫忙頂上,卻聽到了譚浮的聲音,「左上方。」
他秒懂,立即堵上了缺口。
譚浮用月輪弓升起了一個完全的結界,在這個大結界裡,其餘人都在用自己的力量在裡面又生出了層層結界護住其餘人。
她是第一個大結界。
陸征跟鄭苦是第二個結界。
可是人數太多了,武器能護住的人有限,所以需要一個接著一個的結界。
他們剛出來。
必須安安全全的回家。
一個都不能落下。
譚浮縱觀全局,充分發揮意識系的作用,冷靜的指揮著在場的所有人。
「何嫦寶,你武器強,你左手邊一百米處。」
「江瀾,右上角,你立結界。」
「魏奇魏妙,你們去幫江瀾。」
「花尋,你右上方三百米處,立結界。」
「謝樣,北後邊位置,缺一個傳承武器。」
「裴寧晚,你帶著一軍去幫謝樣。」
「玉然、林恰,你們兩個繼續分發物資。」
「雲染,你帶著向昭小組的成員繼續給前輩們餵藥。」
「其餘人見縫插針,將結界立起來。」
聲音在所有人腦子裡響起,原本害怕的情緒好像在這一刻被盡數驅散,每個人認真的回答了句是,然後開始有規律的動起來。
剛才恐懼跟害怕的臉色變得沉穩。
他們開始動起來,動作乾淨利落,絲毫沒有手忙腳亂的情況。
就像曾經做過了千百次一樣。
在這場無聲的戰爭之中,沒有人願意拖後腿,他們都盡力的貢獻自己的力量,雖然他們的力量很微弱,但能幫上忙就好。
現在這個位置是譚浮快速的設想出來的。
以席譽、謝樣、元淺壹、何嫦寶圍成四角。
前三個不用擔心,何嫦寶實力太弱,所以給她添了江瀾跟花尋,將整體實力頂上去。
其餘人則按照薄弱處依次添加。
很快,所有的少年們圍成了一個圈,將第三層結界立起來。
三層結界升起,將那股令人心悸的氣息完全隔絕在外。
結界裡的人睜開眼,那令人難以呼吸的氣息漸漸淡去,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沒有一句吵鬧,卻拿出最穩定的姿態,在風霜極重的夜裡,他們的臉龐很稚嫩,但身影卻堅定得令人感到可靠。
二十多年前他們保護了還是孩童時期的自己,現在輪到自己保護虛弱的他們了。
他們全程沒有講一句話,卻撐起了巨大的結界。
見到這一幕,譚深難得笑了,他看向天空,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說滾你就該滾,一隻骯髒的蟲子裝什麼人類。」
那隻口吐人言的蟲族沉默的一瞬,說道,「季書死了,本座現在可以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譚深說道,「我太了解季書,他走了,一定也會帶走對人族不利的因素,我不知道你們原本來了幾隻,但我肯定現在只剩下你這一隻。」
提到那個人,那隻蟲族語氣裡帶著惋惜,「他終究是季書。」
如果是季陰,人族早就是它們囊中之物了。
「只因他是季書,所以那隻蟲子必須死。」
譚深面無表情的說道,他透過那黑漆漆的天空,仿佛在看見了那隻蟲族,「你也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