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的早晨,是風正好,雲輕天青的天氣。
慕容諾還好夢正酣的時候,沐清風便已經坐在院子裡換藥。伍叄七替他拆下身上的紗布,將金瘡藥往傷口上撒。
昨夜裡又是抱又是哄,換著花樣的折騰,好些傷口又裂開了,但伍叄七守在院子裡大半宿,愣是沒從那些聲音里聽到王爺喊一句疼。
「大冷的天,王爺您為啥非要出來換藥?」
價值千金的金瘡藥,伍叄七撒的毫不手軟,非得將傷口滲出來的血封住了才罷休。
沐清風喝著藥,壓低聲音說「你粗手粗腳的,在屋裡上藥,會吵醒諾兒。」
「王妃昨晚那麼累,哪能被輕易吵醒啊!」
伍叄七抿抿嘴,又突然反應過來,很是尷尬得低頭,「屬下失言。」
沐清風將藥碗放在石桌上,斜斜的瞅了他一眼,不由好笑,「伍叄七,是不是該給你找個媳婦兒了?」
「屬下不要!」
他嚇得臉色一白,手裡拿著的瓶子一抖,藥粉全撒在一道傷口上,疼得沐清風死命擰了一下眉頭。
「找媳婦兒,又不是找死,你這幅樣子作甚?」
伍叄七用力搖頭,「王爺,您繞了屬下吧,這大半年來屬下瞧著您為了王妃上刀山下火海,多年攢的家當玩命送,屬下可沒這魄力,更沒有這樣的財力,娶不起,娶不起!」
「你這些年跟著本王,也購置了不少田地宅邸,謙虛什麼?」沐清風挑眉。
伍叄七摸摸鼻子很是尷尬,「王爺您都知道啊?那我也不想給女人花啊,我手底下那幾十號暗衛不是都靠我罩著麼,兄弟義氣那才是最重要的,女人嘛……就跟那園子裡的嬌花似的,看看就好,就好。」
沐清風只是意味深長得看了他一眼,倒也沒再說什麼,畢竟這小子距離『開竅』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等伍叄七替他重新包好紗布穿上衣裳,小喜便帶著婆子們提著幾桶熱水進來了。
小喜一看到沐清風,臉就唰得一紅,招呼都忘了打,埋著頭就向屋裡走。
這動作,把沐清風給看懵了。
「她這是?」
「昨兒夜裡,她非要過來,侍衛攔都攔不住,說是王妃受了驚嚇夜裡肯定睡不好,她得在旁邊伺候著才行,屬下就讓她晚點兒再來,一個夜裡,來了七八趟,可屋裡不是……,最後實在扛不住了,才回去休息了。」伍叄七解釋道。
沐清風若有所思得點了點頭,頓了頓,才又吩咐道「以後夜裡都別守在著院子裡面了,諾兒臉皮也薄。」
「是,王爺。」伍叄七隻有拱手領命的份兒。
等慕容諾起床,兩人又用了早膳之後,才出了王府去東城逛年會。、
……
馬車上。
慕容諾腦子是完全空的,對上沐清風關切的視線,她就只會狠狠瞪他一眼,可到底氣什麼,她又說不清楚。
太過分了!太肆無忌憚了!太……
羞恥了!!!
她那點小心思,全寫在臉上,沐清風看得好笑,又不敢再招惹自家這小祖宗,硬生生抿住嘴憋著,但嘴角還是會不受控制得向上擠。
「都怪你,全府都知道了!」
「是,怪我。」
堂堂大理寺少卿,公堂上的活閻羅,認錯認得比眨眼還快,誰敢信。
慕容諾都一下愣住,不知該怎麼接話了。
沐清風又寬慰她,「諾兒,咱們是夫妻,全府也知道的。」
「可今天她們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想到沐浴時,小喜和婆子們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跡時的微妙表情,慕容諾又捏了捏拳頭。
她十分懷疑,沐鐸給的藥是有反噬效果的,平日裡是讓人清心寡欲,可一旦再……那便要成倍得討要回來才行。
沐清風握住小姑娘的手,溫聲哄著,「昨夜你送了我賀年禮,今日我自然要回禮,待會兒到了閱珍樓,看上什麼隨便買,當是為夫賠罪,可好?」
慕容諾眼皮一抬,這才注意到,沐清風竟然戴上了她打磨的那根翡翠簪子。
料子是好,手藝也是真的粗糙,難為沐清風特地穿了一身暗紫色金線雲蘿的衣裳來陪襯那簪子,真把自己打扮成了花孔雀似的。
心裡的無名火,頓時消了大半。
她撇撇嘴,「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可要將你今兒帶出來的銀兩都花光才回去!」
「夫人說錯了。」沐清風卻笑嘻嘻糾正道「那是夫人的銀兩,夫君何來的私房錢?」
「油嘴滑舌!」
慕容諾總算笑開。
沒過一會兒,馬車便停了下來。
慕容諾跟著沐清風下車,便被集市上的熱鬧嚇了一跳,百姓們走在密密麻麻的攤位之間,摩肩接踵,叫賣聲和迎來送往的聲音夾道交織,像是小炭爐上滾騰騰的熱水。
而他們幾米之外的左側,便是一家被不少百姓圍觀的二層小樓,從一樓門上的牌匾來看便是閱珍樓。
可是門窗緊閉,瞧著不像是開門經營的樣子。
「怎麼關門了?」
慕容諾疑惑得與沐清風對視一眼,兩人牽著手一起走向店鋪前,向其中一個看熱鬧的中年男子打聽起來。
「掌柜的剛才來過,說是沒有庫房的鑰匙,準備的年貨都拿不出來,開門也賣不出東西來,索性就不開了。」男子解釋道
「為何會沒有鑰匙?」慕容諾追問。
「鑰匙在老闆娘手裡,可是她失蹤了。」
「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