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事還需要再想一想,你可以……」
沐清風左右掃了一眼,仿佛對屋裡糟心的場面無法容忍,「收拾一下殘局。」
說完,就走到唯一還算整潔的羅漢床上盤腿坐下,面壁靜坐,一氣呵成。
???
慕容諾差點厥過去,三步並兩步衝過去「喂,你別這時候入定啊,醒醒……」
不論她說什麼,沐清風巍然不動,這速度比全麻都快。
慕容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這是造了什麼孽,碰到這麼個怪人!
「這必須算加班費。」她嘟囔一聲,低頭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蒲團和硯台,認命得一點點收拾起來。
……
幾個時辰之後。
慕容諾累得合衣在榻上睡了沉沉的一覺才醒來。
睜開眼,滿屋的昏黑,家具擺件都化作一坨坨輪廓模糊的黑影,她揉揉睡眼坐起來,感覺自己好像被世界拋棄了似的,悲從中來。
「咕咕……」
好餓。
一天一夜過去了,她就吃了倆包子一碗粥。
慕容諾下意識看向羅漢床那邊,好傢夥,沐清風還保持著上午的姿勢一動不動。
這傢伙比ai機器人還厲害啊,續航能力槓槓的!
她起來點亮了燈盞,燭光幽幽,總覺得氣氛說不上來的詭異。
咚咚咚。
敲門聲仿佛從山海盡頭姍姍來遲。
慕容諾兩腿打顫得走到門口,就看有一隻白慘慘的手推開門,還飄進來一股食物的香味。
「易有言?」慕容諾看見親人似的,吸溜著鼻子,「你來探監啦?」
易有言還沒見過這麼可憐巴巴的九王妃,當即愣住,還是慕容諾拖著他快步走到了桌邊,把他手裡的食盒搶了去。
「你要是再晚兩天來,就只能給你師父我收屍了。」她抓起一隻烤雞腿狼吞虎咽。
易有言回頭看了一眼還在面壁的沐清風,好像對此習以為常,燭光中那張本就白的沒血色的臉像是白無常一樣詭異,「倒也不至於,你和王爺很快就能出去了,朱大人因為昨夜王爺出去的事,已經決定提早終審孟哲元的案子了。」
「什麼時候?」慕容諾一驚。
易有言從食盒裡拿出小酒壺,給她倒了一小杯酒推過去,「明日一早。」
什麼?!!!
不是說好的三天嗎?
「嫌疑人抓回來了嗎?」她喝著酒咽下嘴裡食物。
易有言點了點頭,復而搖頭,「黃申傑抓回來了,但徐陽失蹤了,王大人帶著半個大理寺的侍衛出去找,到現在還沒消息。」
失蹤了?!
徐陽本來就瘋了,現在又失蹤,能不能找回來真的難說了。
不知為何,慕容諾腦海里浮現學子客棧那具無頭屍來,會是徐陽嗎?
缺少認證的線索。
「你可驗了無頭屍?」她追問。
易有言道「沒讓我驗,但我隔著門看了一眼,除了斷頸並無其他外傷。」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王大人說,無頭屍死法殘暴,兇手泯滅人性,多半是瘋了的徐陽所為,加上孟哲元的案子,可能會一併論罪。」
「啊?那黃申傑呢?」慕容諾問。
易有言繼續道「黃申傑說他昨晚因為太害怕喝酒壯膽,結果不小心喝多,在護城河邊睡著了根本沒回過學子客棧,無頭屍的案子跟他也沒有關係。」
「這次有人給他作證嗎?」慕容諾皺了皺眉。
「沒有。」
慕容諾眉頭皺得更緊,沒人作證,這可就嫌疑大了啊。
她現在對黃申傑的印象已經跌破錶盤,尤其是聽了沐清風的分析,更覺得這個人不簡單。
她想了想,道「這樣吧,你明天想辦法拖延終審,可以去找秦太傅幫忙。」
有秦筱遠在,應該能拖得久一點,或許到時候還能有一絲轉機。
誰知……
「秦太傅也不見了。」
什麼?!!!
慕容諾睜大眼「這年頭還有爭當失蹤人口的啊?」
「屬下打聽了一下,都說秦太傅好像撞邪了似的衝出大理寺,但去了哪兒,都不知道。」
慕容諾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這可就難辦了啊。
易有言再厲害,充其量也是個仵作,沒法插手高層的行動。
掃了眼羅漢床上的某雕塑,慕容諾只能嘆了口氣「你先隨時關注那邊的情況吧,有什麼變動及時通知我們,沐清風醒了我會告訴他的。」
「師父可還缺什麼嗎?」
該說不說,易有言這個徒弟還是很上心的。
慕容諾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咕咚一口喝下,沉悶得嘆了一大口氣,「缺自由啊。」
易有言待了沒一會兒,就被禁衛軍催促著走了,慕容諾吃光他帶來的食物和酒,打著飽嗝在屋裡唱歌。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我在遙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
「娘子,啊哈!」
「……」
都是她以前那個真老爹愛聽的歌,她以前最煩家裡響起這類音樂,可今天多喝了兩杯,滿腦子都是這些洗腦神曲。
「爸,我想你了……」
她對著搖曳的燭光狠狠擦掉眼淚,轉頭倒在榻上呼呼睡了個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諾才恍惚有了意識,艱難得翻了個身,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床邊立著一道黑影。
「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