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因難料

  慕容諾今日穿得樸素,一襲淡粉色衣衫,素白的玉釵綰髮,紗巾遮面更襯得一雙明眸恰似星辰。 (謁演 )

  她這一張口,嚇壞了王端和旁邊的老仵作。

  「這……姑娘,話可不能亂說。」

  慕容諾走到吊繩下面,指著地面凌亂的拖痕道「死者若是自己走過來上吊,腳印必然清晰,且附近有踩踏用的石頭或墊腳的東西,但這裡只有凌亂的拖痕,顯然是先被殺死或者弄暈了,再拖來這兒掛到樹上的。」

  「未必。」沐清風搖了搖頭,「本王趕來的時候,這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現場很有可能被破壞了。」

  慕容諾也不立即否定他,蹲到屍體旁邊觀察外表,自言自語似的分析起來「上吊的人頸靜脈被壓迫窒息,會造成屍體顏面青紫,舌骨骨折,所以我們經常能看到上吊的人吐出舌頭。」

  她回頭,模仿吊死鬼的樣子做了個鬼臉。

  沐清風聽得十分認真,「繼續。」

  她點點頭,又勾起死者下巴左右檢查「你們看,這具屍體膚色透著粉紅,屍斑暗紅,看起來很像外傷……」

  「沒錯。🌷♡ ➅❾Şђย𝕏.匚o𝓂 🍔👌」沐清風難得附和她。

  沒想到慕容諾話鋒一轉,「不,也可能不是外傷!」

  呃???

  這下連老仵作都好奇得湊近了些。

  慕容諾舉起屍體僵直的胳膊,仔細看了又看,才確定似的道「外露肢體部分呈雞皮狀,這可不是外傷能造成的,所以目前從外表觀察來看,死者也不可能是上吊致死。」

  「……」

  眾人和大理寺卿等人聽得一臉懵逼,目瞪口呆,慕容諾看向沐清風「現場可以被破壞,但死者不會說謊。」

  介於上一樁案件,沐清風對她驗屍的本事多少有幾分了解,但今天他不得不再次刮目相看了。

  一旁,王端擦了擦額角冷汗,走上前來,「王爺,此女子不是大理寺仵作,所言也不足為證,咱們還是不要在這兒浪費時間了吧?」

  「誰說她不是仵作了?」沐清風冷哼一聲,「死者脖頸上的勒痕在喉結上,這是上吊能吊死的位置嗎?王大人,不如我找根繩子你親自試試?」

  「這……王,王爺說的有道理……」王端臉都白了。

  慕容諾聽到沐清風的話,立即看向屍體脖子,好傢夥,沐清風挺厲害的嘛!這個細節她剛才差點錯過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中捕捉到一種奇怪的默契,然後又尷尬得迅速閃躲彼此的視線。

  站在人群另一側,不知何時跟進來的秦筱遠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唇角輕輕一勾,有點意思。

  氣氛一時間有點僵持,王爺帶來個女仵作,說的跟大理寺老仵作截然相反,把圍觀的老百姓都聽得雲山霧繞的。

  這時,人群外再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這次是大理寺卿朱謹走了進來,王端和仵作連忙上前行禮「朱大人!」

  「情況如何?」

  仵作搶先答「回稟大人,這人被掛在樹上,脖間有勒痕,身上沒有其他傷口,許是……自殺身亡。」

  慕容諾驚了,心說我和沐清風都驗的這麼明明白白了,你怎麼還張嘴說胡話呢?

  那位大理寺卿一眼不看屍體,若有所思得點了點頭,「既如此,便將屍體帶回大理寺,結案吧。」

  「等等!」

  慕容諾和沐清風同時開口,沐清風蹙眉道「朱大人,死者死因諸多疑點尚未查清,怎麼能草草結案!」

  朱謹壓低聲音「九王爺,科考在即,若此事鬧大,勢必影響考生們的情緒,對今年朝廷選拔人才百害而無一利啊。」

  沐清風不語。

  嚴格來說,朱謹算是他的上司,他是朱謹的主子,兩人相互掣肘,這幾年在大理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他來得及時,卻絕不是湊巧。

  另一邊,慕容諾已經翻開死者領口和衣袖,很是疑惑得喃喃道「好奇怪啊,死者皮膚不僅有紅斑水腫,還有水泡,領下和胸口還有部分皮膚壞死變黑,這看起來很像是凍死啊……」

  眾人譁然,凍死?

  這大夏天的,怎麼會凍死人?

  絕對鬧鬼了啊!

  「這位姑娘,光天化日之下,休要危言聳聽了!」王端擺起官威來嚇唬她。

  慕容諾壓根沒聽到似的,從腰間摸出那一套羊皮卷袋,「如果真的是凍傷,那麼支氣管、肺部和食道黏膜也一定會改變,我得解剖看看!」

  一展開,滿滿一排磨得發光的袖珍刀具。

  「慢著!」

  眼瞅著就要起刀,朱謹冷喝一聲阻止,「哪來的刁民,竟敢當眾對屍體動手,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我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