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夠看出什麼嗎?」尹思楓輕聲問道,與自己平日裡見到的仵作不一樣,之前見到的仵作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總是覺得像她這樣的姑娘家家根本不懂得什麼驗屍,但是今日見到的這個仵作倒是一副謙虛好學的模樣,一直都是安安靜靜在旁邊看著,對於她的行為也不指指點點,尹思楓倒是很欣賞他。
仵作走的更加近了一步,「脖頸連接頭顱處的血點相較於其他分部在學位的血點要大,血跡也更加明顯點,圍繞在血點四周還有淡黃泛青的痕跡。」
尹思楓點了點頭,仵作說的不錯,不過還是漏了一點,「你伸手去按,會發現裡面似有堅硬的東西。」仵作按照尹思楓所說的伸手輕輕的一下,果然如此。
「把刀給我。」尹思楓目光注視著呢血點頭也不抬的說道,謝星淵倒是很怪的將刀子遞給了她。
尹思楓接住刀,凝神看著那個紅點,輕輕劃開了那紅點周圍的皮膚,輕輕向深處挖掘,一個細小的泛著銀光的尖銳之物出現在面前。
「這……」仵作指著那根被尹思楓用鑷子夾出來的銀針一時說不出話來。
解老夫婦雖然此刻臉色難看極了,但是知道從自己兒子的身體內取出銀針還是很震驚,也圍上去看了一眼,「這不可能的,怎麼會有銀針呢,還是只有半截?」
「這應該就是死亡原因了,從這個位置將銀針插入的這麼深了,可能當場就讓人致命的。」尹思楓細細看著銀針,開口問道:「解大人,解公子針灸治療這事除了解府的人還有誰知道?」
「這件事也沒有和外人說呀,說了的話只會讓別人多想,」解夫人抹著眼淚說道,她突然眼睛瞪的很大,「會不會是那個大夫,除了我們解府的人就只有那個大夫知道了,會不會是他在給濯兒針灸治療的時候下了毒手?」
「不會的,」謝星淵開口道,「方才小楓也說了,這個傷是致命的,若時那大夫趁著針灸之時在這個地方下次毒手,那當場就會出事的,況且你們可以想想解公子最後一次針灸是什麼時候?」
「三天前,我記得二哥哥是三天前針灸的,當時還是我送的那個大夫出門的,並沒有什麼異常。」解欣瑤的臉色很是難看,可以看出她已經虛弱的不行了,若不是尚弘毅扶著,想必已經倒下了。
「我的猜想是兇手肯定是熟悉解府的人,不然也沒辦法渾水摸魚利用針灸的痕跡來殺害解公子。」尹思楓說道,「屍體我已經檢查過了,我現在需要將屍體重新封好,剩下查案的事還要麻煩王爺了,我知道王爺只負責皇室之事,這一次算是我的私心,還請王爺幫忙。」
聽到尹思楓的話,解老爺和解夫人也啪嗒一下跪在地上,求謝星淵幫忙調查,謝星淵趕緊將二人扶起來,同時白了一眼尹思楓,「你們二位放心吧,思楓的朋友也自然是我的朋友,令郎的意味我會幫忙調查清楚的。」
將門輕輕合起來,尹思楓深深的嘆了口氣。
再見了解子濯,我對你的謝謝和對不起是永遠也說不盡的,只希望在另一個世界裡你能遇到你喜歡的和喜歡你的人,願你永遠幸福。
一滴淚從尹思楓的臉頰划過,她輕輕擦掉,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朝著解府正廳走過去。
「如何?」尹思楓看了一眼正廳里的人,除了謝星淵外都在,也不知道那傢伙去了哪裡,她看到尚弘毅正在比對著字跡,便輕聲問道。
尚弘毅的臉色有些深沉,「筆跡核對過了,看上去的確是解子濯的筆跡,但是又總感覺哪裡不對勁,有點難以確定。」
「謝……不,王爺呢?」尹思楓差點當眾喊出了謝星淵的名字。
「這裡。」謝星淵從尹思楓的身後走出來,拿著一盞油燈,他將油燈放在桌上,拿過尚弘毅手中的遺書,遞到尹思楓手中,「你來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來?」
「啊?」尹思楓有些驚訝,她只是負責驗屍,這查案的事情她怕也是做不好呀。
「我只告訴你,這是假的遺書,而且兇手是個左撇子。」謝星淵淡淡的說道。
原來這個傢伙已經知道了結果,只不過是藉此來讓她學習些查案的知識,可是此刻尹思楓一點心情也沒有,她將遺書又塞回了謝星淵的手中,「怎麼回事?」
謝星淵將遺書雙手舉起,透過燭光可以看到信箋上一個微小的印記,似乎是油漬,帶著些許的弧度。
「這哪裡不對嗎?」尹思楓注意到了謝星淵指著的那個印記。
「你難道不覺得這個油漬有些奇怪嗎?」謝星淵輕聲問道,見尹思楓搖了搖頭,他便自己解釋起來,他將信箋鋪平放置在桌上,指著那塊油漬說道:「這弧形的印記向左上方拱起來,圓弧的開口處正朝著右下方,正印在字的左側,應該是寫字時不小心蹭上去的。」
聽到謝星淵所說的話,尚弘毅仔細看著那微小的印記,下意識交替的左右手在桌上模仿寫字時的模樣,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印子是左手寫字時不小心蹭上去的。」
「不會的不會的,」解老爺連忙說道,他面色鐵青,形容憔悴,「我兒不會用左手寫字的。」他的聲音也顫抖著,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仿佛想通了什麼事,「難道你們是說,這封遺書是假的,是兇手留下的?」
謝星淵點了點頭,「這字跡咋一看的確很像,看來要麼是兇手有驚人的模仿字跡的能力,要麼就是蓄謀已久,早已經暗地裡偷偷練習了。」
解老爺往後倒退了兩步,差點摔倒,他一直忍著沒有流淚,這一刻兩行淚水卻湧出了眼眶,「這麼說早就有人想要對濯兒下手了?可是我濯兒一直很乖巧,從來沒有得罪過人呀!」知道這一消息的解老爺無疑是崩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