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褐色的泥點兒,暗綠色的青苔。」尹思楓帶著手套翻看著死者的手,她在說這些的時候,謝星淵則在一旁安靜的記下來。
「這個是?」尹思楓的眉頭微微皺起,除了泥點兒和青苔,這女子的右手指甲中還有些許桃紅色的東西,尹思楓伸出手,一旁的劉仵作明白了含義立刻將一把鑷子形狀的東西遞給了她。
劉仵作原本以為這個尹思楓只是和他一樣檢查傷口死因,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連指甲處這麼細小的地方都在檢查,心中的那種不屑漸漸退去,但是這小丫頭最後到底能得出個什麼結論他倒是很好奇。
將指甲中的桃紅色物質夾出來,尹思楓將它展示在眾人面前,「這應該是花瓣,你們可有誰知道這是什麼花?」
「桃花嗎?」一個士兵輕聲說道,但是因為屋內很安靜,他的話一說出來,屋子裡其他的人突然爆笑起來。
「桃花?這又不是春季,哪來的桃花呀!」有人說道,說完眾人又笑了起來。
「很好笑嗎?」謝星淵冷冷的說道,那剛剛活熱的氣氛一下子被澆滅,眾人開始低下頭不說話。
「我知道了,」萬柳言似乎想起什麼似的,「這個會不會是山茶花?在明安村村西的山上,那一片有很多的山茶花。」
「可知道那裡土地的顏色是什麼樣?」尹思楓輕聲問道。
萬柳言撓了撓頭,他還真沒有注意到這山上泥土的顏色。
「我知道,應該就是黃褐色。」萬柳言身邊的一個農夫說道,正是他發現的屍體報的官,「我曾去經過那,看到山茶花開的正好,便摘了兩朵送給內人,鞋底沾上了泥土,當時我內人還嫌棄我來著,所以有點印象。」
尹思楓點了點頭,基本上可以確定死者生前去過或者經過明安村村西的那座山,至於那座山上會有什麼線索,這就需要在這隻有慢慢調查了。
「根據屍僵程度及溫度,初步判斷死亡時間三至五個時辰之前。」尹思楓揭開白布,她本想直接褪去屍體的衣服,但是看到屋內這麼多人都在,手上的動作便停止了,有些問題還是先問清楚的好。
「老伯,是你發現屍體的?」尹思楓走向那個農夫問道。
農夫點了點頭,「是的,是在育嬰堂前面看到的,當時這姑娘雙手抱膝蜷縮著,當時我並不知道這姑娘已經……」農夫說著嘆了一口氣。
尹思楓隨後看向萬柳言,「大人,若是可以的話,麻煩你將以前死者的相關的信息都給到我,另外,」尹思楓環視了一圈屋內的人,「接下來我需要解剖屍體,你們確定要繼續待在這裡嗎?」
在場的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個人要離開的意思,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要把死人的屍體給解剖開,這劉仵作也很是驚訝。
「好,既然沒有人要走的話,」尹思楓準備說下去,看到印文柏正看著她,一副認真聽課的模樣,她忍不住問道:「那個,印文柏,你要不要出去一下?」
印文柏突然被點名,他一下子跳出來,「為啥呀?為啥他們不用出去,反而我需要出去?」
「你剛剛吃完飯,我害怕你……」害怕你會吐出來,尹思楓尷尬的笑了笑,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笑話,我是誰呀,我怎麼會呢,再說你和阿淵不都在嘛!」
「好好好,那你就待在這裡吧。」
尹思楓再次走向屍體,她看了一眼女子的腹部,用手輕輕的按壓了一下,繼續對記錄筆記的謝星淵說道:「死者腹部輕微隆起,按壓之後又並非充氣所致,那基本上只有兩種情況,第一種就是死者腹腔內長有腫瘤,另外一種就是懷有身孕,而若是前者的情況的話,那麼按壓的觸感應該是柔軟的,而方才我按壓的時候得到的是略微硬的觸感,所以我猜測死者應該是懷有身孕,要驗證我的猜測的話只有揭破屍體才能知曉。」
「解剖吧。」謝星淵遞過一把刀。
尹思楓搖了搖頭,要了一把較細的刀,手起手落之間,死者的子宮便被尹思楓手中的細刀精確的劃開,濃重的血腥味瀰漫開來,眾人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將手伸進被撐大的子宮中,尹思楓取出一個尚未成形的胎兒。
印文柏因為剛剛感覺被尹思楓小瞧了,所以他不但沒有離去,反而湊近了,當他看到那被尹思楓捧在手心的胎兒時,他感覺那胎兒似乎就在自己的眼前,近的就要貼近自己的鼻尖,胃裡面瞬間上下翻騰,看著那滿是血污的胎兒似乎在眼前不停的晃動時,印文柏的臉上染上了蒼白。
尹思楓瞥了一眼一旁慘兮兮的印文柏,剛想要勸他離開,但是看到印文柏那強忍的模樣,還是作罷。
「這胎兒尚未成形,從這模樣來看死者應該懷孕兩月有餘而三月不足。」尹思楓放下胎兒,轉過身看向萬柳言,「萬大人,剛剛那些便是我驗屍得來的結論,我會對我所說的話負責,劉仵作也在,若是覺得我哪裡說得有問題,也儘管指出來。」
劉仵作朝著尹思楓鞠了一躬,一改開始的態度,「姑娘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在驗屍這方面,劉某甘拜下風。」
「劉仵作,這只是工作而已,別說的和比賽一樣。」尹思楓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如果各位沒什麼意見的話,我需要將切開的傷口封好了。」
從停屍房中出來後,印文柏終於忍不住,跑到一旁,扶著棵大樹吐了起來。
尹思楓無辜的看向謝星淵,「你可以作證的,我剛剛有提醒他的。」
謝星淵點了點頭,「我知道,他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印文柏已經吐完,他擦著自己的嘴巴,臉色還是有些蒼白,「我哪敢呀?你們夫婦兩我可是真不敢惹,那種畫面在眼前都不帶任何反應的。」
「好歹你也是江湖中混的人呀!」尹思楓看著印文柏,她搖了搖頭,一副當初看走眼的表情。
「那不一樣,男人之間的打鬥,和這……和這解剖怎麼能相提並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