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欣賞著接下來的表演時,突然一個公公跑過來,附在皇帝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話,皇帝的臉色立刻變了。
皇帝的變化太后看在眼裡,便輕聲問道:「皇上,怎麼了?」
「母后,詞言要過來。」這詞言正是皇后的名字。
「早該讓她來了,這後宮的妃子來了這麼多,唯獨皇后不見,哀家開始就覺得不應該了。」
「可是……」皇帝看了一眼此時正在認真看著表演的木瑾,心中很是糾結。
「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聞聲起身恭迎皇后,此刻的皇后看上去沒有一點生病的樣子,她身著一襲薄如煙霧的緋色細繡紋紗羅裙,上面用金絲線繡著只只纏繞雲騰的鳳凰,在她移動的步履中翩然欲飛。高綰的雲髻上只斜斜插著一枚紅寶石金步搖,耳間戴著配色相同的寶石耳墜,熠熠閃耀,光彩溢出。
皇后走至尹思楓面前時向她投以一個微笑,隨後像太后與皇上行了一禮,「臣妾來晚了,還望太后恕罪。」
「皇后身體不適還來參加壽宴,哀家高興還來不及了,來,快到哀家身邊坐著。」
看到皇后的出現貴妃很是驚訝,讓她更加驚訝的是皇后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生過病的樣子,眼前的皇后看上去容光煥發,和自己聽到的奄奄一息的形象完全是大相逕庭。
尹思楓隨著簌音郡主一同回到座位上,兩人分別在木瑾兩側坐著。
尹思楓輕輕握住木瑾的手,她的手很是冰涼,但是額頭上卻在冒汗,她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皇后,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憎恨,還伴隨著痛苦、失落與絕望……
「公主,沒事的。」尹思楓輕聲說道。
木瑾轉過身看著尹思楓,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感受特別不真實,在宴會的開始她還在想著如果遇見皇后她該如何,幸運的是皇后並沒有出席宴會,她倒是鬆了一口氣,可是現在她又來了,就坐在那高堂之上。
皇后的目光也向木瑾這邊投來,對上木瑾的視線後,她的臉抽搐了下,很快就目光轉移到別處。木瑾能感受到此刻皇后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僵硬。
尹思楓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安排合不合適,不過這應該是皇后唯一能夠見木瑾一面的機會了,當時她想到這個主意時,她其實並不願意告訴皇后,可是看著皇后一副憔悴可憐模樣,最終還是說了。
皇后此刻之所以看上去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完全是因為服用了宋庭的那一劑藥,這藥藥效強大,對久治不愈的病有立竿見影之效,但是所帶來的副作用也是巨大的,所以為人醫者從來不會用這種藥,除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
「到底會是什麼副作用。」當時的皇后得知這一種藥後便立刻懇求尹思楓和宋庭告訴於她。
這藥雖能夠讓人看上去很是精神,可是但藥效失去了之後,服用此藥者的身體會比服藥前更加虛弱,嚴重的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皇后,卑職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讓皇后服用此藥的。」宋庭在得知皇后要求此藥時便立刻拒絕了。
但是皇后沒有放棄,她竟然放下自己的地位當場跪下懇求宋庭,「宋太醫,求求你,成全我吧,我也是個母親,我已經做了很久的皇后了,卻一次沒有做過瑾兒的母親。」
皇后的苦苦哀求,宋庭終於將那劑藥給了皇后,這也是為何皇后此刻看上去就像從來沒有得病一樣。
尹思楓也曾問過皇后為何一定要這樣,皇后的回答讓她記憶猶新,她想,今後,這句話也必定會刻在她的歲月之中久久不能消散吧。
「我想見到自己的女兒時自己是最好的狀態,哪怕她恨我,我也不能讓她看到我狼狽的樣子,那樣她可能連恨我都不能夠義正言辭的了。」
這便是母親的愛,一種偉大的不能用言語形容的愛,就算子女對她的是恨,她也希望子女的恨不包含任何的愧疚在其中。
尹思楓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輕輕的替木瑾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輕聲說道:「公主,這個世界有時候可能和我們所見到的不一樣,有時候看待一個人是需要用心感受的。」
木瑾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她也多麼希望自己能夠感受到那個將自己生下來卻不管不問的女人的內心,只是很可惜,她感受不到,她們兩之間猶如被一道銅牆鐵壁給牢牢隔開,這輩子都沒法跨越到對方的心境上。
「謝謝你思楓,我沒事的。」
木瑾再次將視線投入到表演之中,只是那看表演的心情早已經煙消雲散。她拿起桌子上的酒還是喝起來,原本她還在想著宮中禮節之事,為了避免犯錯還是少飲酒微妙,可是在看到皇后之後,所有的謹慎也都丟失了。
她是一個被拋棄的人,所謂禮節,又有何用?
木瑾飲用的是桂花酒,入口甘醇,齒頰留香,是宮廷釀製的美酒,可是此刻喝在嘴裡卻絲毫感受不到酒的醇美。
木瑾已經不再看皇后,可是皇后還是忍不住不時地朝著木瑾看過去,看到她一杯一杯的喝著酒,她的心如同一根根的刺在扎著。
雖然極力隱忍著內心的痛苦,她微妙的表情變化還是被皇帝捕捉到了,皇帝此刻的內心也是百感交集,他已經許久不曾見皇后了,久到他都快要忘掉她了,可是她一出現,他的心似乎再次舒醒過來,他愛她,但也同樣恨她!
「微臣聽說皇后娘娘琴藝高超,恰巧近日得一把好琴,正想贈送給皇后。」正在大家各懷心思時,一個身穿藍色衣袍的男人站起來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