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站台碎屍(3)

  「是的。」林濤說,「是三個右手拇指的灰塵指紋,一個人留下的,非常清晰,有比對價值,且排除了報案人的指紋。不過,我們無法肯定這是不是犯罪分子留下的。」

  「現場包裹放置的位置是站牌的一角,」主辦偵查員說,「不擋路,所以如果不是誰手賤反覆摸了這個袋子,還真的只能是犯罪分子留下的。」

  「不管怎麼樣,先從這枚指紋開始查起吧。」錢局長說,「除了查指紋,其他人還要對屍源進行查找,對衣物的商標進行排查。最後,還要派一組人對現場周邊進行搜查,看能不能找得到屍體的四肢和頭,這樣能夠多一些線索。」

  「那我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我打了個哈欠,「最近我們科信訪案件多,出差不斷,寫材料不斷,太累了。」

  肖大隊長體諒地說:「你們休息吧,熬著也沒用。」

  「我去庫里再看看指紋吧,」林濤說,「系統自動比對的指紋,還需要人工比對才能確定,所以我還必須得去盯著。」

  「好的,」我說,「不過也別太累,畢竟森原也有痕檢專業的精兵強將,悠著點兒干,身體是自己的。」

  我覺得我現在說話的語氣非常像師父了。

  林濤點了點頭帶著幾名痕檢員忙去了,而我和大寶則驅車趕到市公安局旁邊的一間賓館睡覺。

  因為過度疲勞,我又再次失眠了。

  「雲泰案」還是那樣,如影隨形,總是不能忘記。讓人納悶的是,既然掌握了犯罪分子的dna樣本,為什麼還是遲遲沒有破案?看來這個犯罪分子平日裡一定是道貌岸然的人,不然早就被刑警們懷疑上了。那麼,這個殺死了五個人的惡魔,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伴隨著大寶有節奏的鼾聲,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第二天一早,是林濤叫醒了正在美夢中的我們。

  一夜沒睡的林濤,經過洗漱,還是顯得神采奕奕。

  「有什麼好消息嗎?」我急著問。

  「好消息多了去了。」林濤笑著說,「不過還是要結合昨天晚上的調查,才能確定這個消息究竟是不是我們要等的好消息。」

  「還賣什麼關子啊,」我說,「快說快說。」

  「昨晚一點,我們通過指紋庫,比對出一個完全符合現場指紋的人。」林濤說,「這個人叫梁偉,三十一歲,鄰省的台陽縣人,在鄰省台華市里打工。兩年前,因為盜竊電動車被抓了現行,判了六個月的拘役,所以庫里有他的指紋。」

  「有前科劣跡,」我說,「這和兇手的兇殘狠毒有相似性,高度懷疑。」

  「偵查員目前在調查他最近一周的活動情況。」林濤說,「如果能排除他是誤碰這個蛇皮袋的可能性,不是他作案,還能是誰作案?」

  「快去專案組。」我興奮地開始穿衣服。

  還沒進專案組大門,我就已經被專案組裡的喜慶氣氛所感染,我知道一定會有好消息。

  「昨晚我們已經和鄰省台華市公安局取得了聯繫,請求他們的協助,」肖大隊長說,「他們很配合,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們查清楚梁偉在一個月前辭掉了工作,一直在台華市轄區內的台陽縣居住,台陽縣也是他的老家。這一周他的活動情況我們還不是很清楚,但據悉他現在還在台陽縣。」

  「不管怎麼說,」錢局長說,「外地人把指紋留在了我們森原,留在了現場物證上,這本身就是一個重大嫌疑。抓住他,可能就明了了。」

  「當地公安機關已經對他進行了監控,」主辦偵查員說,「應該會在一個合適的時機下手,我們過去直接審訊就可以了。」

  「我們也去吧。」我看了看大寶和林濤,向專案組請示。

  「也好,」肖大隊長說,「我也去,說不準殺人分屍的第一現場就在台陽。」

  到達台陽後,我見到了自己大學時候的老同學扈林峰。

  熱情地擁抱後,扈林峰說:「我們班就你混得最好了,都到省廳當科長了,你看我們,還在縣局裡當個小法醫。」

  「在哪兒干法醫不是法醫?」我笑著說,「那個人抓到後,偵查員們感覺怎麼樣?」

  「感覺就是他作的案。」小扈說,「抓來以後,一聲不吭,全身發抖,不是他是誰?若換作我,我非得叫一晚上冤枉不可。」

  我走到審訊室門外,透過窗戶看了看坐在審訊椅上的梁偉。他咬著下嘴唇,瑟瑟發抖,不時地用戴著手銬的手端起茶杯喝水,因為手的劇烈顫抖,茶杯里的水不斷地灑出來。

  「我覺得我們可能抓錯人了。」我說。

  「不會吧?」小扈說,「不是他幹的,他抖什麼?」

  「你不了解前期案情,」我說,「這起案件中,兇手下手極為狠辣,殺人迅速、分屍兇猛。用菜刀硬剁碎死者骨頭的人,心理素質絕對不至於如此不堪。」

  「不是說有他的指紋嗎?」小扈歪著頭說。

  我沒再回答,默默走進審訊室,走到梁偉的面前,柔聲說:「別緊張,我們就是想來問問你最近幹了什麼壞事沒有。」

  梁偉抬頭看了我一眼,見我滿臉堆笑,身體的顫抖減輕了一些。他張了張嘴,但沒有出聲。

  我接著說:「我相信你沒有殺人,所以你得說實話。」

  梁偉突然大哭起來:「我真的沒有殺人,沒有殺人。」

  「那你被抓的時候為什麼不喊冤?」

  「他們肯定不信的,肯定不信的。」

  「我信你。」我慢慢說道,「你告訴我,我來幫你申冤。」

  梁偉用充滿渴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咽了口口水,深呼吸了幾次,說:

  「三天前,我經過火車站旁的一個拉麵館,我經常在那裡吃飯,我看見一個農民工打扮的光頭壯漢坐在麵館門口的椅子上吃麵,背後放著一個蛇皮袋。我走過去拎了一下,還挺重,覺得裡面可能藏了什麼東西。本來是想順手牽羊的,結果悄悄打開袋子一看,裡面的棉花上有血。我當時就嚇蒙了,趕緊跑回家睡了一天。」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報案?」

  「我怕警察啊。」梁偉說,「我坐過牢,出來了也經常偷一些東西,我怕我如果去報案,反倒會被當成殺人犯抓起來。你們得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真的沒有!」

  我默默轉身離開審訊室,對主辦偵查員說:「放人吧,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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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偵查員說,「畢竟指紋是他的,他還是有重大嫌疑的。」

  「我說不是他就不是他,」我不耐煩地說,「這個人的心理素質能殺人分屍?他的這種表現是演不出來的。」

  經常讀一些姜振宇老師的書,我對微反應觀察也有一些了解。

  「不放也沒問題。」肖大隊長過來圓場,「這人盜竊案子背了不少,也順帶破一些小案件吧。」

  「我們去那個拉麵館看看吧,」我說,「說不準兇手就住附近?」

  「我陪你們去。」小扈說。

  到了地方就失望了,拉麵館和火車站相距不遠,兇手應該是去火車站的途中經過拉麵館才去吃飯的。

  「從台陽到森原的火車,能不能查一下?」肖大隊長問當地偵查員,說,「至少現在我們可以確定殺人分屍現場應該在台陽,運屍時間我們也有數了,是在三天前。」

  偵查員搖了搖頭,說:「不好查。春運客流高峰期間,我們台陽和你們森原都是交通要道,經過的人也多,兩地互相跑的車次也多,實在無從下手。」

  「你們台陽怎麼這麼冷?」這條好的線索突然斷了,我感覺萬念俱灰,想起過年可能要在這裡過了,心頭一陣涼意。

  「案子先不急,看從梁偉那裡能不能問到更多的線索。」小扈說,「我們去泡個澡吧,凍了一天了,暖和暖和。」

  我點頭應允,一行數人坐上了小扈開的勘查車。

  車行至途中,我無意間一瞥,看見了窗外的一個招牌。

  「停車停車!」我急忙喊道。

  「怎麼了?」小扈把車靠在路邊,一臉疑惑。

  「這家,這家。」我指著那塊招牌說。

  小扈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露出一臉難色:「這家不行,這家是足療店。」

  「對對對,就是這家足療,就是這家。」我因為激動,有些語無倫次。

  「這家不正規,」小扈說,「有烏七八糟的東西,不乾淨。」

  「他的意思不是去這家店做足療,」肖大隊長笑了,「他是無意中發現了案件的線索。」

  聽肖大隊長這麼一說,大寶、林濤和偵查員紛紛朝窗外看去。

  那是一家足療店,招牌上是一串英文字母:「aluoba」。

  「是的,」老闆娘是個胖女人,妖聲妖氣地說,「這衣服是我們這裡的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