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你才不倫不類
蕭妃的臉色猛然間難看之極,一掌拍在手邊的桌子上,震怒道,「向仵作,你這是什麼態度?」
向晚卻一臉懵然之色,當即從座位上起來,跪在地上惶恐道,「下臣說錯了什麼嗎?皇上曾贊下臣驗屍本事非常難得,臣這五品官職也正是皇上賞識得來,所以臣下意識便以為這是微臣的才藝,實沒想到觸怒了蕭妃娘娘,下臣該死!」
鳳澈看那個小女子表面一臉惶恐的樣子,聲音里卻分明沒有半分驚恐之色,當即挑了挑眉,沒有出來為她解圍。
蕭妃氣得臉色鐵青,她身為后妃,當處處以皇上為重,喜皇上之所喜,憂皇上之所憂,向晚的仵作才能使皇上欣賞的,所以她作為后妃理應也欣賞才對,可她若說不喜,便算是忤逆了皇上。
小小丫頭,口齒居然如此伶俐,她當即氣得頭都痛了起來。
一旁的貼身婢女音姑姑見狀,急忙上前來扶著蕭妃,擔憂道,「娘娘,是不是頭又痛了?」
蕭妃擰緊了眉,臉色蒼白,此刻已經答不出話來。從向晚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見她額頭上滲出的密汗,很快便整個人萎靡不振,似要即將昏厥過去一般。
「母妃……」
「蕭妃……快傳御醫!」
太后這時也急了,急忙吩咐人去傳御醫,而蕭妃這會兒整個人都在打顫,面色寡白如紙。
鳳羽當即轉過頭來盯著向晚,「本王母妃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本王絕不會放過你!」
向晚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她抬步直接從他身側繞過來到蕭妃面前,抓住她的手腕按住她的脈搏。
向晚懂醫,鳳澈是知道的。
故而,在鳳羽作勢要趕她離開之時,鳳澈淡淡一個眸光掃了過去道,「七弟稍安勿躁,讓晚晚看看再說。」
鳳羽心中縱有不願,最終是沒再多說什麼。
向晚診完脈搏之後又托起蕭妃的頭,仔細看了看她的眼睛和舌苔,隨後又伸手在她心口按了按,隨即看向一旁的音姑姑道,「煩勞來幾個人將蕭妃娘娘移至內室!」
音姑姑眉頭一蹙,正欲說話,一旁的鳳澈出聲道,「照她說的做。」
音姑姑當即不敢再猶豫,招來了兩個宮人抬了蕭妃便往後堂移去。
後堂不適合男子出入,鳳澈和鳳羽兩人都留了下來,太后則在自己婢女的攙扶下走了進去。
後堂休息的小榻上,向晚從袖中取出自己便常攜帶的銀針,在一塊乾淨的棉布上一字擺開。
太后的視線在看到那些銀針之後,分明是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
向晚隨即伸手探向蕭妃的頭上輕按,當按到某處分明看到蕭妃渾身一顫的時候,她當即對著壓痛點刺針。隨後又對四神聰、太陽穴針刺放血,看蕭妃疼痛狀態緩和,這才又去尋她頭上幾處大穴,然後是手,腳……
一連二十來針,旁邊宮人看著可謂心驚肉跳,太后看在眼裡,精銳的眸子在向晚鎮定自若的臉上掃了半圈兒,又落在她沉穩落針的手上,微微眯了眯眼睛。
會驗屍剖屍還會醫人,她怎麼沒聽說過定北侯府有這樣的人才?
約莫小片刻鐘,原本禁閉雙目的蕭妃分明神色緩和下來,音姑姑一直在旁邊給她擦汗,這會兒發覺蕭妃頭上已經沒有冷汗外滲了,不由得眉間一喜,問道,「娘娘,可覺好些了?」
蕭妃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手上腳上的銀針,又看向立在她身前的向晚,眉心動了動,沒說話。
「還請娘娘閉上眼睛稍作休息,銀針一會兒拔除之後,可保娘娘今日一日安穩。」
音姑姑看向向晚,「向大人此話當真?」
向晚微微一笑道,「姑姑若是不信,今日且觀察一番,若是娘娘今日還有頭痛之證,當向晚失言,任憑娘娘處置!」
蕭妃看了她片刻,因為剛剛頭痛精力虛耗過多,這會兒也就沒說什麼,只是閉上眼睛,依言稍作休息。
這時外頭傳來宮人通稟的聲音,是御醫來了。
音姑姑旋即放下一側床幔,遮住蕭妃裸露在外的玉足,余了半邊身子在外。
御醫前來先是行了禮,隨後這才看向蕭妃,瞧見蕭妃頭上的銀針,頓時吃了一驚,詫異道,「娘娘這是……」
「這是向仵作給娘娘施的針,張御醫看可有什麼不妥?」
那御醫仔細瞅了瞅,隨後看了一旁的向晚一眼,眸中露出詫異之色,「娘娘所患乃血虛陽虛之症,百會、四神聰、合谷等穴的確是對症下針,只是這對針法要求極高,稍有不慎便會引得氣血逆亂,絡脈瘀阻,血閉而亡,這……若非醫術了得膽大心細斷不敢下針,就連微臣也是謹慎小心,卻沒想到,向仵作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膽識,實在令人欽佩……」
眾人聞言,朝向晚投去詫異的神色,顯然不料她針法如此了得。
向晚聽了卻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看著那張御醫道,「蕭妃娘娘所患其實不過是普通的頭風病,施針加上藥養,短則三五月,長則一年必定能好完全,可我聽說蕭妃娘娘頭痛症已有多年,是以為何這麼多年卻治不好如此簡單的病症呢?」
「這……」張御醫一頓,這才道,「向仵作有所不知,娘娘心氣鬱結,縱然有藥石相醫,可這心病……」
「張御醫,你話太多了。」
原本正處於閉目養神的蕭妃忽然出言打斷了張御醫的話,張御醫聞言,頓時冷汗涔涔,連連稱「是」道,「既然向仵作已為娘娘施針,那微臣就不多此一舉,這就去為娘娘開些方子,讓下人取藥煎制!」
蕭妃沒有應答,張御醫見狀立刻告退。一旁的太后這會兒卻是視線落在蕭妃臉上道,「你這丫頭也真是,那件事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何必還如此介懷?」
「太后娘娘……」蕭妃輕喚一聲,聲音透著幾許無力和痛意,「那件事終究是因我……她怪我,也是應該……」
太后看了看她,輕嘆一聲,最終什麼也沒說,緩步走了出去。
這一來一回的額,涉及的只怕是什麼宮廷秘事,向晚也不便再問,只是待時間到了之後,將蕭妃身上的銀針一根根拔出,這才道,「娘娘且好好休養,下臣告退了!」
「等等……」蕭妃卻是出聲喚住了她。
向晚回過頭來,看著蕭妃,「不知娘娘有何事?」
蕭妃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道,「今日你雖救了本宮,但本宮並不會感激你,你是羽兒休棄的妾室、侯府庶女,不論從身份還是出身,你都不足以與澈兒般配。澈兒乃是我金元朝少見的戰王,馳騁沙場多年,不論人品才智皆是人上之人,絕不是你一個低賤的仵作可以配得起的,聽明白了嗎?」
向晚眼皮子跳了跳,這個蕭妃,說話還真不是一般的毒!
「下臣救娘娘只是因為娘娘的病情發作因下臣而起,如此一來,兩不相欠。至於下臣和三王爺的事……剛剛娘娘也說了,三王爺是金元朝少見的戰王,既是戰王,必有自己一番主見,向晚是何人,身份如何?我想,王爺心裡自有分寸。」
這話不卑不亢,將取捨全落在鳳澈身上,與自己無關,一時竟讓蕭妃無話可說。
蕭妃氣得臉色微白,一時不由得伸出手來捂住心口的位置。
音姑姑急忙上前來攙扶,蕭妃擺了擺手,吩咐她道,「音兒,讓她出去,本宮多看她一刻都覺得鬧心!」
「娘娘不必趕,下臣這就告退!」
向晚說完便將一片的銀針拾起,一邊往袖中插一邊往外走,這個蕭妃,當真是拗得很啊!
看來這個未來丈母娘想要搞定,還得費一番周折!
出了內室,外頭鳳澈鳳羽都還在,太后也在外殿。
看見向晚出來,三人目光都投向了她。向晚先是看了鳳澈一眼,隨即掠過鳳羽停在太后身上,恭敬行了一禮,便安靜退到一旁。
太后卻將目光緊緊鎖在她臉上道,「向仵作,哀家只聽說過你驗屍功夫了得,卻不知這醫術又是跟誰學的?」
向晚眨了眨眼睛,看了一旁的鳳澈一眼,隨即看向太后,道:「回太后娘娘的話,仵作雖然只懂驗屍,但是驗屍多了,對人體的穴位病因引發的病症多少了解一些,所以久而久之便會些簡單的針法,下臣在太后娘娘面前班門弄斧了!」
太后分明是不信她這一番解說,冷哼了一聲,看向一旁的鳳澈道,「你瞧你這調養出來的人,這一字一句滴水不漏的,難怪能把蕭妃氣得頭痛發作!」
鳳澈上前一步站到向晚身側,看著太后淡道,「母妃向來憂思過重,病情反覆本是尋常。晚晚脾性不同尋常女子,驗屍雖不在話下,但尋常女兒家會的東西她卻是不會的,澈兒只望太后和母妃莫要為難她。」
「哼,哀家哪兒敢為難你的人?」
太后將頭一瞥,表面看似生氣,但心情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好。不過一旁的鳳羽臉色顯然就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