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恭迎吾族新王

  「那人，被冰雪庇佑，將能承受臻冰的寒意。」

  「那人，被自然偏愛，自然的精靈相伴左右。」

  「那人，被世界啟迪，擁有世間最本源之力。」

  「相信他，迎接他，追隨他。」

  格蘭特腦海中不斷激盪著這幾句話。

  這是在古霜口舉行的古老冰裔儀式法術中，蘇奈法通過法術之力所獲得的指示。

  總共三句話，三句話都指向同一個人，一個對臻冰部落、對冰裔而言，無比重要的人：

  「有人正從高山之巔而來。」

  「他將喚醒昏睡的大地。」

  「他將帶來春天，將生機帶到永凍苔原。」

  「他將讓冰裔的孩子們不再忍受飢餓。」

  「在他的幫助下，臻冰必將光榮復興！」

  「北境將會再次統一！」

  自然的精靈應該是什麼樣的，無人知道。

  什麼又是世間最本源之力，同樣是無人知道。

  唯有第一句話：「將能承受臻冰的寒意」是最好理解的，也是最好驗證的。

  所以在冰裔儀式法術結束之後的長老會上，眾人一起商議，定下了所謂的「冰中劍」挑戰，並且用了大力氣，把這個挑戰的消息傳遍整個雪原。

  為的便是製造出足夠大的聲勢，從而找到那將給北境帶來春天的人。

  現在，那個人出現了。

  在格蘭特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就這麼突然的出現了。

  作為一個不具備冰裔血脈的外鄉人，卻能夠拔出即使在臻冰部落也唯有戰母蘇奈法才能夠揮動的【北風】。

  這樣的人，毫無疑問就是被冰雪庇佑的。

  而在認定高德之後，格蘭特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一個一直被自己不，應當說被所有人都忽視的點。

  能輕易解決金輝麥問題，甚至幫助冰玉梧桐進階的小人兒芙蘿拉，不就是預言中的「自然的精靈」嗎？

  「自然的精靈相伴左右」，這是預言的第二句指引。

  可因為沒有人知道「自然的精靈」究竟是什麼東西，是什麼樣的，所以大家都自動忽略了這點，一心只關注「將能承受臻冰的寒意」。

  結果就是，新王早已出現，只是他們還完全未覺，差點錯過。

  直到現在，三句指引，已經對上了兩句。

  「王已降臨.」喉嚨乾澀的格蘭特，終於在難以抑制的激動之中，如夢囈一般從嘴中吐出這四個字。

  隨後，他徹底回過神來。

  「還不快去稟告戰母！」格蘭特看著高台旁那兩個還呈現呆滯狀態的臻冰部落守衛，聲音發顫地喊了一聲道。

  那兩個守衛還在驚駭欲絕地看著高德手中的【北風】，在格蘭特長老的大喝下才猛地反應過來，以最快速度行動了起來。

  核心靈地中。

  蘇奈法和那十數位長老還未離開。

  那些革新派的長老們還在為唐納德說話，同時有意無意地點著高德與芙蘿拉外鄉人的身份，指明他們不可信。

  蘇奈法不發一言，看著這些革新派的長老各執一詞。

  直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響起。

  嘭地一聲。

  兩個穿著精鐵盔甲的臻冰部落守衛沖了過來，單膝下跪，大聲稟報導：「報戰母，【北風】被人拔出來了！！」

  所有帶著不同心思與目的的話語，都因為臻冰守衛這句話而停了下來。

  原本還有些喧囂的場面，突然變得安靜。

  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場面上，除了永不停歇的寒風呼嘯之聲，只有那一句「【北風】被人拔出來了」還在眾人的心頭迴蕩著。

  數息後，蘇奈法眸光微動，紅唇輕啟：「人在何處？」

  「正在廣場之上！」守衛的聲音十分響亮，這是因為內心激動所導致的。

  「立即封鎖廣場，然後召集族中所有長老和冰裔，在廣場集中，準備迎接新王。」蘇奈法的語氣堅定而果斷。

  下一瞬，她的身影就已經快速消失，留下原地神情異常複雜的諸位長老。

  將兩名臻冰守衛急速離開的動作以及格蘭特長老所表現出來的那絕對不同尋常的反應看在眼中，高德暗自無奈。

  他從始至終都知道這個「冰中劍」挑戰，絕不只是一個挑戰那麼簡單。

  現在證明了，確實如此。

  但既然做了這個選擇，他就不會再去後悔什麼。

  僅僅是數分鐘之後，一隊身著盔甲的臻冰部落獵人就已經到場。

  不止是他們，在菲尼克斯中的各處，一個個冰裔法師，一位位長老，此刻都在向著這片廣場趕來，只是他們來得最快。

  「還請各位暫時離開這裡。」這隊臻冰部落獵人在進場的第一時間，所做的事就是驅散廣場周圍一圈的小攤攤主與所有的行人們。

  他們聲音肅穆，強大的冰霜法力被釋放出來，朝著四面八方蔓延而開。

  周遭的人們，都是臉色一變。

  在菲尼克斯之中，沒有人是敢忤逆臻冰部落的意志，所以這些路人們很快就主動向外退去。

  「聖女，你也先請離開。」格蘭特長老目睹這一幕的發生，並沒有半點意外，而是轉過頭來與身旁的凱薩琳說道。

  「打攪了。」凱薩琳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離開了。

  偌大的廣場上，瞬間就只剩臻冰部落的冰裔法師與格蘭特長老。

  高德默默看著這一幕。

  這樣的後續，說明了事情不但是如他所想的那般，絕非表面上簡單的一個挑戰可言，甚至於還要比他所猜測的更為重大。

  臻冰部落費勁周澤，開出如此誘人的獎勵，究竟所圖是何？

  高德心中同樣好奇。

  不過，他依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等待著。

  因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很快就能知道了。

  無需太久，片刻之後，蘇奈法已然出現在了廣場上。

  「戰母！」格蘭特長老滿臉潮紅，對現身的蘇奈法恭敬道，心情激動到無以復加。

  「是他？！」從不表露出過多情緒的蘇奈法，看著台上的持劍之人，此刻也是嘴唇微張。

  「就是他，不會錯了，戰母，芙蘿拉不正是自然的精靈嗎？」格蘭特長老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蘇奈法怔了一下，隨後幽藍的眸子中閃過一道恍然大悟的神光。

  腳步聲不斷。

  越來越多的人趕到了廣場上，將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一刻鐘之後，終於再沒有人趕來，似乎是人已經來齊了。

  即使高德早有心理準備，但到了此時也是微微感到窒息，乃至一些震撼。

  因為到場的人實在太多了。

  一眼望過去，烏泱泱一片。

  粗略估計一下，可能有近萬人，將偌大的廣場都塞滿了。

  不止是數量，質量也同樣可怕。

  最前排的臻冰部族人都是穿著盔甲的強大冰裔，盔甲在陽光下反射出淡淡的炫光。

  而這些天他見到的所有臻冰部落的長老，除去大長老唐納德外，也都一個不落的出現在此。

  而在所有人的正前方，則是背負冰弓的戰母蘇奈法。

  這麼多的人，密密麻麻站在他的前面，全都用一種高德暫時無法理解的火熱眼神注視著他。

  這給高德的感覺，就像是把自己放在火堆上烤一般。

  在清場之後，整個廣場上除去臻冰部落的長老和冰裔外，就只剩高德一個外族人了。

  相貌極為年輕且清秀的男子站在高台之上。

  【北風】正被他握在右手之中，閃耀著湛藍的光芒。

  眼前的景象，已經可以表明他的身份了。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廣場上人雖多，但氣氛卻是異常莊嚴肅穆，仿佛被施加了禁音法術。

  唳~~~

  鷹擊長空。

  一聲悠長而激昂的長鳴自高空中響起，打破了這份平靜。

  蘇奈法得自古霜口的魔法獵鷹從天而降，落在她的右肩之上。

  銀白色的獵鷹用銳利的眼睛，盯著高台上同樣立於高德右肩上的芙蘿拉。

  一鳥一小人，仿佛在進行某種交流。

  隨後，蘇奈法向前一步。

  在高德以為蘇奈法終於要跟他說點什麼的時候，她竟是對著自己微微躬身，右手抵胸，同時用清冷的聲音肅穆道：

  「臻冰部落，恭迎吾族新王。」

  嘭！嘭！嘭！

  宛如平地起驚雷。

  隨著蘇奈法的輕吟，下一刻，廣場上其它所有人，包括那些長老在內，都齊刷刷地單膝跪地，右手撫胸，把頭埋低。

  黑壓壓的一片。

  再加上微微躬身的蘇奈法，整個廣場上站立著的人，赫然只剩下高德一人。

  「臻冰部落，恭迎吾族新王！」

  整齊且洪亮的聲音，就像一顆重磅炸彈一般，直接將高德給炸懵了。

  他想過一萬種可能，但唯獨是想不到這一種。

  高德的腦子就算再活絡，再好用，也斷然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後續。

  所以這一瞬間，他的大腦死機了。

  「相信他，迎接他，追隨他。」

  這是古老儀式法術的指引。

  現在，臻冰部落人所做的，正是預言中的「迎接他」。

  好幾息之後，高德才回過神來，用謹慎且戒備的目光看著蘇奈法：「戰母，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吾族新王，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他並沒有被眼前的場景沖昏頭腦。

  雖然剛剛那麼多人整齊下跪，齊喊「恭迎吾族新王」的場面確實讓他心潮起伏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凡事先問問為什麼。

  高德知道，現在的變化一定與自己拔出【北風】有關。

  但若是說拔出【北風】，就讓臻冰部落認他為王，他是根本不會信的。

  這就像你好好在街上走著，突然有人竄出來，對著你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你只會覺得對方是神經病或者是什麼「殺豬盤」，簡直太荒謬。

  「就是字面意思，你，就是臻冰部落新的王。」蘇奈法沉聲道。

  「我什麼時候成為臻冰部落的王了？」

  「從你踏入北境的那一刻，你就註定會成為臻冰部落的新王，只是請你原諒，在你拔出【北風】之後，我們才能認出你。」

  聽到這，高德忍不住失笑。

  他都不敢想的事情，蘇奈法竟然真的拿來當做理由，並且還想以此來說服他。

  「拔出【北風】就能成為臻冰部落的新王？堂堂北境第一大部落，未免也太隨意些了吧？」高德話語中隱隱帶著一點諷刺。

  「不是拔出【北風】就能成為臻冰部落的新王，是只有臻冰部落的新王才能拔出【北風】。」蘇奈法仿佛聽不出高德的諷刺之意，很認真地與他解釋道。

  「臻冰部落的新王，這個身份我能做什麼？」高德還是不信。

  「臻冰部落的所有子民都會無條件相信你，迎接你，以及追隨你。」

  「在臻冰部落，你的話將與我一般，具有同等效力，」蘇奈法沉聲道：「甚至於，你的意志與我的意志發生衝突的話，我願意以你的意志優先。」

  看著蘇奈法一本正經的神情與語調，高德心神微震，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陷入了沉默中，在思考著什麼。

  「你是說，我的話將具備戰母之言的效力？」

  「是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支配臻冰部落的資源？」

  「只要你願意。」

  「我可以指揮臻冰部落的冰裔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只要你想。」

  「哪怕是去送死？」

  「為王而死，是臻冰人的榮耀。」

  「那把唐納德押過來，押到這裡來，押到我的面前來。」高德搖搖頭，似笑非笑地提出了一個在他看來，蘇奈法絕對不會也無法答應的要求。

  但預想中的反對，甚至是拖延都沒有出現。

  蘇奈法只是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高德，然後轉過頭對身邊的格蘭特說道：「格蘭特長老，麻煩你帶人去把大長老押過來吧。」

  這一下，哪怕是再荒謬，再不敢相信，高德也終於開始正視「吾族新王」這四字。

  因為，對於他的這個要求，蘇奈法都沒有哪怕半刻的遲疑。

  更重要的是，在先前面對蘇奈法懲戒唐納德決議提出諸多反對意見的革新派長老們，雖然在聽到自己剛剛提出的要求後，表情有些許異樣，可終歸是沒有一人出聲提出反對意見。

  我的話，在臻冰部落會比戰母更管用？

  看著依然單膝下跪的臻冰部落人，高德心中第一次有了些許猶豫。

  難道，所謂的「恭迎吾族新王」是真的？

  天上真的會掉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