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扎克感覺到自己在雲端快速飛行著,而周圍的景象已經不復正常的光景。
天地一片晦暗。周圍雷雲密布,狂風呼嘯。
乾裂荒蕪的大地上已經完全沒有了文明的痕跡,看不到盡頭的荒原上,無數深不見底的巨大峽谷縱橫交錯、蔓延至天邊。
大地如紙一般被撕裂,山脈在粉碎崩塌,海洋在沸騰。
霧氣中偶爾還會若隱若現的人影飛過,時而與他同行,或是分道揚鑣。
天地間瀰漫著紅色的霧氣,空氣中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那味道是如此的濃郁,扎克感到自己仿佛浸泡在鮮血之中,
血液衝進肺里阻塞了呼吸,自己仿佛隨機都會溺斃。
咕嚕咕嚕...
扎克猛然睜眼,發現自己正漂浮在液體之中。
肺里充滿了液體,但卻絲毫沒有窒息的感覺。
呼吸雖然變得極為沉重,但身體並沒有感受到缺氧。
扎克環顧四周,已經長了許多的黑髮如海草一般在水中搖晃,自己似乎正處在一個玻璃容器內。
厚厚的玻璃之後有人影在走動。
砰砰,扎克敲打著面前的玻璃,然而似乎沒有人注意到。
正當他調動魔力試圖打碎容器時,終於有人發現了他。
「嗯?哎!他醒了!快去叫艾麗卡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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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咳咳。」扎克坐在一張金屬床上,先是吐出了一大口粘稠的液體,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呼呼...這裡是哪兒?」扎克努力地呼吸著空氣,他的視野仍有些模糊,只能隱約看到周圍環繞著身影。
「扎克大人,您在帕托聖法師的聖塔浮空城上,這裡是魔療室。您之前因為魔力池枯竭陷入了深度昏迷,一直在這裡接受治療。」一個聲音為扎克解答道。
隨著視野逐漸清晰,扎克看到自己正身處一個房間之內,房間的大部分空間都被一個個一人多高的容器占據著,裡面裝滿了液體,有些是空的,有些裡面還懸浮著人影。
自己之前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自己身邊站著三個身穿褐袍之人,但不同於法師學院裡那些慈眉善目的教授們,這些見習法師身上的戾氣要重得多。
「您現在雖然已經沒有大礙,但枯魔症完全恢復仍需要一段時間,請繼續休息吧」一名見習法師恭敬地回答道,他少一隻眼睛,原本是左眼的地方只剩下一個黑洞。
「你們都下去吧,他沒那麼脆弱。」一個冰冷的女聲從眾人身後響起。
扎克看了過去,只見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走入了魔療室。
及腰的長髮如同最漆黑的暗夜,仿佛正在吸收著周遭的光亮。
她身著皮質的護甲內襯,似乎是因為剛剛走下戰場,小臂上仍然包裹著厚重的護臂。
冷漠精緻的臉上還帶著血漬。
三名見習法師恭敬鞠躬,轉身匆忙離開。
這名女子身材高挑,比扎克還要高出半頭。
扎克坐在金屬床沿上,只有下身披著一張白色毛毯。線條清晰、緊緻結實的上身裸露在外。
女子走到一旁,視線在黑髮法師的身上停留了半刻,隨即拿起一張羊皮紙念道:
「扎克·斯圖亞特。一級奧術法師。」她的聲音冷若冰霜。
「艾麗卡。果然是你。」扎克一眼就認出了面前的老相識。
艾麗卡·朽刃,二級戰爭法師,第二星域,第六戰團指揮官。
女法師之前營救他時身著全身重甲,看不到面目,盔甲下的聲音也難辨男女,但扎克還是通過那些暗影系魔法猜到了她的身份。
「10082年出生,20歲晉升正式法師,10132年來到帕托斯建立扎卡蘭德法師公國,作為領主統治至今...」
女法師瞥了扎克一眼,幾乎壓制不住聲音中的惱怒:「建立扎卡蘭德學院,共計培養了16名見習法師...」
啪!羊皮紙被摔在了地上。
「你當年一聲不吭地離開,消失了幾十年,就為了做這些無聊的事?」
「這麼多年不見,你變強了很多...」仿佛完全無視了對方的質詢,扎克淡淡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艾麗卡的聲音卻沒有因為扎克的道謝而柔和半分,女法師深深吸了口氣,仿佛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我只是執行命令而已。這次我來也只是確保你的康復狀況。」
「我回復的很好,承蒙照顧。」
「你!」
「我昏迷了多久?」
「一個月。」女法師雙手環抱在胸前,就在她馬上就要爆發時,卻看到扎克直接站了起來,身上只裹著一條毛巾就向外走去。
「除了你,沒有人活下來。」
扎克在原地站了許久。
即使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他心中本存留著些許希望。
艾麗卡·朽刃接著說道:
「有不少扎卡蘭德港的難民通過星界門離開了帕托斯,還有幾名法師學徒...」
她冰冷的眼眸中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情緒,沉默著,仿佛在思量著話語,片刻後才緩緩張口繼續說道:
「當時我只能救你一人。除了你之外,沒有別的法師活下來...」
「而且不單單是你的扎卡蘭德,帕托斯世界的六個奧術法師公國全部覆滅。除了你之外,其他正式法師都戰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青年法師先是微微張口,然後低下了頭,黑髮垂落額前。
『全都死了麼...』
他回憶著當時的情況,艾麗卡確實只帶走了他一人。
飛行術非常耗費魔力,裹挾他人的輔助飛行消耗更甚,對方救了自己已是大恩,他沒有任何權利責備對方不救更多的人。
沉默了許久,艾麗卡聽到面前的男人自言自語地說著,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全部戰死?一個法師世界一夜之間被覆滅...上一次異文明毀滅一個法師世界已經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
艾麗卡的印象中,即使是年輕時的扎克是都喜怒不形於色的。
而她現在卻在這個男人臉上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憤怒。
「我昏迷了一個月,那現在戰爭進行到什麼階段了?而且想必你們已經收集到不少情報了。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它們的來源找到了麼?而且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面對扎克拋出的一連串問題,艾麗卡先是有些茫然,然後卡牙關緊咬地吐出了三個字:「血肉魔。」
「血肉魔?」
「跟我來。」她拋下幾個字,轉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