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枯萎怪
「枯萎怪既是『黑枯病』的產物,同時也是這一災難的傳播者,十天前,在『絞首森林』南部,我們第一次遭遇這種可憎的怪物,至今回想起來還覺得十分詭異。」
馬格尼接過父親遞來的麥酒潤了潤喉嚨,盯著篝火陷入回憶,過了許久才繼續講述那一天離奇而又恐怖的遭遇。
「當時我們在一位嚮導的帶領下沿著依芬河岸向北挺進,嘗試尋找通往絞首森林中心區域——很可能也是『征服教團』總部所在地——的道路,然而就在我們穿越一片松柏樹林的時候,忽然發覺成群結隊的野生動物正在逃離這片樹林,我們不得不暫停行程,避開驚慌的鹿群,接著是成群狂奔的野豬,直到最後,我們驚訝的發現就連位於叢林生物頂端的恐龍也相繼踏上由北向南逃亡的旅程,這使我們產生一個疑問:到底是什麼樣的威脅,竟然能夠迫使龐大的恐龍逃離棲息地?」
「我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獸潮遷徙的壯觀場面,眼前目睹的一切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同時也使我們的嚮導——一位常年居住在北方叢林中的半精靈獵手——陷入惶恐,他堅持認為獸潮遷徙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不祥之兆,象徵著神靈的震怒,如果我們堅持前往北方,前往獸群逃離的不祥之地,必將因這狂妄的行為引來神靈的報復。」
馬格尼·波瓦坦接過妹妹遞來的麥酒潤了潤乾澀的喉嚨,接著講述北上偵查期間遭遇的種種怪事。
「我花了好大力氣安撫被嚇壞的嚮導,試圖告訴他野獸遷徙並不是什麼稀奇事,一場山火就有可能促使獸群逃離自己的故鄉,我們人類具有野獸所無法企及的理性和勇氣,怎能在搞清楚事實真相之前就嚇唬自己,以至於像蒙昧的野獸一樣落荒而逃?」
「我的勸說沒有白費,半精靈嚮導勉強答應留下為我們帶路,但是他也提出一個條件,如果途中再遭遇類似獸群逃亡這樣的不祥之兆,哪怕我把嘴皮說破他也不會再留下了。」
「如同諸位所見,我們的團隊因此埋下不諧的種子,我身邊的阿薩勇士沒有一人退縮,可惜我們畢竟是外鄉人,稍有不慎就會迷失在陌生的叢林中,若想繼續履行偵查使命,無論如何也離不開嚮導的幫助。」
「我們就這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繼續上路,當天傍晚在一條小河邊宿營。我們按照行軍慣例安營紮寨,燃起篝火驅散寒冷以及暗中窺伺的野獸,我安排六名兄弟陪同嚮導去河邊打水,順便帶上我們的坐騎去河邊吃點青草,飲水解渴。」
「我記得那是一個陰天,烏雲密布的夜空看不到月亮和星光,空氣沉悶得叫人心慌……就在我們在營地準備晚餐的時候,河畔突然傳來馬兒嘶鳴,緊接著是驚呼與慘叫。」
「我立刻意識到去飲馬的小隊遭遇了襲擊,連忙帶上一半人手趕去河邊援救,其餘的兄弟拿起武器留在營地保持警戒,如果我需要他們支援,就會吹響號角。」
「處置的還算冷靜,接下來你看到了什麼?」瑪托卡問兒子。
「我帶人來到河畔,借著火把照亮,看到一群怪異的生物正在襲擊馬群,先前趕來飲馬的兄弟都已經亮出刀劍,簇擁著受傷的嚮導且戰且退,他們的對手是一群怪異的魔物,體型與四肢酷似人類,身上卻覆蓋著茂密的枝葉,臉上也看不出五官輪廓,倘若他們蹲在地上不動,幾乎與一堆灌木叢毫無區別,顯而易見,就是這些精通偽裝的怪物埋伏在河畔真正的灌木從中,對我們的嚮導和馬匹發起了卑鄙的偷襲。」
「活像灌木叢的人形怪物嗎……」維克托摩挲下巴喃喃自語,「這聽起來像是一種邪惡的活化植物,就是你剛才提到的『枯萎怪』?」
馬格尼先點頭,接著又補充道:「準確的說,那是『枯萎怪』中的一個子類,當地人稱之為『枯枝怪』。」
「枯萎怪總共有多少個子類?」康蒂好奇地追問。
「我們親眼見過的就有三種,枯枝怪是其中等級最低的一類。」
「好了,先別岔開話題,讓馬格尼繼續講述河畔遭遇的那場伏擊。」瑪托卡說。
「『枯枝怪』的突然來襲嚇了我們一跳,不過事後想想,這種怪物除了擅長偽裝偷襲以外也沒有多強的戰鬥力,當我們從最初的慌亂中鎮定下來,這群卑鄙的偷襲者就變成了我們的獵物,有人嘗試以火把攻擊枯枝怪,收到極好的效果,這怪物非常怕火,渾身乾枯的枝條一旦被點燃就很難再撲滅,只能在徒勞的掙扎中化作灰燼。」
「我們利用火把和火箭消滅了大部分枯枝怪,只留下兩個活口打算刑訊逼供,可惜我們很快就發覺枯枝怪幾乎不具備智力,更無法使用語言進行交流,我沒能從它們身上榨出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嚮導傷得不算重,我施展神術幫他止了血,這個可憐的男人被嚇壞了,好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此時我們都意識到這一帶危機四伏,回到營地後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然而直到那時為止,我們還沒有產生退卻的念頭。」
「當天晚上我安排了雙倍的崗哨,小伙子們在憂慮中度過了沉悶的一夜,第二天的天氣也沒有絲毫好轉,我們不得不冒著雨夾雪繼續在林間跋涉,指望找到一處可供躲避雨雪的宿營地。我們的嚮導看起來精神萎靡,話說的比平時更少,好在勉強還能履行為我們帶路的使命,我猜這是因為雙倍佣金給他帶來了一些激勵。」
「我們冒著雨雪趕了一天路,黃昏時分已是人困馬乏,在一處松林叢生的山谷中紮營歇腳。現在說起來未免有後見之明的嫌疑,可我當時的確感覺到山谷中的氣氛莫名壓抑,若非嚮導一再堅持,我不會選擇在那裡建立營地。」馬格尼苦澀地說。
「馬格尼,我猜你的預感很快就會得以驗證。」康蒂忍不住插了句嘴。
馬格尼點了下頭,臉色格外陰沉。
「就在當天夜裡,我們再次遭遇枯萎怪襲擊,這次我們的對手除了枯枝怪,還出現兩種更難纏的枯萎怪,其中一種遠遠望去像是駝背蹣跚的老人,走近以後才看清這怪物從頭到腳覆蓋著密密麻麻的荊刺,看起來就像松針聚合而成的人形怪物,『枯針怪』這個名字可謂恰如其分。」
「枯針怪的襲擊打了我們一個冷不防,這種怪物擅長遠程攻擊,能夠將身上的針葉發射出去,威力之大不亞於弩弓,不下十名阿薩勇士被枯針怪發射出的密集箭雨刺傷,其中六人永遠的倒在血泊中……」
馬格尼悲憤地握緊拳頭,長舒一口氣,待到情緒穩定下來才繼續講述。
「我們倉促迎戰,付出了一些傷亡,好在很快就穩住陣腳,以盾牌格擋枯針怪發射出的荊刺,並以火箭反擊——就像它們的近親枯枝怪,枯針怪也有易受火焰傷害的弱點。」
「就在我們逐漸擺脫劣勢的時候,第三種枯萎怪突然自營地側翼沖了出來,這些名為『枯藤怪』的邪惡植物靜止不動時與普通的藤蔓一模一樣,移動時則如同爬行的蛇群,在夜色與草叢的掩護下貼地潛行,神不知鬼不覺迫近到營地附近,突然向我們發起襲擊。」
馬格尼停下來回想那一夜血戰最危險的時刻,目光變得分外灼熱。
「枯藤怪是三種枯萎怪中最狡猾也最危險的一類,它們不僅擅長偽裝潛行,還擁有操縱蔓藤類植物的超自然力量,相隔十尺開外就能運用蟒蛇般的藤蔓將我們的戰士束縛起來,陷入只能挨打卻無力還手的被動境地。枯藤怪還是所有枯萎怪中唯一能夠說話的一類,它們發出的聲音破碎刺耳,夾雜著木族語和精靈語,大多是嘲弄受害者的污言穢語,唯一有價值的信息就是它們頻繁提到兩個名字,『吾父甘提亞斯』和『沙曼主人』……可惜我們無從得知甘提亞斯和沙曼究竟是什麼人物。」
「甘提亞斯……沙曼……」維克托喃喃自語,似乎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馬格尼,你們最終還是戰勝了那些兇殘的枯萎怪,不是嗎?」康蒂問。
「是啊,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一夜血戰過後幾乎人人帶傷,二十七位阿薩勇士埋骨他鄉……」馬格尼咬了咬牙,克制住心頭的悲憤繼續說下去,「相比損失的人手,對我們打擊更大的是戰鬥結束後才發現那位半精靈嚮導沒了蹤影,無論他是遭到枯萎怪綁架,因膽怯而連夜逃走,抑或出於某些我們無從得知的理由不辭而別,都無法改變一個嚴峻的現實:在這片陌生且危機四伏的叢林裡,我們失去了唯一熟悉當地環境的引路人。」
「考慮到黑暗的叢林中很可能潛伏著更多枯萎怪,考慮到迷路的可怕後果,我只能向部隊下達一個或許有些懦弱卻不失理智的命令——收拾行囊,原路撤退。」馬格尼的眼神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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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