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雪人

  可不管余燕怎麼推,姚遠就是醒不過來,他整個人都被夢魘住了。余燕沒轍,只能夠在一邊看著守著,這一守就守到了天明。

  清晨,姚晃剛睜開眼就看向了床頭櫃,那兒正放著一個長方形的玻璃盒。姚晃盯著盒子內的雪人看了好一會兒,又和他昨天拍的照片做了比對。

  「好像鼻子更挺了,」比對了一番後,姚晃才去衛生間洗漱。等他從樓上下來去到廚房的時候,就看到余燕心不在焉的站在灶台前,鍋內的粥都滿出來了她也沒看到。

  「阿姨,你在想什麼?」過去關掉天然氣,姚晃斜倚在儲物柜上,眼神有些好奇。

  余燕猛然回神,在看到姚晃的時候眼神有些奇異,她垂下眉眼:「沒什麼,我就是昨晚沒睡好。早餐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姚晃搖頭:「不用,家裡不是有阿姨在嗎?你既然沒睡好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等過幾天姚麗學校開學了,你又沒時間休息了。」

  余燕嘆氣:「說的也是,現在孩子念書家長也跟著受累。」

  姚晃沒養過崽也就不在這上面發表意見,他看看客廳:「我爸還沒起?我記得他以前七點不到就到餐廳候著了。」

  余燕盛粥的手一頓,只是因為她低著頭姚晃也沒看清她的神情:「他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噩夢,這會兒還睡不安穩。」

  「做噩夢了?什麼噩夢?」姚晃不以為意,只是低頭搗鼓著他的咖啡機。

  余燕避重就輕:「沒什麼,人有所思就有所夢,我先出去吃早餐了。」

  昨天在姚遠身邊坐了一夜,足夠余燕拼湊出這個驚天大秘密了。只是她這會兒不會說出來,說出來又能夠怎麼辦?至於姚晃知不知道這個秘密,那就不好說了。

  姚晃一直到了半下午才見到了姚遠,也許是沒睡好的緣故,姚遠的狀態很是頹靡。他眼下青黑走路無力,看著就是飽受折磨的樣子。

  再看到客廳中的姚晃的時候,姚晃的腳步頓了下,隨後面色如常的在餐桌邊坐下:「余燕,有吃的嗎?給我隨便弄點兒。」

  余燕掩飾住眼裡的複雜之意:「我中午煲了湯,你稍等下。」

  不管知道了什麼,她這會兒不能在姚晃面前表現出來。但是姚遠,她這會兒確實對姚遠有些恐懼,因此余燕的眼神都不敢和姚遠對上。

  看姚遠在吃遲來的午飯,姚晃放下手機,「爸,你怎麼這麼晚才起?看你的狀態不太好,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姚遠皺眉:「我就是沒睡好,用得著去醫院?回頭好好休息一兩天就養回來了。」

  姚晃:「那行,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別強撐著。」

  姚遠這會兒看到姚晃就心煩,也不樂意應付他的關心:「我這麼大的人了,用得著你操心?你才要做好準備明天就要去公司工作了。」

  姚晃比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說來也挺奇怪的,我在Z省的時候也睡不好,也做了一晚上的夢。怎麼我回來了,爸你也開始做夢了?你夢到什麼了?」

  姚晃頓了下,再抬頭看著姚晃的時候神情就很嚴肅:「你夢到什麼了?」

  姚晃笑嘻嘻的:「也沒啥,這幾年不四處跑嗎?難免會有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啊,就夢到我站在雪山頂,那雪啊紛紛揚揚的往下飄,我在雪山上跑啊跑啊,結果怎麼跑就是跑不出那座雪山,硬生生的把我嚇醒了。」

  「爸你做這樣的夢了?」到最後姚晃還問了這麼一句,顯然是在故意套姚遠的話。

  姚遠鬆了口氣,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背脊已經繃緊了,「不是,我不像你走南闖北,我沒有做這樣的夢。」

  「行吧,不說就不說吧。」姚晃趴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姚遠不放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要說起來,我們一家和雪還挺有緣的。我媽喜歡雪,我也喜歡。她以前去Z省的時候就是為了看雪,沒想到我這次去也看到了雪。」

  「大過年的總是提逝去的人做什麼?」姚遠放下茶匙,看姚晃和余燕都看著自己,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我的意思是你媽媽過世這麼多年了,我們也不該總是提她,打擾逝者安息也不好。」

  「我不提就是了,爸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姚晃示意自己不說了:「我先上去看公司資料了,不能明天第一天接觸公司事務卻什麼都不知道。」

  「你這樣想就對了,」姚遠淺笑:「我年紀大了,還不知道能夠撐幾年,你去公司幫我,我身上的擔子也會輕許多。」

  姚晃嬉笑:「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爭取早日讓你在家頤養天年,也讓你過點鬆快日子。」

  看著這父子倆說話,如果不是知道其中內情,或許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們其樂融融父子情深。可是在知道姚遠的秘密後,余燕就感覺這一幕非常的荒誕可笑。

  在這之前,姚遠在她心中的形象是非常好的,成熟穩重進退有度,對亡妻更是情深義重,當初她也是因為他的這些品質才答應了姚遠的追求。

  可現在在知道了秘密以後,余燕就發現她看到的只是姚遠想讓她看到的那一面。實際上他攀權附勢捧高踩低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想到自己的枕邊人是這樣的一個人,余燕覺得姚遠一下子變的非常陌生。

  「余燕,想什麼呢?」看余燕坐在那兒不動,姚遠難免要關心一下,他探手想要摸余燕的額頭:「是不舒服嗎?要不要回房間躺躺?」

  余燕猛回神,在看到姚遠探過來的手的時候,她不著痕跡的避了避:「不用,我就是想到麗麗了,沒幾天麗麗要開學,我琢磨著給她報幾個興趣班。」

  姚晃藉此轉移話題:「好啊,先如今學鋼琴的太多了,阿姨你想讓姚麗學什麼?美術?書法還是音樂?再不行還有舞蹈。」

  余燕笑笑:「她性子活潑,我看她不像是能夠安安靜靜坐下來看書寫字的,到時候再看吧,這幾天我會多帶著麗麗出去看看,主要還是看她自己有沒有興趣。」

  如今她就想著讓姚麗離姚遠遠一些,若是姚麗學到了姚遠身上的這些缺點,余燕是絕對接受不了的。她就姚麗一個女兒,自然看的比眼珠子都重要。

  姚遠:「說的對,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咱們家雖然算不上富甲一方,但是讓麗麗平安快樂的長大是沒問題的,我也不要求她以後有多大出息,只要她健康平安就行。」

  余燕扯出抹笑來:「你可別在孩子面前這麼說,省得她以後不求上進。我還是想她成材的,不求她成為國之棟樑,起碼日後不要混吃等死。」

  別的不說,余燕在子女的教育上還是很上心的。

  只要不提到凌娟,這個家裡的氣氛還是不錯的。吃過飯後姚遠自回房間休息,而姚晃也照舊躺到沙發上,時不時的和手機對面的人說兩句。

  余燕收拾完廚房,經過客廳的時候腳步頓了頓,有心想要和姚晃說些什麼,遲疑了下到底還是回了臥室。

  在她離開後,姚晃的手機也收了起來,他盯著姚遠的臥室看了兩眼,嗤笑一聲後回了自己房間。有那個工夫和姚遠上演宮心計,他不如上去看看雪人。

  雪人的變化雖然細微,但還是能夠看出來它時時刻刻都在發生改變。剛剛他下來的時候已經看到雪人的五官有了略微的起伏,如今姚晃對雪人未來的變化有了更大的好奇。

  至於姚遠做噩夢的事情,姚晃也沒多想,他如今要做的就是掌握姚遠犯罪的證據,另一個就是將公司握到手裡。

  目前看來,下午姚遠的反應就很有貓膩。在聽到自己做的那個夢的時候,姚遠的反應很值得推敲。尤其是在他提到親媽凌娟的時候,姚遠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在床邊坐下,再看了雪人一眼,姚晃凌空描摹著雪人的五官:「不知怎的,越是看著你,我心裡越是難過。」

  他收回手撫著心口:「我真的特別難過,媽,如果姚遠真的害了你,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樓下臥室里的姚遠打了個寒顫。他這會兒努力的撐著眼皮,怎麼也不敢睡下。

  看余燕進來,他勉強坐起身:「我昨晚做夢是不是嚇到你了?」

  余燕借著擦護手霜避開姚遠的眼神:「確實有點,沒有哪個人做噩夢像你這樣的。牙關緊咬一句話夢話都沒有,偏偏身體不停的抽搐。如果不是一直推不醒你,我還真以為你睡的很香。」

  姚遠有些懷疑:「真的?我真的沒有說胡話?」

  余燕故作不耐煩:「當然了,你希望自己說胡話了?難不成你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這些不想讓我知道?說,對方是誰?」

  她是故意胡攪蠻纏,但很顯然姚遠很吃這一套,因此他立刻就笑了:「這你可冤枉我了,我這麼多年就守著你一個人,哪裡在外面胡來過?」

  「不過如今麗麗也大了,家裡就兩個孩子確實太單薄了,要不咱們再生一個?」

  余燕心一跳,「還是算了,好不容易麗麗長大一些,我可不願意再操心了。我是跟你說真的,這年頭想養孩子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姚遠財大氣粗:「怕什麼?你就是再生一個足球隊,我也養得起。」

  余燕故作不樂意:「胡說什麼呢?誰要生一個足球隊?你晚上沒睡好,趁著這會兒再好好休息吧。」

  姚遠順勢摟著余燕躺下:「那你陪我一起,我看你挺憔悴的,昨晚也沒睡好吧?」

  余燕也沒掙開姚遠:「行,我陪你再躺一會兒,我昨晚確實沒睡好。」

  這麼躺了有五分鐘,看姚遠又陷入了夢魘,余燕輕手輕腳的起床在梳妝檯前坐下。至於床上抽搐打滾的姚遠,她只當不曾看到。

  姚遠的噩夢持續了約莫有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里,他只要一閉上眼就陷入了無邊的噩夢中。夢裡他無數次的重複著亡妻凌娟死前的一幕幕場景,這種來自精神於肉體的雙重壓力,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姚遠的生活和工作。

  如今他公司是完全去不了了,只能夠在家裡呆著。為了不讓自己陷入那無邊的噩夢中,姚遠只能夠強打起精神,每日裡咖啡濃茶當水喝。

  而姚晃則是趕鴨子上架的去公司主持大局,如今他是早早就出門,不到華燈夜明他不會回家。除了床頭柜上雪人的五官一天天的有變化以外,家裡和以往相比也沒有大的不同。

  這天下午,姚晃正在處理工作,余燕的電話進來了:「姚晃,你爸出事了,你現在能回來一趟嗎?」

  姚晃放下筆:「出事了?他怎麼了?叫救護車了嗎?」

  「不能叫救護車,」余燕脫口而出,在聽到電話這邊的沉默後,余燕找了個理由:「家裡這會兒情況有些詭異,我也說不好,你若是方便的話最好還是回來看看。」

  姚晃拿起車鑰匙:「怎麼個詭異法?阿姨你慢慢說。」

  余燕看了眼倒在姚晃房間地毯上的姚遠:「你爸今天無意進了你的房間,他看到你床頭柜上的雪人了。我聽到動靜過來的時候你爸已經倒在地上,那個雪人……」

  說到這兒,余燕牙關緊咬,顯然驚懼的不行。

  姚晃一驚:「雪人怎麼了?」

  余燕又看了房間一眼:「那個雪人……它好像會動……我看到了,它真的會動!我猜你爸是想把這個雪人摔碎,可是蹊蹺的很,這個玻璃盒碎了,但是雪人卻毫髮無損,這太……太蹊蹺了。」

  生怕姚晃不信,余燕還特意將視頻對準了房間內的情形。在看到房間內情況的時候,姚晃的瞳孔驟然一縮,余燕的確沒騙他,那個雪人它確實在動,它在一步一步的向著姚遠走去。

  只是它的動作太細微了,努力許久才能夠前進一點點。

  「我這會兒就回來,大概二十分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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