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詭夢
無邊的黑暗。
漫無邊際，遮掩一切。
聶無雙漫無目的往前走去，沒有方向，沒有目的，不知自己為何在此，卻無疑惑，也不存在惶恐而擔心，只是向前走著，忽而向左，忽而往右，隨意走著……
絕大部分人的人生都是如此。
隨波逐流，茫然而行。
就如聶無雙現在這般，卻足夠幸福。
有句話說得好，在絕大多數人都在沉睡的時候，清醒的人是痛苦的！
然而，可以的話，聶無雙寧願清醒而痛苦，也不願沉溺於夢中感覺幸福。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意識漸漸凝聚，不再鬆散得恍恍惚惚，於是，對這黑暗也就有了厭棄，不想再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下去，不想永遠身處在黑暗中。
光！
要有光！
這個念頭在心間積聚著，最終，像火山一般爆發出來。
於是，在前方遠處，便多了一點光亮，朝著那光亮，聶無雙飛奔而去。
最初，不過是遙遠的螢火蟲光亮。
跑著跑著，也就變成了閃亮星辰。
又過了一陣，成了類似篝火一般的存在。
越走越近，越來越亮，最終，聶無雙跑進了一團光焰之中，被光焰緊緊包圍，雙目睜開，只有光，純粹的光明就和純粹的黑暗一樣，讓人無法視物。
隨後，有了聲音。
那是嬰孩的啼哭聲。
啼哭聲入耳，光焰漸漸消散，變成了正常的亮度，有景象在聶無雙眼前浮現。
仿佛投影一般浮現在眼前。
那一刻，他心中有著明悟。
夢啊！
自己是在做夢！
並且，這個夢貌似和原身被封印的記憶有關，是很久以前的畫面，以一種夢境般荒誕的形式浮現出來。
有人背對他而立。
穿著五彩斑斕的錦袍，個子不高，梳著一條油光發亮的髮辮，然而，身形雌雄莫辨。
他、或者她在說話。
聲音清朗，同樣雌雄莫辨。
「以我之能，用這七星斗曜術，逆轉命格，也就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二十年……」
停頓片刻，那人繼續說道。
「只有二十年的時間，二十年一過，秘術便會失效，那時候，少主若不能將這太虛玄妙斬因法修煉到大成，因果線便會被仇敵尋到，難以脫身！」
「二十年內，少主的因果便會落在這嬰孩身上，只是，需得全力守護他，不能讓仇敵抓住，一旦近距離接觸，仇敵能人輩出，七星斗曜術並不能遮掩一切！」
「二十年！」
「切記！切記！」
「需得在二十年內將太虛玄妙斬因法修煉到大成……」
聶無雙想要看清楚這個梳著長辮的傢伙，於是，移動身形，轉移到那人面前。
然而，他移過去後，那人卻又轉過身。
至始至終，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無法看清楚容貌。
聶無雙的視線落在了眼前，那是一張長方形的神壇，擺著香燭神像，神像前，有著兩個襁褓，襁褓內，應該是兩個出生才不久的嬰孩，此時，一人靜默，一人則嚎啕大哭。
「少主乃是星君降世，太虛玄妙斬因法雖然出自紫府寶籙，乃是銀篆玉書，二十年內，修煉至大成絕無問題，沒有意外的話，十七年，十七年就必定成功！」
又有一人在說話。
聶無雙對其並無感應。
若非他出聲，都不知這人的存在。
他轉過身，望向聲音來的方向。
那裡擺著一張椅子，椅子上青煙瀰漫，青煙如人形，裊裊升起，左搖右晃。
自然，更看不見容貌。
「哎！」
一聲悠長的嘆氣從頭上方傳來。
聶無雙再次扭頭轉身，望向聲音來處。
有一雲床漂浮在面前，上面乃是一團光焰閃爍。
光焰中，聲音傳來。
「不過是有備無患，計劃若是順利，這些後路皆用不上，若是不能欺天而行，逆轉乾坤，有這後路，待得二十年後，太虛星君降世，洗滌世間……」
「我……」
話音至此，陷入卡頓。
那一刻，聶無雙有所感應。
有目光穿透光焰朝著自己而來。
然後，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驅逐，將他推離了那個畫面。
聶無雙猛地睜開眼。
夢！
醒了！
第一時間，環顧四周。
桌上的油燈閃爍著光芒，窗外，雨聲已歇。
隱隱地，有著喧囂人聲從緊閉的門窗滲透進來。
大通鋪上，只有他一人，陳雷、郭麟、丁大壯不知所蹤。
出去了？
為何不叫自己？
還是，發生了意外？
深吸一口氣，念頭一動。
三個分身從影子脫離出來，和自己一般，坐在榻上。
深吸一口氣，聶無雙回憶夢境，夢中的一切就像是被加速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時光沖刷的水墨畫一般，正在逐漸淡化，在記憶中緩緩消散，重新被封印。
嗯！
聶無雙悶哼一聲。
識海內，三足金烏從那一輪赤日內躍出。
火焰升騰，將一些畫面留在了火光之中。
→
如此，也就不復遺忘。
「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這都不是敲門了，而是在撞門。
就像是誰在用腦袋不停地撞著房門一樣。
「聶無雙，聶無雙……」
門外，有人在嘶喊著他的名字。
這聲音頗為古怪，就像是嘴裡塞著一顆棗核，又像是牙牙學語話還說得不怎麼利落的幾歲小孩。
「快起來幹活了！」
「你若是偷懶，主家發怒，可擔待不起……」
什麼鬼？
下一刻，聶無雙面色突變。
一旁，有紅光落在免疫分身，劈里啪啦直響。
眼前，面板浮現。
傷害，37/100
並且，數據還在不停往上跳。
幾乎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便往上跳一格。
莫名地，聶無雙知道，自己若是繼續留在屋內，這傷害將會一直存在，哪怕血量降至零點也不會停止。
腦海內雖然一頭霧水，聶無雙卻知道。
自己不能待在屋內不動。
那是取死之道。
需得開門走出去。
不管外面是什麼情況，暫時，只能如此。
「來了！」
他應了一聲。
下一刻，來到了門前。
木門老舊不堪，有著縫隙。
聶無雙並未第一時間開門，而是透過門縫朝外望去，想要看看外面是什麼情況，敲門的人是誰？
視野內，空空蕩蕩。
門外無人。
那這敲門聲，喊話聲？
「快點！」
突然間，耳邊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尖嘯。
傷害，55/100
聶無雙不再遲疑，將一枚玉錦丸塞進嘴裡。
太一！
體內氣血運轉，壓縮為一點。
下一刻，猛地拉開房門，拳頭向前。
這一拳，並未打出去，門外，空空蕩蕩，並無人影。
出了門，轉頭望向走廊，走廊盡頭的樓梯口，一個人背對著聶無雙站在了那裡。
下一刻，那個人轉過身來。
不！
並非轉身！
身形未動，腦袋硬生生地從前方扭到了後面，本該是後腦的地方出現的卻是一張臉。
並非活人的臉！
準確地說，那是一張薄薄人皮上用顏料畫出來的臉，眉毛是用墨線，嘴唇是硃砂……
總之，甚是詭異。
用筆墨畫出來的眼睛卻炯炯有神，視線落在了聶無雙身上。
有極其冰冷的東西隨著那視線延伸而來，一股勁地想要鑽進聶無雙的身體，那一刻，不僅身體，就連神魂仿佛都僵住了一般，如此，意志也就無法控制身體。
太一！
念頭一動。
壓縮成一點的氣血瞬間爆發。
就像淬體一般，像火山熔漿一般沖刷全身。
於是，聶無雙的體內，奏響了一曲冰與火之歌，燃燒的氣血爆炸開來，將那冰冷的氣息從體內驅逐了出去。
嚓嚓嚓……
體內，電流聲不斷。
聶無雙重新獲得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走廊那頭的傢伙轉過頭，將腦袋又擰了回去，背對著聶無雙，抬手招了招。
「聶無雙，隨我來！」
虛空中，聲音迴蕩。
需得隨他去。
此時，不聽命令後果似乎很嚴重。
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當聶無雙準備轉身離開這裡的時候，免疫分身上的紅光更盛了，面板上，傷害那一欄的數據又在往上跳，所以，暫時只能聽令行事。
當然，也可以莽一波。
放出三足金烏神意，焚燒前面那個怪異的傢伙，多半能夠將其一擊致命。
只是，情況未明，這樣太過魯莽。
對方應該只是一個小卒子，為此就暴露了自己的底牌，不是明智之舉。
且走且看吧！
於是，聶無雙沉默著，隨著前面那廝走下樓梯，穿過馬廄，來到了院內。
入住的時候大雨磅礴，休息了一陣，天應該黑了下來。
然而，這時候卻是白晝，沒有雨，只有太陽，但是，這個太陽並非酷熱殘暴的夏日，而是帶給人暖意的冬陽，院子內，有一些和那傢伙一般無二的怪物在忙活著。
有人在用豆子給馬兒餵食。
有人在馬廄內鏟著馬糞。
也有人在打掃院落。
當聶無雙觀察他們的時候，這些傢伙突然間同時停下了工作，齊齊轉身，扭頭望向了聶無雙，眼神直勾勾的，這一幕讓聶無雙聯想到了道觀的那些邪祟。
這是？
詭域爆發！
三個神意武師！
又有法器坐鎮！
為何還如此？
「聶無雙，聶無雙……」
這時候，那些怪物齊齊張口，同時喊著聶無雙的名字，再一次，有極其冰冷又邪惡的東西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齊齊落在了聶無雙身上。
身體不由往下一沉。
這種感覺讓他難受。
一時間，幾欲失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