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狙殺范閒

  東門街的房檐上,吳良疾速又自然地隨著清風飛掠,很快就來到皇宮外圍的高牆邊上。

  皇宮守衛森嚴,那朱紅色的高牆,號稱可以攔住世間任何的九品強者。

  不過顯然言過其實,別說洪四庠這樣的九品巔峰,就算是范閒都有辦法翻越,更何況吳良真正會輕功,不說一躍千丈,數十丈距離完全無壓力。

  這還是穿著沉重的鐵血套裝,換身輕便的衣服,吳良跳崖都跟玩似的。

  找了個人少的地點,吳良翻越高牆,一路向東,掠過了廣信宮,東宮、含光殿,終於翻掠上了整座皇城內最為高大的太極殿。

  站在高聳的大殿上方,可以將整個皇宮乃至京都盡收眼底,這裡很少有人到來,金黃的琉璃瓦上覆蓋著一層淺灰。

  儘管吳良所站的位置十分顯眼,可無人能看到他,如果九品高手靠近些,或許能夠憑藉吳良擋住的微風發現異常。

  除此之外,就是房頂的積灰會留下一點淺淺的腳印。

  吳良踏在太極殿中端高高聳起的龍骨上,凌風而立,耳畔清風呼嘯。

  正面是極其雄偉的皇城正門,身周是看上去顯得無比低矮的宮牆,包括遠處熱火朝天的鑒查院。

  吳良安靜的矗立許久,通過熱成像掃描,分辨范閒最有可能出現的位置。

  他並沒有急著拿出狙擊槍,鐵血套裝能夠隱身,但那些裝備都是特殊材料,狙擊槍如果拿出來,會增加暴露的風險。

  以吳良如今的實力,硬鋼慶帝沒問題,但明明可以避免的事情,沒必要平添波折。

  掃描一陣,吳良發現了疑似目標,之所以是疑似,是因為無法準確斷定。

  熱成像掃描出來的圖像,就是人體的熱能,紅彤彤一片,大部分人都差不多,辨認度不高。

  之所以判斷是疑似目標,是吳良發現目標周圍的人中,有一個坐著輪椅。

  整個慶國,能坐著輪椅進皇宮的,也就陳萍萍一人。

  對方正準備出皇宮,吳良將鐵血面罩的視角調到平光模式。

  果不其然,這一伙人正是范閒、陳萍萍、費介和影子。

  幾人行色匆匆,應該是準備得知了鑒查院著火的事,打算回去主持大局。

  四人身後還跟著一隊禁衛軍。

  吳良目測自己與范閒之間,大概間隔3500米左右,大狙的有效射程在2200米之內,雖然這個距離可以射擊到,但命中率不是很高。

  范閒畢竟是主角,吳良自然要認真對待,爭取做到一擊必殺。

  從太極殿飛掠而下,吳良在安靜的皇城屋檐上快速飛掠著,每一次躍起,都能跨過十多丈的距離,身形毫無滯礙,很快就越過幾座宮殿,這等身法與速度與收斂氣息的功夫,放眼天不找不出第二人來。

  借天地之勢,遁天地之中,已得天地之妙,這是《六庫仙賊》的優勢之一,即便是大宗師也難以觀測出有意收斂氣息的吳良。

  腳尖點過檐角一處石獸頭顱,那獸嘴裡含著的銅鈴鐺都沒有絲毫搖動,吳良快速飛落在摘星樓之上,俯瞰著下方大地。

  摘星樓是京都第三高的建築,本是天文官用來觀星象的舊所,只是後來葉家小姐入京,重新在京都外的山上修了一座觀星台,從而這座摘星樓便漸漸廢除,除了日常清掃的僕役之外,沒有人會注意這裡。

  此刻,吳良與范閒的距離在1500米左右。

  范閒渾然不知危險已經靠近,推著陳萍萍前進,兩人似乎在談論什麼,相隔太遠,吳良也聽不見。

  確認周圍無人打擾,無良選擇了一個最佳的射擊位置,毫不猶豫的從內存空間取出了巴雷特M82A1狙擊步槍,將眼睛附在了光學瞄準鏡上,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頻率,將鏡中的視野固定在了即將出皇宮的范閒身上。

  兩者相隔三里左右,范閒的背影卻近在眼前,考慮到風速和空氣濕度等等因素,吳良將槍口微微上調了一絲。

  做完最後一次調整,吳良的手指放在冰冷的扳機上,這個人沒有一絲抖動,仿佛世界都在瞬間定格,略停頓了片刻,吳良摳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輕響,變成了一聲悶響,又變成了一聲驚雷,最後化作了撕裂空氣的怪異嗚聲,美麗而恐怖的火花從槍口噴射開來。

  槍口伴著煙火發出一聲巨響,然而聲音的傳播速度卻遠遠慢於那枚出膛的子彈。

  與范閒並列而行的影子,沒有察覺到死神的鐮刀已經割裂了空氣,正用超越音速的速度激射向他旁邊的范閒。

  費介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掛著一絲凝重。

  陳萍萍坐在輪椅上,眼神深邃,似在思考誰那麼大膽,居然敢對鑒查院出手?

  而被子彈鎖定的范閒,不過七品修為,心裡突然湧現出不好的預感,只覺一股致命的氣息湧現,可他只來得及眨了眨眼,面色逐漸變得慘白,寒毛豎到一半,身體卻完全跟不上反應。

  「倏!」

  一聲悶響此時才響起,高速旋轉的子彈如同穿破豆腐一樣,貫穿范閒的身體。

  范閒的身體瞬間被撕裂出一個大窟窿,帶起大片血花綻放,灑向身旁的陳萍萍、影子和費介。

  子彈余勢不減,把陳萍萍的頭射爆,隨後在前方堅硬地面上,硬生生轟出了一個約一尺方寸的大洞,深不知幾許!

  直到鮮血飛濺在臉上,轟鳴聲傳入耳中,費介和影子才反應過來。

  范閒殘缺的身體摔倒了下去,陳萍萍的無頭屍軟倒在輪椅上。

  「范閒!」

  「院長!」

  費介經常挖墳賞屍,不知看過了多少陰森恐怖的景象,但看著范閒和陳萍萍的慘狀,依然忍不住一陣心寒。

  只見范閒的左上部身體已經全部沒了,變成了一堆看不清形狀的肉沫,就好像是一個被人捏爆了的西紅柿,紅紅的果漿與果肉胡亂地噴塗著,十分恐怖。

  陳萍萍的腦袋就像是被打爆的西瓜,慘目忍睹!

  費介既是心驚,又是悲憤,一股難以逾越的傷感情緒湧上心頭。

  他一生未娶,早已把范閒當成親兒子看待,陳萍萍則是他的生死之交,如今兩人突然死在他面前,讓費介幾欲發狂。

  影子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兇殘的刺殺,作為殺手的敏銳直覺,讓他第一時間看向摘星樓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