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末路

  森林靜悄悄的,依舊是冬天,沒有陽光的陰天,舊有的樹木和岩石一樣,樹皮乾燥著,一排排的樹木立著,好像是石碑一樣。

  食人花伸出藤蔓去往人們居住的地方,找著人類信息,能在一個樹洞房間裡搜到一些簡單的器具,有貼著樹洞牆壁的衣櫃,有從樹樁上磨出來的床,床上有枯草作被子,枯草編織起來也是透風的冷,還是得要在樹洞旁燒水,燒水時看樣子是要小心翼翼地不浪費任何一點柴火,很是拘謹。

  隨著食人花的深入了解森林的人們,就越感覺森林的人們很是有壓抑的過往,攻擊時有的人看見沒了退路就束手就擒,沒有多少掙扎和反抗,一致讓食人花覺得得到的鑽石是從空殼的動物上獲得的,尤其是這一片的森林社區,自己前來攻擊時是那麼安靜,沒有喧囂,人們都是那樣疲倦的樣子,在樹洞裡等待各自的末日。

  「很不純粹的人,難怪有些吃起來和木頭渣子一樣。」食人花說著,看著監控區里地面森林研究所對自己的研究資料,影像里有個植物頭的人說:「它的核心並不是一個腦子一樣的團狀物,而是扁平的帶狀物藏在根系盤旋中,這來源在食人花初期的環境中,地下岩層的空隙里的核心,只要能一舉清除掉殘餘,就能消滅食人花。」

  「原來我是這個樣子,我可照不了自己的鏡子,除非鏡子有一片海洋大小。」食人花的思維傳遞著,下一刻,森林裡的湖泊就有很多藤蔓翻騰,好像是要打碎湖面形成的倒影的鏡子,食人花甚至不想看到自己的枝丫。而此時,森林外的雪山傳來巨響,食人花的擬人看過去,那是雪崩引發的雪流,很是山崩地裂,推動的雪流甚至卷上了邊界的森林,雪堆的波浪衝擊而來。

  雪流形成的雪霧也越來越大,就在飛揚起來的雪霧快衝擊到天空雲朵的高度時,一個星點在陰雪天裡突入雪霧中,外面怎麼也沒見其之後的身影。星點就是一個下墜的蒸汽飛彈,蒸汽飛彈在平流層下墜摩擦著空氣,遠遠看就是一顆閃爍的星星,而在其進入大氣層後,高大範圍的雪霧擋住了飛彈的蹤跡,飛彈前方的摩擦處也很快冷卻下來,在地面看就是有一朵白色的雲在阻擋飛彈落下,而白色的雲擋住了飛彈,讓飛彈在雪霧中隱藏了起來。

  「我看不到外面,風和雲霧太大了。」熾天子說著,不過熾天子是在遊戲機旁,所以感覺不到木偶在彈頭倉里的受具體壓強變化和溫度之類的,用前幾個通道完全沒法給降落的飛彈導航,也就是說,整個迫降都是盲降的,至於會掉在哪裡也完全不知道,因為木偶的線在墨水通道太長了,而線在墨水通道的占用分區一直在變化,所以計算出具體長度來判斷木偶的準確位置不太可能。

  「喔,下次我往線上放反饋節點,這樣就好解決距離位置的問題。」米字愛麗說著,顯然這次的計劃還是太趕了,各種情況的備案沒有準備完全。過了一會兒,彈頭倉的視線振動停止了。米字愛麗的木偶,代號小米,小米打開倉口的縫隙看外面,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光線陰暗些,看樣子是飛彈成功在雪流里降落到了地面,而地面全是雪崩的雪堆,飛彈落下後整個是被埋在雪堆里的,不過飛彈本身的蒸汽溫度讓被埋的地方破開一個冰窟窿缺口,這樣也至於還看得見光。

  「提一下線,天子。」小米對熾天子的木偶說著,熾天子的木偶代號天子,因為木偶行動起來靠的是墨水通道里的提線,所以在薔薇空島的遊戲機上就能讓木偶整個被提起來,看上去就好像木偶被隱形的線提著飛起來一樣,四個木偶依次被墨水的線提出洞窟,而這樣的提線,即使在密閉的空間裡也仍然能提動木偶,墨水通道分開的圖層就不會讓線被除木偶外的東西牽動。

  「我們用的木偶可不是普通花花草草,食人花消滅計劃,開始。」米字愛麗在遊戲了機旁說著,薔薇空島派出的木偶作為援助,實際就是派出特殊的木偶,配合森林的薇兒完成對食人花的清除,米字愛麗不知道食人花是哪種程度的生命,它有意識地吃掉森林的人類,就說明食人花只是一類危害,本質是物種災難,沒法用復仇這樣不準確的動作來描述這次的行動,對於薔薇空島的薇兒來說,這次的食人花滅世事件,就好比是野生動物跑進城市吃光了城市的人,以及大海上的鯊魚群吃掉了輪船上的所有人這樣的事故,為了挽救受災難的地面森林的人類資源,而採取的必要措施來清除威脅。

  「滑動線確認,往地面森林的食人花靠近些,從地下隧道進去,從那裡的深處開始進攻,就好比從一頭獅子的一根毛髮開始拔,我們現在就相當於能咬獅子的蟲子。」米字愛麗說著,滑動線就是為了讓木偶在地面上高速移動而架出的纜繩,用的線仍然是占用墨水通道的線,而木偶的移動會撞上沿途的一切,所以得確認好滑動線的終點,以及控制好及時的變向避開沿途的地形和樹木花草之類的。

  而很快,四個木偶滑動起來,在雪崩淹沒的森林邊緣的低空上,以每秒幾十米的速度靠近森林,雪霧還沒完全散開,正好給木偶們繼續作掩護。而在快要靠近森林時,森林邊緣立刻伸出竄上高空的花苞堆,這些花苞堆堆成一面牆,準確擋住木偶們前方的軌道。

  「剎車啊,那是地面森林防禦雪原工廠的花苞牆,要撞上去了——好吧已經撞過來。」冒泡薇兒看著天文望遠鏡里飛來的木偶,天文台里有很多天文望遠鏡能用,冒泡薇兒用這看著幾百公里外的木偶們撞過花苞牆進入森林,木偶的薔薇材料讓花苞牆完全擋不住,不過花苞牆更多是起預警作用,這下至少在森林的監控部響起警報,而木偶到達最近的地下隧道入口也需要一個多小時,一旦木偶在這段時間被食人花完全確認為威脅,那食人花就能立刻圍困住小木偶。

  「靠聲東擊西的方式是沒用的,食人花的思維線程可是成千上萬個,得讓食人花被完全誤導。」狙擊薇兒說著,她看向潛水薇兒,繼續說:「小潛,附近有沒有氣泡河灣,我們可以釋放大量氣泡形成空氣迷彩給木偶們鋪路。」

  潛水薇兒看著狙擊薇兒,說:「的確有,不過不用叫我小潛,還是叫小潛水好點,薔薇空島上有位潛行薇兒,她可比我會潛行。」潛水薇兒一邊說著,一邊在地圖上劃氣泡豐富的河灣,預計木偶將經過該河灣。一旁的冒泡薇兒準備著某種炸彈,計劃是趕往河灣,在木偶經過前將河灣里的氣泡全炸出來,以此給木偶進入食人花分枝的隧道鋪上迷彩。

  狙擊薇兒準備好裝備,任務是掩護冒泡薇兒安裝炸彈,因為前往河灣的途中有很多擬人,以防萬一,潛水薇兒到能偵查到河灣的制高點,通過冒泡薇兒的位置和氣泡的分布來給冒泡薇兒指出合適的路線和安放地點,因為河灣也飄著氣泡,直接看到的地點不是真實的地點。

  食人花的核心花根正在地面森林最大的圖書館裡找更多人類的資料,越找越讓食人花鬱悶起來,自己用了那麼多的力氣,吃掉了森林的所有的人類,可這些人類看的書好多都是幾個世紀前的,就沒一本是現在的森林人類寫的,食人花找到的最新的一個電子存檔,上面寫著作者「艾麼六七號資料庫,著」,近幾十年的新書都幾乎是很多資料庫自動編寫的,而且裡面的內容都是從之前的舊書里拼接和引用的,教程書籍類還好,故事書就全是一團亂麻。無論電子書還是紙質書,都說明一個現象,地面森林的人類沒有形成屬於地面森林人類獨特的文學氛圍,食人花可是想吃掉真正的人,就好比明明想吃塞肉熏的香腸,結果吃到一堆工業的澱粉腸,能是能吃飽,但總覺得少了什麼。

  很快,食人花注意到森林邊緣一處升起來的花苞牆被什麼東西撞塌了,那處的森林靠近雪原,食人花第一反應是雪原雪崩崩飛過來的雪塊撞倒了花苞牆,但很快反應過來,既然地面森林的人類不是原生態的人類,那這個時間節點裡,總該出現原生態的人類來重新奪回森林了,所以食人花立刻斷定:太空中的原生態人類正在秘密派行動隊伍對森林進行滲透。

  接著,食人花立刻開始對那邊緣森林靠近自己的沿途部署探測荊棘,有的荊棘偽裝成樹,有的荊棘搭建起房屋藏在裡面,有的荊棘拉來擬人裝進火車上,荊棘再盤在火車車廂里,一切都偽裝成沒有食人花的樣子。然後食人花離開圖書館,去往天文台,只需要幾分鐘就能,食人花就能跨過幾千公里的距離到最近的天文台,主要是對整個天空進行掃描觀察,有沒有突然出現的隕石和雲霧,畢竟食人花可聽說了原生態的人類要比自己更可怕。

  食人花還從吃掉的人類上提出細胞基因,作為自己的底牌,必要時以生化戰爭為威脅,威脅全生態圈的失衡,不過這件事食人花可也小心翼翼,不讓任何貓頭鷹看到。各處整備的森林武裝到位,不過食人花在很多飛彈發射井裡沒有找到核彈頭,大多數都是樹木飛彈,食人花推測森林的一些自動列車裡就有機動的毀滅武器,於是又分線程去尋找,湮滅類的武器據說能炸掉整個森林陸地表面,而食人花還能躲藏在地下深處以得退路,已經得到的人類食物儲量就能讓食人花等到森林毀滅後重新恢復的年月。

  「那花苞牆也太脆了,我們觸發了什麼陷阱的樣子。」熾天子說著,一時間就感覺是在一個遠程遊戲裡,操控的角色不過是撞倒了什麼,完全不影響角色的繼續滑行,可滑著滑著,下空的森林地形就傾斜了起來,不是滑行軌道的變動,而是森林地皮被什麼舉起來傾斜了。

  「食人花這是在布置地形,不過我們要快一點,不然就被假的隧道騙了。」米字愛麗說著,她的小米就飛在最前面,拿著一個小盾牌,這樣的高速和木偶的強度,就算把森林抬起來形成擋路的高山,說不定木偶也能在牽引線的作用下撞穿過去,不過沒實驗過,不好這樣冒險。

  「可就算我們的木偶能撞壞食人花的本體,那也得撞很久——前面就是森林薇兒提示的氣泡河灣了,那些氣泡看起來就像波動特效一樣,可以張開拖拽網了。」第三木偶說著,木偶們就如打開降落傘一樣,在身後拋出散開的線頭。分散開的線頭上還留有墨水,而木偶前方冒起大量氣泡,線頭一個個都牽找到泡泡,就好像給氣球捆上繩子,不讓氣球飄走遠。

  木偶們就這樣帶著一團團圍繞的氣泡繼續進入森林深處的地方,木偶們周圍波動的氣泡讓木偶整個看上去就是一道掠影的風經過,擬人抬著葉子頭看上空飛過的掠影,只當作是一道風,而木偶的光線在氣泡環繞中都被氣泡散光後沉澱,以此達到光學迷彩的效果,很是讓森林各處的監控沒法給一道風定位。而大白天的,很多森林的貓頭鷹在睡覺,有的熬白天的貓頭鷹偶然看到這奇怪的風,也當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概知道是什麼,但不是夜晚的事就不管了。

  「食人花好像不會運營的樣子,明明能輕易占領森林,卻沒法守住防線。」米字愛麗說著,森林的豐富資源,其實連森林人類也守不住,這麼容易被食人花全滅,似乎有某種自然的更替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