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s1-9章 曼珠沙華的花海
(一)
牛蟲野上,一間不大的木屋,萬年青在木屋裡做著飯,就是普通的煮土豆,她有些心灰意冷,因為薔薇叢拋棄了這牛蟲野以及龐大的海帶框架,她也是最近才從留下在框架牆上的人偶們那裡打聽到的,薔薇叢的薇兒們都離開了,薔薇叢離開得太快,就把自己給拋下了。
「也是,我也不是薇兒,只是路人一位。」萬年青細數著自己到過的聚落和城市,以往好多地方都有一點印象,其它的記憶都埋藏在心裡,薔薇叢的話,肯定是自己所到過的最奇特的地方了,薔薇社區就顯得是那樣的溫暖美好的。
萬年青覺得,主要是薇兒們都沒有多壞的心思,而且薇兒們交流起來很高效率,有什麼隔閡和分歧總在第二天就消除了,這樣的社區環境總是很讓自己能安心起來,有時自己不開心時,一想到薇兒們活潑的感染力,自己就也不知覺開心起來。
不過這海帶框架天體的確比薔薇叢的體量大,周圍還有很多浮島,薔薇叢看上去是丟下了海帶框架,相比之下,薔薇叢更像是飛到前方去開路了,夜晚可以看見夜空里的薔薇叢飛行的尾跡帶著邊緣葉子偏振的色彩,就是形成了一個沿途標記的引導旗幟,告訴後面可能會跟上薔薇叢的天體前方開拓的空域的路是安全的。
萬年青對此表示理解,萬年青想著這裡可以建立新的城市,牛蟲們會逐漸聰明起來的,不知道蟲子們內部是不是會有新的矛盾,比如爭搶地盤和食物,要是聰明點就爭辯各自信仰的花朵,再聰明點就爭論各自理解的世界觀,萬年青可得好好準備下,去和蟲子還有很多植物進行交涉了。
植物就是牛蟲野上的花簇,這些花簇在這裡的廣袤肥沃的土地上很是多樣,每天都有新的種類發現,這裡的人偶總會在公路上貼著每星期的附近植物公告,讓路過的牛蟲和鳥兒都多注意些。
(二)
這天,突然,深空里瀰漫過來一些彩色的煙霧,萬年青看著一下想到某種戰爭里的有毒的氣體武器,萬年青立刻收拾準備起,然後往一座孤山高處騎行而上,看著那霧往地面沉降,風嚮往這邊而來,附近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高山的背風區域了。
萬年青到達了孤山上,看著山下的情況,可並沒有看到別的牛蟲逃離,這樣的動靜,怎麼也應該是動物最先察覺的,而人偶們也完全不需要跑,人偶們觀測這霧裡的奇異未知物質的膠體濃度不高,不會對人偶的構成材料帶來破壞。
萬年青很快看見,那彩霧裡散落下很多種子,飛來到孤山的渡鴉給萬年青看這種子。
「曼珠沙華,這花怎麼會從霧裡出現呢?」萬年青說著,渡鴉也想說什麼,很快學著萬年青的話,飛起來說:「曼珠沙華,曼珠沙華。」
這曼珠沙華就是魔術花,魔術花在離開薔薇叢的途中到達牛蟲野用了很久,因為薔薇叢離開時速度很快,途中就經過了很長的距離,重新返程就需要很多時間,而且要在海帶框架上找一處肥沃的地方降落可很是需要時機,要把控好每天的風向,然後以最大散播面積擴散開。
期間的彩色的霧的確不是什麼致命的化學物質,只是一些伴隨著蟲子粉末的灰塵,就是從深空進入到大氣層內,對於魔術花來說,最適合的就是形成霧的膠體,而大氣層外沒有那麼多水溶性的懸浮的膠體介質,於是魔術花就將控制而來的蟲子全腐化成了粉末,也就呈現彩色,這樣魔術花再散成種子,就能乘著風往牛蟲野以霧狀散布開。
魔術花離開薔薇叢後,一直沒發現附近還有什麼別的棲息之地,最好的方案是去往海帶框架,這海帶框架對於魔術花來說,可就是自己的智慧而建成的,把整個海帶框架看作是自己的所有物也是在情理之中,雖然名義上是如此,可實際還是得靠魔術花的控制手段才能完全占有這海帶框架,所以一開始魔術花就計劃在牛蟲野生長繁茂起來。
而這海帶框架還不算真正完成,魔術花可很想繼續完成自己的傑作,薔薇叢此時在魔術花們的眼中就是任務還沒完成就跑路的膽小鬼,魔術花的種子可都找著牛蟲野的靠水源的地方,為了完成框架,實現這個偉大的目標,魔術花們可得好好生長調理一段時間。
(三)
看著茂盛的土地,魔術花勢不可擋地生長起來,各處水源瀰漫著某種幻霧,萬年青在孤山上時常得趁著中午的這幻霧散去下山去找乾淨的食物和水源,時常有嗅覺靈敏的狼也跑上孤山,漸漸和萬年青熟絡起來,有時還一起下山捕獵,萬年青挖兔子洞,狼就捕捉跑出來的兔子,萬年青也就有了一頓餐的著落。
萬年青一開始沒感覺這幻霧有什麼直接的危險,直到某天看見路邊溪流里的一叢叢曼珠沙華,才意識到,這可能是一種生物入侵,而這幻霧的來源就是這種曼珠沙華清晨和傍晚腐化土壤形成的含有微量的氣息的膠體。
不過這孤山上,四處沒有別的設備,連生物聚落城市都還沒形成,看樣子就要被這曼珠沙華占滿了,萬年青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樣原始,只靠她自己是沒法做到一直避開幻霧,而且可以看到山腳下的曼珠沙華一點點往孤山上生長,遲早下去自己也會無處可去的。
萬年青不是薇兒,現在勢單力薄的樣子,各處的牛蟲都迷幻在這花霧裡,想不明白,說不明白,至少要在自己習慣花霧的氣息前到遠處,需要一個大風大雨吹散這霧的時機,然後突圍,所以萬年青每天都檢查著自行車和公路路況。
直到夏天開始,牛蟲野迎來一場大雨,大雨的乾淨雨霧一時間覆蓋住了花的幻霧,萬年青很快給自行車的行李里塞一隻還沒處理的晚餐兔子,然後等著雨稍微停下,公路上很乾淨,公路本身的排水設計就即使在雨天也能行駛過去。
於是萬年青騎著自行車從孤山上離開,一路上路邊全是魔術花花海,隨著風雨飄搖的曼珠沙華,很是像在向萬年青招手,而很快雨勢減弱,薄薄的花霧就起來了。
萬年青就一路沿著坡下去穿過一片片的那種血色的不詳的花海,到後面戴著頭盔和簡易的過濾空氣的面罩,感覺周圍出現了一些迷幻的東西,應該是有少量的這幻霧在控制自己的意識,可能就會失控消失跌落進無盡的魔術花間,然後成為花泥一樣。
「薔薇叢真的只是太遙望了呢。」萬年青心裡說著,她逐漸看見幻霧裡出現很多鮮艷得很不自然的薔薇花叢,一片片看上去都在一邊跳舞一邊給自己指路,像是在歡迎自己繼續向前越來越靠近。
萬年青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最後,萬能青消失在了魔術花,曼珠沙華的花霧中,不知所蹤,大概也是個美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