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野被人堵在院子裡。
有了石嬰與況介的庇護,又將尋釁的四位管事教訓了一頓,本以為能夠消停幾日,誰想麻煩再次上門。
那幫追殺玄夜等人的修士回來了,不僅如此,其中的瓜執事與瞿管事與舒遠交好,再加上許莽的挑唆,一口咬定他是孤星派來的奸人,再次向他聯手發難!
又失算了!
妄城人人為賊,又豈有善與之輩。上至城主、長老、執事,下至管事與把守城門的弟子,無不是狡詐多變的兇惡之徒,他若敢稍稍示弱,或是露出破綻,即刻便會遭到反噬而陷入絕境之中。
正如此時!
看來不殺幾個人,今日難以過關。而一旦顯示修為,他將前功盡棄。
沒錯,便如當年的幽冥仙域,他想奪取一座賊城,打下一片安身立命之地,不然他與幾位兄弟只能浪跡星域、四處逃亡。
而想法雖好,卻難以如願。
轉念之間,瓜管事與瞿管事已沖入院子,許莽與三位同伴則是跳上院牆與房頂,各自飛劍在手,擺出一個合圍的陣勢,顯然是要報復十多日前的毆打之仇與羞辱之恥。
於野後退幾步,濃眉斜挑,目露殺機。
「住手——」
正當此時,忽然一位老者出現在半空之中,怒聲叱道:「瓜勒,你剛剛回城,豈敢挑起爭鬥?」
「石長老?」
瓜執事只得停了下來,卻不以為然道:「於野乃是孤星的奸人,他隱匿修為潛伏妄城,又混入巡星堂,並且毆打幾位管事。倘若此賊不除,我妄城難有寧日!」
「有何憑據?」
「本人與許莽、瞿管事,均為人證。」
「這……」
石嬰見瓜執事言之鑿鑿,又見瞿管事與四位巡星堂弟子不肯罷休,禁不住遲疑起來。他雖然偏袒於野,卻怕引起混戰而難以收場。
「豈有此理!」
又有一人飛來,氣急敗壞道:「本執事與石長老也是人證,於野並無嫌疑,各位速速退去,不然便是叛城之罪!」
是況介,倘若於野敗露,他也休想置身度外,不過他比石嬰更加擅於狡辯。
「呵呵!」
瓜執事竟然冷笑了一聲,道:「據說石長老與況執事在包庇於野,果然如此啊,看來我妄城遇襲、城主受創,與兩位大有干係!」
「信口雌黃!」
石嬰怒道。
「呵呵!」
瓜執事拱了拱手,道:「城主將妄城交給石長老,你老人家總不能一手遮天吧?」
「瓜勒,你所言何意?」
「瓜執事,你以下犯上,乃忤逆大罪!」
「哼,待城主與其他幾位長老返回,我自會領罪,而今日誰也休想包庇此賊……」
瓜執事,叫瓜勒,名字怪異,性情也極為執拗、狂妄,他不顧石長老與況執事的阻攔,竟然要強行動手。
況介與石嬰暗暗焦急。
一味地偏袒於野,已經招來猜疑,倘若瓜勒挑動城中的弟子鬧事,後果更加的不堪設想。
「呼——」
便於此時,院內突然捲起一陣狂風,多日未曾打掃的落葉碎石飛濺而起。
「休走——」
瓜勒以為於野要逃,大吼一聲,劍光出手。
「砰——」
一聲巨響,劍光倒卷。
瓜勒與瞿管事被迫後退,又驚又喜道——
「此賊果然隱匿修為,聯手攻之……」
「大膽!」
忽聽一聲叱呵,狂風中現出兩道人影。
為首的老者面帶怒容,叱道:「瓜勒,你敢偷襲本長老?」
另外一位中年男子左右張望,道:「聽說城主閉關去了,有人要造反呢!」
「宣長老、瓦執事,這是從何而來……」
瓜勒與瞿邪均是大吃一驚。
突然冒出來的竟然是宣愷長老與拓星堂的瓦川執事。
「哼,老夫返城之後,在地下閉關!」
「於野並非孤星賊人,本人與宣長老為證。瓜勒你大可以將我二人殺了滅口,從此便可竊據妄城!」
「呵呵,瓜勒聚眾謀反,不僅要殺宣長老與瓦執事,還要除去石長老與本人呢!」
「不敢、不敢,此事或有誤會,請兩位長老恕罪!」
宣愷與瓦川現身之際,便遭到攻擊,心頭的怒火可想而知,況介趁機火上澆油,指證瓜勒聚眾謀反,嚇得他急忙搖頭否認。
任其如何狂妄,也不敢同時得罪了兩位長老與兩位執事。
「哼!」
宣愷帶著瓦川離地飛起,與石嬰搖了搖頭,彼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道:「聽說城主外出閉關療傷,全憑你我擔起守城的重任啊!」
「宣兄所言極是,多日未見,請洞府敘話——」
「請——」
「砰、砰——」
石嬰、宣愷與況介、瓦川剛剛離去,守在牆頭與房頂之上的許莽與三位同伴被人一腳踢了下去,隨之一道人影飄然落在院子裡,拂袖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然後衝著尚在錯愕的瓜勒與瞿邪微微冷笑,嘴裡輕輕吐出一個字——
「滾!」
瓜勒的老臉一紅,忍不住便要發作,瞿邪則是咬了咬牙,勸說道:「且忍他一時,來日方長!」
兩人衝著於野瞪了一眼,恨恨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有傳音聲飄來——
「瓜勒深受城主的信賴,又有一幫弟子受他蠱惑,倘若城主回城,只怕兩位長老也保不住你!」
是況介,人已遠去,卻在傳音告誡。
「有何良策?」
「你要麼逃離此地,要麼除掉瓜勒與他的同夥。」
「我今晚便收拾他……」
「不敢在城中動手,否則難以交代,且暫緩幾日,必有對策!」
於野伸手撓了撓耳朵。
況介,此人頗有心機,也更壞。不過,在賊城之中,唯有陰險狡詐的壞人方能生存下來。
「於管事……」
呼喚聲響起,門外冒出兩人,方堃與康雲。
這兩個傢伙,膽小怕事,又喜歡鑽營,卻也足夠的滑頭。
於野走出院子。
城中少了幾分冷清,多了來往的凡人與修士。路口堆放著石塊與木料,或將重建損壞的房舍與酒肆。
「眼下已是何年何月?」
「慧年的三月。」
方堃與康雲隨後而行,應聲作答。
與幽冥仙域不同,星域以星辰紀年,而月份大抵相同,且稱之為星域元年的三月。
「城中的氣象遠勝從前啊!」
「嗯,拓星、藏星、御星、巡星、牧星各堂弟子已悉數歸來,唯獨山農長老與幾位前輩下落不明。」
於野走到山坡上駐足觀望。
正如所說,各堂的弟子都回來了,不管是金丹、元嬰,還是化神、煉虛,數百人均為彪悍之輩。而宣愷與瓦川也被他放了出來,因為石嬰與況介已難以威懾瓜勒與瞿邪,他只得再次借勢壓人,在兩位長老的逼迫之下,瓜勒最終不得不低頭認輸。
不過,他並未放了山農。
卻見城門打開一道縫隙,有修士與凡人進進出出。
便聽方堃分說道:「為了城中凡人的生計著想,每日城門開禁三個時辰。」
於野點了點頭,帶著兩人走了過去。
妄城雖然占地十餘里,而諸多房舍已夷為平地。城東的仙妄峰,乃是石嬰等人的住處。城南的巡星崖,為許莽等人的巢穴。既然城內沒有地方溜達,且去城外透口氣。
守城的弟子認得三人,舉手放行。
來到城外,天上的陣法已得以修復,橋下的河水流淌如舊,山野綻放著青色,便是四周的村落也恢復了生氣。那場浩劫剛剛過去不久,而凋零的生命與曾經的悲痛已被漸漸淡忘。
於野走上木橋,抬頭遠望,轉而看著橋下的流水,心緒隨之起起伏伏。
本想在賊星闖出一片天地,如今看來並不容易。倘若收拾不了許莽、瓜勒等人,石嬰、宣愷等人隨時都將反噬。而他一個外來的修士,又該如何面對接踵而至的一道道難關呢?
此外,青衣臨別贈言,若想離開星域,便要找到禹天。而青衣與禹天,去了哪裡?還有四位靈山祖師,以及玄夜、水芹、水軒,已經離開了賊星,還是躲在某處艱難度日?
「於管事!」
一位中年男子衝出城門,見到城外木橋上的於野,又匆匆忙忙停了下來,搖頭笑道:「呵呵,我以為你離開了妄城!」
「況執事!」
是況介,方堃、康雲與他拱手行禮,然後識趣躲到一旁。
於野兀自背著雙手,輕聲道:「我若離開妄城,你求之不得啊!」
「呵呵,也不盡然!」
況且踏上木橋,他前後張望,未見可疑之人,這才悄聲道:「我與石長老、宣長老、瓦執事已達成一致,除掉瓜勒、瞿邪與許莽,不然舒遠與火澤城主返回之日,便是你我倒霉之時,卻怕你不肯答應,故而回頭尋來。」
「哦,如何除掉那幾個傢伙而又不惹人猜疑呢?」
「每歲過半,妄城派人巡星,屆時由巡星堂、藏星堂聯手前往星域巡視,你在途中尋機下手,之後前往軸星的雷劫谷,便有了恢復修為的藉口。」
「軸星的雷劫谷?」
「真仙之下的仙修,待境界圓滿之時,前往軸星的雷劫谷淬鍊元神,你竟然一無所知?」
「哦,我當然知曉,卻為何讓我獨自行事,莫非是存心害我?」
「哎呀,唯有如此,方能打消瓜勒等人的疑慮,否則他抗命不從,也是無奈!」
「何時動身?」
「三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