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如此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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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義連遭重擊,雙腳深陷,殺機籠罩。正當他絕望吶喊之時,忽然一道金光出現在他的頭頂之上。

  「鏘——」

  一聲巨響,呼嘯的劍光倒卷而回,一尊金鼎翻滾落下,「砰」的砸中蓋義,他只覺得腦袋炸鳴,半截身子陷入地下,差點昏死過去。

  與此瞬間,又是光芒閃爍,霧氣瀰漫,四位星域修士已困在陣法之中。緊接著憑空飛出兩張銀網,猛地罩住兩位中年男子。兩位老者大怒,飛身撲了過去,卻被離地飛起的金鼎阻擋。兩人自恃修為強大,竟然不躲不避,作勢搶奪寶物,不料五彩光芒環繞四周,一尊青色的石塔從天而降。

  「轟——」

  石塔落地,兩位老者消失無蹤。

  銀色的鎖蛟網仍在跳動掙扎,兩位中年男子急於脫困而出。奎炎與邛山適時現出身形,掄起鐵叉便是一通猛砸。

  蓋義也從地上的石坑爬了出來,摸出一把妖刀沖了過去。接連吃虧,他的憋屈與憤怒可想而知,衝著鎖蛟網中的老者揮刀便砍。

  奎炎急忙提醒道:「哎呀,砍壞了寶物……」

  鎖蛟網柔軟、堅韌,棍棒、或鐵叉的重擊之下,倒也無妨,卻未必能夠抵擋妖刀的鋒利。而困在網中的兩個男子仍在拼命掙扎,使得三人一時束手無策。

  「砰、砰——」

  一尊金色的大鼎突然飛來過來,衝著鎖蛟網便是一通猛砸,頓時血水橫溢,肉身崩潰。奎炎與邛山頗為默契,各自打出法訣。兩道金色的人影趁機衝出絲網,忽被金鼎當頭砸下而吞入其中……

  一道人影落地,揮袖收起翻天鼎。

  與此同時,籠罩山谷的陣法消失,谷算子匆匆現身,道:「一舉生擒了兩位合體與兩道的高人,形同擊敗了妖尊、魔尊、鬼尊與仙尊,若非谷某參與,斷難相信啊!」

  「呸!」

  奎炎含血啐了一口,道:「合體、合道的高人又如何,改日擒殺仙君,奪了賊星,老子便是萬賊之王!」

  他跟隨於野以來,臨陣拼殺,屢次硬撼強敵,故而有了吹噓的底氣!

  邛山收起了鎖蛟網,提醒道:「你這夯貨成了賊王,將咱家頭領置於何地?」

  「他是星域之王!」

  「人家叫仙帝!」

  「乾死仙帝,頭領取而代之,哼哼……」

  兩個傢伙在發狠,大有橫掃星域之勢。

  蓋義搖頭不語。

  擊敗強敵,固然值得慶幸,卻也不敢這般狂妄吧?合體、合道境界之上,還有大乘真仙、天仙、金仙與仙君呢,竟然要越過五個境界,直接乾死仙帝稱霸星域?

  谷算子催促道:「於前輩……」

  「搗毀此地!」

  於野抬手一揮。

  眾人會意,符籙、鐵叉、劍光、刀光齊出,頓時山石崩塌、烈焰滾滾……

  黃昏時分。

  荒涼的山崗之上,靜靜杵著一道人影。

  日頭尚未落山,明月已爬上天邊,見不到熟悉的晚霞,只有無邊的寒冷籠罩大地。

  於野佇立片刻,沒有發現異常,轉身跳下山崗。

  不遠處有個山洞。

  當他走入山洞,幾位忐忑不安的同伴鬆了口氣。

  「哈哈,老子命大,又挨過一日。」

  「老狐彷如回到了靈狐村,整日裡與洞穴為伴……」

  此前的魚山之戰,奎炎意外撿回一條性命,他慶幸之餘,很是得意;邛山面對眼前的困境,不免想念他的靈狐村。

  谷算子與蓋義則是神色鬱郁,默不作聲。

  逃離了魚山地牢之後,唯恐仙人追來,於是遁入地下一路狂奔,總算是遠離了兇險。

  卻正如所說,連日來不是尋找道友,便是遭遇拼殺,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曾經的仙道高人,竟然成了惶惶走獸,整日與洞穴為伴,與生死兇險苦苦周旋。

  而求生之路,何其艱難,且挨過一日,算上一日,在困境之中尋求轉機,不然又能如何呢。

  「哎呀,老子要飲酒!」

  奎炎搗毀地牢之時,沒忘了搜刮一番,縱有天大的艱難,也擋不住他大吃大喝。他拿出幾壇酒,招呼道:「老狐……」

  「嗯,這賊星之酒有何不同,且待老狐品鑑一二。」

  邛山來了興致。

  「不計過往,不問將來,不負當下,且求一醉!」

  谷算子也回應一聲。

  「且求一醉,如此安好!」

  蓋義跟著走了過去。

  於野沒有湊熱鬧,也不會借酒澆愁,逕自走向山洞的盡頭,此處另有一個洞穴。他獨守一隅,打出禁制封住四周,然後揮手召出九冥塔,身形一閃失去了蹤影。

  九天星樞。

  星光環繞的星雲之上,於野盤膝而坐,氣勢沉凝。

  隨著他抬手一指,金色的翻天鼎凌空飄起,一中年男子落下身形,金光閃爍,身影虛實不定。

  這是一位合體境界的賊星修士,肉身雖然崩潰,而元神之體無恙,若是稍加修煉,便可恢復如初。不過,一旦困入魔塔,或陷入星樞法陣,生死已是命不由己。

  於野揮袖一甩,舉起手掌。

  「你是何人,住手……」

  男子尚在左右張望,身子緩緩移動,卻難以掙扎,驚得他喊叫起來——

  「你若殺我,火澤城主饒不了你……」

  於野一把抓住他的腦袋,掌心催吐法力,而他強橫的法力尚未沖入對方的識海,竟被一股異樣的力道死死擋住,驚叫聲又起——

  「哎呀,不敢搜魂……道行盡毀……」

  叫聲異常的悽厲,一張臉更是因為恐懼而變得猙獰扭曲。

  於野不為所動,繼續催動法力,依然難以摧毀對方的識海。顯而易見,此人的修為境界在他之上,雖然任憑擺布,而其體內的法力尚在。

  「饒了況介,甘願效命,永不反悔……」

  況介?

  這位自稱況介的星域修士,是一位合體後期的高人。

  卻不怕他負隅頑抗。

  於野索性放棄搜魂,右手抓著況介,左手掐動劍訣,正當他殺心大起之時,又念頭一動,劍訣變成精血符陣,狠狠拍入對方的眉心。符陣所至,掙扎的法力頓時受制,一道加持禁制的神識印記直透識海深處,瞬息鎖住了一道淡弱的魂影。

  慘叫聲再起——

  「啊,我的命魂……」

  「況介!」

  於野沒有鬆手,冷冷道:「你敢否隨我誅殺賊星同道,與五聖、天仙、金仙、仙君為敵?」

  「不敢……」

  「哼,出爾反爾,言行不一,我留你何用!」

  「且慢、且慢,對付五聖之下的同道,任憑驅策,而面對真仙之上的高人,著實有心無力……」

  況介懸空漂浮,四肢難以動彈,腦袋又被大手抓著,兀自神情變幻、兩眼眨動,求生之念迫切,卻不失奸滑與精明,可謂是賊性十足。

  於野一時遲疑不決。

  他急缺幫手,尤其是熟知賊星、修為強大的幫手。

  而況介的修為境界在他之上,難以施展搜魂之術。即便一時鎖住了他的命魂,也難保萬無一失,來日稍有不慎,必遭反噬。

  將這個傢伙煉為鬼魂?

  他於野並不精通鬼修,煉製一位合體境界的鬼魂又談何容易。

  究竟是殺了此人,永絕後患,還是暫且收下,以觀後效?

  「況介流落賊星,僅為謀生而已,若非依附五聖,仙途無望啊,豈不見地界七十二星,哪家不在忙著劫掠殺人。唯有搶奪更多的元石、丹藥,方能成就真仙抵達神界,否則這天道為賊,何人倖免……」

  天道為賊?

  況介的說法,雖然強詞奪理,卻也頗有新意。

  倘若天道為賊,他又何妨當一個有境界、有修為的賊人。或許唯有如此,方能在這混亂的星域生存下來。而有關所謂的神界尚且遙遠,來日再去探尋不遲。

  於野權衡片刻,抬手一揮。

  「啊……」

  況介喊叫一聲,人已消失在盤旋的星光之中。與之瞬間,翻天鼎又落下一位男子。

  於野不作多想,伸手抓去。

  而突然響起的慘叫聲更為悽厲,也更為急切——

  「饒命啊……」

  半個時辰之後。

  於野來到一片蒙氣瀰漫的昏暗之地。

  石丘下,多了一個山洞,卻封有禁制,人影隱約,火光閃爍。而轉眼之間,禁制消失,洞內現出一位滿頭銀髮、形容枯槁、神情陰冷的老者,可見他面前擺放著一尊黑色的圓形鐵鼎,從中散發著熾烈的氣機與濃郁的血腥。

  「哼,火澤也不敢催逼本人,豈有此理!」

  山農竟是滿臉怒氣,抬手甩出一物,道:「一瓶精血煉製兩枚血丹,已盡數奉上,老朽封鼎歇息幾日,休得驚擾!」

  一瓶精血,竟然能夠煉製兩枚血丹?

  這個老東西是個有本事的人,卻也脾氣不小。

  於野揮袖一卷,手上多了一枚血紅的丹藥。他將血丹收入玉瓶,封了禁制,然後眉梢一挑,道:「此丹如何服用,有無禁忌,功效如何?」

  「並無禁忌,吞服煉化便可,一枚血丹,足以提升合體一層境界,三十枚丹藥,足以突破大乘境界而成就天仙。」

  「你持有丹藥,何不自行吞服,以提升修為,反而錯過到手的機緣呢?」

  「哼,強行提升修為,勢必境界不足,難以渡過天劫,與尋死無異。我山農機緣未至,自然不敢冒險!」

  山農坐在山洞內,像是一頭蒼老的猛獸,雖然滿頭銀髮,瘦骨嶙峋,卻神情乖戾,恨恨道:「何時放我出去?」

  於野抬手一揮,十多個血瓶落在山洞前。

  「想要出去,為時尚在,且安心煉丹,我會酌情讓你見到兩位老友!」

  「啊,你又抓了妄城的人,便不怕火澤尋仇……」

  「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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