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不妙!」
便在谷算子驚慌之際,躲在聚星閣內的歸元子與文桂也是嚇了一跳。
兩人藏身之地,與仙棲閣僅僅相隔百丈,山崖上的情形一目了然。先是一位陌生的女修現身,接著又是昆吾山的宣禮、宣贊,而三人相繼踏入樓閣之中,均是有進無出,顯然已遭了某人的毒手。
誰想片刻之後,又有修士到來,並非三兩個,而是一群,其中不僅有兩位煉虛高人,還有五位化神修士,卻將仙棲閣視為虎狼之地,竟然不肯踏進半步?
「那是何人?」
「曲風,昆吾山弟子,潛伏妖域多年,曾為蓋義妖尊的左膀右臂!」
「難怪啊,曲風不願踏入仙棲閣,顯然已察覺兇險,而一旦他離開此地,仙芝峰之變必將傳遍仙域。於野他自家所乾的勾當,卻偏偏扯上禹天仙尊。他這是扯虎皮做大旗,禹天若是知曉他被坑了,豈肯罷休!」
「而僅憑你我也阻攔不住,於師弟又難以偷襲,如何是好……」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結果怎樣,唯有天曉得。我倒是要看看,那小子有無回天之力……」
歸元子很是無奈,與文桂悄悄起身觀望。
與此同時。
仙棲閣的門戶大開,谷算子從中走了出來。
「苦兄、毋兄——」
「谷兄?」
苦元,靈犀峰門主;毋夫子,漢夏峰門主,半百光景,相貌清癯。另有四位化神修士,乃是各自門下的長老。曲風恰巧前往靈犀峰拜訪苦元,便一同趕了過來,而他生性多疑,沒有見到谷算子,竟然要掉頭離去。
而谷算子已然現身。
苦元與毋夫子舉手見禮。
「承蒙各位相助,請閣內敘話——」
谷算子與寒暄兩句,伸手相請。
苦元與毋夫子不便告辭,也想詢問緣由,而尚未挪步,再次有人出聲阻攔。
「且慢!」
又是曲風。他躲在十餘丈外,左右張望,一臉的狐疑之色。
谷算子只得停下幾步,惱怒道:「曲風,各位遠道而來,我當以禮待之,你這般喧賓奪主,又將谷某置於何地?」
「呵呵!」
曲風乾笑一聲,道:「谷門主息怒,在下有事不明,能否指教一二?」不待回應,他自顧問道:「據我所知,我昆吾山的宣禮、宣贊兩位前輩與尚卿門主已先行抵達一步,為何不見人影呢,不會是落入陷阱而遭到暗害吧?」
「放肆!」
谷算子臉色微變。
「呵呵!」
曲風又是怪笑一聲,道:「谷門主傳信求救,聲稱魔域強敵入侵。而對於仙域來說,強敵只有一個,便是那位兩域至尊,於野他人在何處呀?」
谷算子打斷道:「一派胡言!」
於野潛入仙域的消息來自昆宿山,因為心存顧忌,他求救之時,未敢道明實情,結果竟被他親手葬送了仙芝峰。而不管是昆吾山的宣禮、宣贊,還是關子峰的尚卿,均未發現破綻,反倒是曲風揪住不放,也使得苦元與毋夫子起了疑心。
「此外……」
曲風依然不依不饒,道:「方才上山之時,據靈山弟子透露,昨日有高人來訪,又憤憤而去,似乎與昆宿山有關……」
此人精明絕頂,什麼都瞞不過他。而他乃是昆吾山弟子,又奈何不得,再被他盤問下去,更加難以辯解。
谷算子有些慌亂,硬著頭皮道:「多說無益,幾位道友便在閣內,請——」
苦元與毋夫子尚在遲疑,曲風卻閃身後退,催促道:「此地有詐,走——」
便於此時,忽然「嗡」的一聲光芒閃爍,整個山崖已籠罩在陣法之中,緊接著地下冒出一位壯漢與一位老者,直奔苦元與毋夫子等仙域修士撲去。
卻有人躲過偷襲。
曲風早有提防,竟然閃身飛出山崖。他躲到了陣法之外,恨恨道:「谷算子,你敢背叛昆吾山……」
而話音未落,幾道禁制突如其來,他不由得去勢一頓,而身影卻轟然崩潰。
又一道人影飛遁而出,雙手屈指連彈,而劍氣所至,盡皆落空。
與此剎那,百丈之外光芒閃爍,從中冒出曲風的身影,他所施展的神通類似化身術,有假身逃脫之妙。
而出手偷襲的正是於野。
仙棲閣的陷阱已經失去用處,唯有孤注一擲,而他本想殺了曲風,竟被對方逃過,又聽陣法之中轟鳴大作,奎炎與邛山已陷入重圍。
正當此時,百丈之外的曲風突然栽下半空,旁邊的懸空樓閣衝出兩位老者,便聽歸元子喊道——
「我老人家打個埋伏,虎狼難逃……」
於野不作遲疑,抬手一揮。
仙棲閣前,谷算子尚自不知所措,他急忙摸出一塊禁牌,閃爍的陣法頓時裂開一道縫隙。
於野閃身遁入陣法。
只見邛山一手揮舞鐵叉,一手抓著銀色的鎖蛟網。網中困著毋夫子,兩位化神修士衝著他揮劍亂劈亂砍。他招架不迭,也無從躲避,只得強行苦撐,情形岌岌可危;
奎炎的狀況更為兇險,他遭到苦元與另外兩位化神修士的圍攻,徒勞揮舞鐵叉,卻已是衣衫破碎、滿身血跡,兀自怒吼連連而死戰不退。
於野心急如焚,又分身乏術,揮袖一甩,一道青衣人影倏然而現,直奔圍攻邛山的兩位化神修士撲去,禁術、劍氣齊出……
於野趁勢撲向苦元,抬手一指,金光一閃,繼而又劍氣作響。
「噗、噗」血光迸濺,圍攻奎炎的兩個化神修士倒飛而去。
苦元閃身後退,堪堪躲過禁制,竟反撲而來,一手催動劍光,一手祭出一團光芒,竟是一張銀色絲網,應為靈犀峰特有的鎖蛟網,似乎威力更勝一籌。
陣法所在,不過十餘丈,雙方近在咫尺,已是亂戰一團。
於野不躲不避,又是抬手一指,口中叱呵:「煉——」
「轟」的一聲光芒爆閃,苦元與他祭出的劍光、鎖蛟網猛然停頓下來。天禁術之鍊字訣,困禁煉化萬物。隨之一尊金色的大鼎呼嘯而下,已將苦元吞入其中。
「砰、砰——」
奎炎趁勢反攻,兩個化神修士難敵他的兇悍,相繼倒飛而去,他掄起鐵叉便是一通猛砸,逃脫的元神也未能倖免,轉瞬已神骸俱消。
「哎呀……」
傳來青蘿的驚呼聲,她施展禁術與劍氣稍稍阻礙兩位化神修士,便被強橫的殺氣逼得無處躲閃,而邛山雖然抓住毋夫子,卻無力處置,反受拖累,急道:「頭領……」
金光閃爍,兩位化神修士「撲通、撲通」摔倒在地,一尊金色的大鼎再次落下,頓時將兩人砸得口吐污血,護體法力崩潰。
於野閃身而至,眼光示意。
邛山收起鎖蛟網,脫困的毋夫子未及反撲,已被凌空飛起的大鼎砸倒在地,瞬間失去身影。
「哎呀——」
「噗——」
邛山終於沒有了顧忌,惡狠狠掄起鐵叉,兩位化神修士頓時肉身崩潰,元神離體,卻又難逃陣法的束縛,相繼魂飛魄散。
於野退到一旁,一道淡淡的人影在他懷裡消失。
「哈哈!」
奎炎雖然滿身血跡,卻咧嘴樂道:「老子不吃虧!」
他連殺兩位化神修士,撿取了兩個納物戒子與兩把飛劍,又撿取了苦元的鎖蛟網,非但不吃虧,反而收穫不小。
「於頭領,仙子有無大礙?」
邛山撿取了寶物,焚燒了屍骸,他沒有忘了青蘿,故而問候一聲。他知道那位仙子的存在,對方雖然修為不濟,卻挺身相救,使他感激不已。而於野之所以召喚青蘿相助,只為拖延片刻,所幸有驚無險。
「無礙!」
「尚不知如何稱呼?」
「青蘿!」
「青蘿仙子,老狐記下這個人情!」
光芒一閃,陣法消失。
仙棲閣前,聚集著谷算子、許允、秋水、廣虞,還有歸元子與文桂,以及昏死倒地的曲風。
山崖之上,於野負手而立,神色如常,氣度從容。他左右站著一位高大的壯漢與一位銀髮老者卻是威勢迥然,一個滿身血跡,殺氣駭人,一個神情陰鷙,目露凶光。
「於前輩……」
谷算子舉手施禮,說不清是慶幸,還是後怕,他的話語聲有些顫抖。
眨眼之間,兩位煉虛門主與五位化神弟子盡數遇難,再有之前死去的三位仙芝峰的長老,以及落入陷阱的宣禮、宣贊與尚卿,昆吾山無異於遭到了一場滅門之災。
倘若這位兩域至尊便是兇手,那麼始作俑者又是何人?
「谷門主、許長老,在此候命!」
於野吩咐一聲,揮袖一卷,曲風離地飛起,被奎炎搶過去一把抓住。他看向歸元子、文桂,又道:「兩位,請照看一二!」
所謂照看之說,無非監視之意,以免仙芝峰生出亂子,或是走漏風聲。
歸元子翻著雙眼,不置可否。
文桂舉手致意,道:「遵命!」
於野轉身奔著仙棲閣走去,途經秋水與廣虞的身旁,他眼光一瞥,微微頷首。
廣虞後退一步,低著頭不敢出聲。秋水則是胸口起伏,悄悄抿唇一笑。
奎炎抓著曲風,與邛山隨後踏入樓閣,門扇「咣當」關閉,隨之閃過一道禁制光芒。
谷算子暗暗鬆了口氣,示意許允就地待命,又吩咐秋水、廣虞看守樓閣,然後衝著歸元子舉手道:「道友,聽說你與仙尊……」
歸元子轉身便走,揚手道:「文桂,陪我老人家去看星星!」
文桂愕然道:「大白日的,何來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