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黑暗降臨。☟♣ ➅➈Şн𝕦𝔁.C๏𝐦 ☹☆
彷如墜入混沌,卻又氣機凌亂,光芒閃動,星辰隱隱,一時弄不清置身所在而令人茫然無措。
於野怔怔而立,他身旁的九芝、奎炎、邛山也是滿臉的愕然。
就此看去,不明遠近,不知天高,神識所及竟然是一片虛無。
催動法力,修為尚在,卻難以施展,堪堪護體而已。
忽然一陣幽寒襲來,便是護體法力也難以抵擋,使得四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腳下倒是實在,踩了踩,頗為堅硬,卻非土非石,高低不平,寸草不生。回望身後,不見來路,難辨方向,唯有黑暗無邊無際。
於野心頭一沉,道:「九冥塔!」
記得絕望時刻,一尊青色的石塔從天而降,豈不正是狄欒洞府中的九冥塔?那尊石塔竟然有禁錮修為、吞噬活人之能,並且同時吞噬四位修士,其強大的威力遠勝於翻天鼎。
「九冥塔……?」
九芝若有所思,恍然道:「老子有所耳聞,狄欒持有一件魔域至寶,乃是魔尊的信物,堪比神器的存在!」
「哎呀,可惡!」
奎炎一拍大手,惱怒道:「照此說來,你我豈非被他生擒活捉?」
於野的心頭又是微微一冷。
這傢伙的力氣大,而他拍動巴掌,竟然沒有響聲。若非傳音對話,四人面對面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頭領,此地的寒意令人難耐,不宜久留啊!」
「哼,你二人閉嘴!」
九芝叱呵一聲,滿不在乎道:「既為九冥塔,無非禁制幻境,必有出路!」
他擺了擺手,逕自尋去。
奎炎與邛山換了個眼色,又看向於野,見他點了點頭,這才挪動腳步。
「於野,你為何要救老子?」
九芝尋覓之時,嘴裡不閒著。
奎炎瞪起雙眼,不滿道:「在頭領面前,奎某尚且不敢自稱老子,你算什麼東西?」
「老子乃是前輩,有何不可……」
「咦,你是誰家的前輩,再敢胡言亂語,老子揍你!」
「嗯,誰敢沒有規矩,老狐也不答應!」
「你二人欺負老子……」
老狐跟著一唱一和,九芝頓時惱怒不已。
眼看著三人又要爭吵起來,於野只得出聲打斷道——
「九芝,我之所以出手救你,是不願九寶失去你的這個兄弟!」
「哦……」
九芝的臉色一僵,怒氣漸消。
九寶,乃是他唯一的軟肋,而於野在危急關頭的出手相救,令他頗為意外。如若不然,他難以逃脫狄欒魔尊的毒手。
幽暗的天地之間,四人繼續尋覓而去。
片刻之後,於野忍不住抱起臂膀,奎炎與邛山的情形與他相仿,也是哆哆嗦嗦,不勝寒冷的樣子,唯有九芝的狀況略顯輕鬆,畢竟他的修為更高一籌。
而四周依舊是茫茫一片,且幽寒異常,唯有催動法力護體,卻又氣機斷絕,使得消耗的修為難以補充,更加令人忐忑不安。
於野的腳下一頓,恍然大悟。
此情此景,與置身於虛空之中何其相似。曾經跟隨蛟龍逃到天外,當時的處境與眼前一般無二。神識同樣難以及遠,修為神通無從施展,所不同的便是一個飄在天上,身不由己,一個是兩腳著地,能夠行走。
顯而易見,九冥塔內,為虛空禁制所在。
卻記得在千雲峰,羌齊曾在塔內修煉,而此地天地斷絕,他如何吐納調息……
「砰——」
便於此時,似有震動的聲響傳來,卻並非神識所察,或是兩耳所聞,而是來自腳下,來自遠處。
四人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循著震動的方向看去,什麼都沒有。
九芝豈肯罷休,就此尋了過去。
於野也是疑惑不已,與奎炎、邛山隨後而行。
虛空一般的所在,怎會有動靜傳來。而既然有狀況發生,總要弄個明白。
百丈、千丈,一無所獲,再去十餘里,眼前仍然是虛無一片。卻再無震動,莫非尋錯了方向?
於野尚自疑惑,在前頭帶路的九芝突然離地飛起,他驀然一驚,急忙加快腳步,又猛然停下。
奎炎與邛山急忙守在他的身旁,各自擺出動手的架勢。
九芝摔在地上,慌忙爬起,揉著胸口,應該沒有大礙,驚慌失措道:「狄欒……」
果不其然,十餘丈外坐著一位老者,衣衫破碎,嘴角帶血,神色猙獰,氣喘吁吁的樣子,卻依然不失魔尊的威嚴而眼光凌厲。
「快走——」
奎炎嚇得轉身要跑,邛山也禁不住後退兩步,卻被於野一把攔住,傳音叱道:「不得驚慌!」
老者正是狄欒!
他並未趁機痛下殺手,方才也未能傷了九芝,顯然是傷勢所致,而他為何人所傷,誰又能重創一位合體境界的魔尊?
「於野……」
狄欒的眼光依然嚇人,而他的傳音聲透著虛弱。
於野緩緩抬起一隻手,示意左右的奎炎、邛山稍安勿躁,然後他往前走了兩步,道:「於某在此,又待如何?」
「你……」
狄欒像是在調理氣息,喘了口粗氣,道:「交出《天罡經》,本尊放你一條生路。」
「《天罡經》?」
於野搖了搖頭,道:「狄前輩,你如此煞費苦心,並不惜捨去金羽城,便是為了一篇功法?」
「不然呢?」
狄欒反問了一句,道:「唯有得到那篇功法,本尊方能參悟合道、大乘的玄機,哪怕失去了金羽城,失去了整個魔域,他日捲土重來便是……」
「慢著!」
於野的心頭一動,詫異道:「你以金羽城騙我上當,如今已得償所願,所謂的失去魔域,又從何談起?」他衝著狄欒上下打量,接著問道:「你傷勢不輕啊,何人所為?」
「哼!」
狄欒悶哼一聲,猙獰的臉色罩了一層陰霾。他遲疑了片刻,恨恨出聲道:「我為昆吾山弟子與蓋義聯手所傷,如今魔域陷落……」
「啊……?」
於野禁不住驚訝一聲。
九芝、奎炎、邛山也是始料不及,彼此面面相覷。
「你若交出《天罡經》,本尊不僅放你一條生路,而且幫你修至煉虛境界,與你共享魔域,如何?」
狄欒的話語聲竟然透著一絲迫切之意。
於野卻眼光一閃。
曾幾何時,這位魔尊極為強橫霸道,動輒便下殺手,如今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他卻變得如此耐心十足?
「一篇功法而已,與你分享也未嘗不可。實不相瞞,我已將《天罡經》送給了蓋義妖尊……」
「你……」
狄欒忽然臉色變幻,痛心疾首道——
「你豈能將功法送給仇人……蓋義害了你……」
「他何曾害我?」
於野心頭直跳,卻佯作執迷不悟的樣子。
「唉!」
狄欒長嘆了一聲,道:「你小子固然狡詐,卻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猶不自知!」
於野禁不住抱緊了臂膀,強行忍耐著徹骨的寒意。
許是想要說服他,狄欒緩了口氣,道:「蓋義勾結昆吾山的苦元、谷算子、宣禮、宣贊……」
於野皺了皺眉頭,道:「狄前輩,你勾結昆吾山為我親眼所見,有葉全子為證,豈能嫁禍他人呢?」
「不是你禍亂魔域,殺了葉全子,豈有今日……」
狄欒面露怒色,又無奈道:「且罷,本尊便與你從頭說起。葉全子乃是昆吾山弟子,奉道乾之命助我對付妖域,尋找星域與神界的下落,並答應來日同享仙緣。而你接連殺了濟源、荀關、陸原與葉全子,不僅使得魔域大亂、實力大跌,也使得道乾視我為無能之輩,轉而勾結妖域的蓋義。本尊卻毫不知情,仍然與昆吾山設下陷阱,本想以詐敗引誘你與蓋義上當,結果反而坑害了自己。而本尊當時已有所察覺,奈何你一頭闖入千雲峰,一時僥倖釀成大恨……」
於野臉色陰沉,悄悄打了個哆嗦。
一旁的奎炎、邛山也是抱著膀子,衝著他默默瞪眼。兩個傢伙雖然不吭聲,卻不言自喻。他這個英明神武的於頭領被人騙了,且騙得如此之慘。
九芝則是咬牙切齒的模樣。跟著上當受騙倒也罷了,卻被蓋義再一次拋棄,他心頭的憤怒可想而知。
「蓋義,他所為哪般?」
於野自言自語,好像依然難以置信。
「坐擁妖域、魔域兩地,與昆吾山的道乾沆瀣一氣,來日不管是前往星域,還是與仙尊分庭抗禮,蓋義都將成為幽冥仙域第一人。在他的眼裡,你我的死活不值一提!」
「你躲入九冥塔,便不怕蓋義尋來而人塔俱獲?」
「本尊的藏身之地,無人知曉。」
「倘若你放我出去,豈不是走漏了消息?」
「本尊豈會如此莽撞,待傷勢痊癒之後,再放過你不遲。不過,在此之前,你交出《天罡經》……」
「我若是不呢?」
「你既然便宜了蓋義,為何不肯交給功法?」
「我交給蓋義的乃是一篇偽造的《天罡經》。」
「小子……」
狄欒怔了怔,眼光中厲色一閃,突然飛身躍起。
於野卻不躲不避,沉聲喝道:「並肩禦敵!」
虛空所在,神識難用,也施展不出修為,他又怎會懼怕一個傷勢慘重的老者。何況還有三位兇猛的幫手,只要拿下狄欒,逼他交出操縱法門,便可逃出九冥塔。
九芝見於野如此勇猛,頓時氣勢大振。
奎炎更是凶相畢露,大吼大叫——
「魔尊又如何,老子活吞了他……」
卻見狄欒凌空撲來,抬手祭出一道劍光。
邛山臉色一變,失聲道:「飛劍……」
祭出飛劍,表明狄欒能夠施展神通。而四人卻是赤手空拳,如何抵擋飛劍之利?
「走——」
於野急忙大喝一聲。
身旁已沒了人影,三個傢伙跑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