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百熒之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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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古怪,不可久留——」

  面對著無人的小鎮與詭異的景象,不用於野的吩咐,文桂已急著離去。☮♕  💘ඏ

  眾人順著街道往南而行。

  任憑鎮子如何的古怪,離開便是。此時天色大亮,倒不怕鬼魂的糾纏。

  一行身影匆匆。

  街道盡頭的兩側,長著幾株歪斜的老樹,錯根盤節,枯枝零落。

  從樹下穿行而過,街道竟然延伸而去,房舍、院落、店鋪似曾眼熟,空寂無人的景象依然如舊。

  眾人加快去勢。

  不消片刻,又是幾株老樹出現在眼前,那盤節的樹根、龜裂的樹幹,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文桂猛地收住腳步。

  於野與邛山、郭軒、盛懷子也不禁面面相覷,均是驚訝不已。

  「這邊來——」

  文桂抬手一揮,掉頭奔著臨近的巷子走去。

  眾人緊隨其後。

  於野驚訝之餘,不忘四處張望,隨著眼光閃爍,黑白光芒在他的雙瞳之中時隱時現……

  小巷僅有數十丈長,通往山坡下的一片林子。

  文桂剛剛穿過巷子,頓時驚呼道:「咦,鬼打牆……」

  幾位同伴相繼停下腳步。

  林子消失了,眼前又是一條街道。或者說,是一條剛剛走過的街道。街口的老樹與無人的店鋪,沒有任何變化,僅有五人在瞪著雙眼,滿臉的凝重之色。

  「所謂的鬼打牆乃是凡俗的叫法,實為鬼魂迷幻之術!」

  「而大白天的鬧古怪,怕是不簡單!」

  文桂與郭軒、盛懷子乃是仙門高人,早已察覺異常,不想應變及時,仍然未能走出鎮子。

  「幾隻遊魂野鬼,有何懼哉!」

  邛山來自妖族,不畏鬼魂之術,又未見到兇悍的屍煞,遂有恃無恐般地飛身而起,竟然直奔村口的老樹撲去。他的遁法飛快,眨眼之間失去了蹤影。

  幾位同伴尚在觀望,又猛然回頭。

  消失的邛山竟然出現在身後的街道上,卻瞪著黃眼珠子,恨恨啐了一口,閃身躥上半空。而飛不過十丈高,「砰」的一聲當空墜落,他趁勢遁入地下,卻再次出現在街道上。他怒氣沖沖奔向來時的街口,一連串的悶響之後,他又一次回到原地,難以置信道:「這鬼打牆,著實厲害……」

  「於師弟!」

  文桂與郭軒、盛懷子看向於野。

  不是鬼打牆厲害,而是整個小鎮均為陣法所在,卻又看不見、摸不著,也強攻不得,一旦觸及禁制,即刻被送回原地。受困於如此詭異的陣法之中,不免令人有些慌亂。

  於野搖了搖頭,示意稍安勿躁。

  自從踏入小鎮的那一刻起,他便在暗中留意,卻遲遲沒有任何發現,所幸一時沒有兇險。

  「既為陣法,便有出路,天色尚早,你我分頭找尋!」

  於野吩咐一聲,循著街道慢步而行。

  「且罷,各位多加小心!」

  文桂與郭軒、盛懷子分頭走向一間間鋪子、房舍,嘗試找出脫困之法。

  於野走到一間酒肆門前。

  鍋灶下的灰燼尚在,像是剛剛熄滅,滿是污垢的桌上擺放著酒罈、酒碗,殘酒未乾。

  有人走過去抓起酒罈晃了晃,又伸著鼻子嗅了嗅。

  「嗯,酒味寡淡,不知味道如何。」

  是邛山,他並不擅長陣法禁制,便跟著於野,而嗜酒的本性難改。

  「何不品嘗一二?」

  於野淡淡笑道。

  「鬼食,碰不得!」

  邛山急忙丟下酒罈。

  他倒是沒忘了烏家村的教訓。

  兩人繼續循著街道左右查看。

  街道、店鋪、巷子、院落,並無可疑之處。日頭已高高升起,整個小鎮籠罩在冷冷的天光之下。而十餘丈的半空之中,瀰漫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不僅如此,地下同樣為陰氣聚集而難以穿越。

  不知不覺,再次來到村口的老樹前。

  於野緩緩站定,眼光閃爍。

  三株老樹,像是枯死許久。龜裂的樹幹與零落的樹枝之間,則是布滿了密密匝匝的禁制,並與山石、房舍、天穹連為一體,形同一張無形的網,困住了整個小鎮,也困住了他與四位同伴!

  倘若街口便是禁制門戶,雷火符能否破之?神器星矢呢?

  可惜兩頭銀蛟沒有醒來,否則一番橫衝直撞之下,必然能夠破禁而出。

  於野後退幾步,翻手拿出一枚雷火符。

  「於師弟——」

  便於此時,鎮子裡傳來文桂的呼喚聲。

  於野不敢怠慢,與邛山循聲而去。

  鎮北的一條巷子裡,有個大院子。文桂與郭軒、盛懷子守在院門前,各自帶著焦躁不安的神情在招手示意。

  於野與邛山匆匆而至。

  而踏入院門的一剎那,兩人同時嚇了一跳。

  院子足有數十丈方圓,四周建有一圈高大的石牆,並有老樹環繞、陰氣瀰漫,顯得極為幽靜。而便是如此幽靜的所在,堆放著數百個男女老少,看衣著服飾分明是鎮上的凡人,卻生機全無、身軀冰冷,儼然便是一個個死人。

  「這是……」

  於野瞠目難耐。

  難怪鎮上看不到一個人,誰想盡在此處,而相隔不過數百丈,竟然毫無察覺,顯然為陰氣擋住了神識,而親眼目睹之下,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足有三五百凡俗老幼,我當是死人,卻氣機未絕,顯然被人奪取魂魄,如今與死了沒有分別。不僅如此……」

  文桂猶自驚魂未定,緩了口氣,抬手一指,接著說道:「那數百老幼並非隨意堆放,像是陣法……」

  便如所說,數百人看似雜亂,卻分別堆放,各有十餘人,前後左右擺出陣法的形狀,並且無論老幼的腦袋衝著一個方向。陣法的當間竟是為石頭砌就的八個井台,可見井口中散發著濃重的寒霧、或陰氣。

  「不知此處陣法的用處,也不知何人害了鎮上的無辜,而我與郭兄、盛兄斷定,那八口水井便是陣眼所在。」

  文桂張口吐出一道劍光,郭軒與盛懷子也扯出長刀擺出動手的架勢。

  於野皺起眉頭,道:「這數百凡人如何處置?」

  毀了陣眼,陣法自破。而數百個男女老幼,怕是難以活命。

  「又非你我所為,顧不得許多!」

  「鎮上的凡人盡被奪取了魂魄,也無從施救!」

  「破了陣法,再說不遲!」

  文桂與郭軒、盛懷子執意動手。

  邛山已禁不住揮舞雙袖,十根指頭閃爍著點點寒光。

  於野默默點了點頭。

  雖說他心有不忍,卻也不知如何挽救數百個失去魂魄的凡俗老幼。而倘若難以脫困,又何談悲天憫人。

  四人走入院子,就近沖向一口水井。

  文桂更是迫不及待,尚在十餘丈外,已是抬手一指,劍光呼嘯而去。

  「轟——」

  一聲震響,青石井台崩塌了半邊。

  郭軒與盛懷子、邛山氣勢大盛,便要全力出手。不料毀壞的井口中突然冒出一股黑氣,隨之相鄰的井口一個接著一個黑氣噴涌,便像是黑雲翻騰,眨眼之間籠罩了整個院子,並瞬即蔓延開去,百熒鎮頓時一片黑暗而夜色降臨……

  文桂急忙收回飛劍,與三位同伴僵在原地。

  於野獨自站在院門前,他同樣始料不及。

  毀去陣眼,乃是破陣之法,不想觸動了禁制,竟然意外開啟了大陣。

  正當眾人驚愕之時,黑色的陰氣仍在噴涌,而數百具死屍突然挪動掙扎,竟一個個從地上爬起,卻無不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直奔文桂等人撲來。

  「天吶……」

  縱是見多識廣,修為高強,也未見過數百人變成厲鬼的場面,文桂喊叫了一聲轉身便跑。

  郭軒與盛懷子揮刀欲砍,撲過來的不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便是婦人、孩童,兩人換了個無奈的眼色,跟著文桂往外跑去。而婦孺老幼看似柔弱不堪,卻陰氣環繞,舉止瘋狂,隨後追趕不舍。

  而三人的突然跑路,使得邛山不知所措,稍稍遲疑,已陷入重圍之中。他不由得凶相畢露,揮舞雙手橫掃而去,霎時血肉迸濺,十餘個凡俗老幼被他撕扯粉碎。

  「老狐……」

  於野忍不住喊了一聲,又搖頭作罷,飛身而起。

  老狐終究是一頭靈狐,他沒有人族的憐憫之心,也沒有同族相殘的顧忌,與其逼他罷手,不如設法毀去陣眼。

  而老人婦孺已盡皆瘋狂,猶如群獸洶洶勢不可擋。

  於野身形一閃,失去蹤影。

  下一刻,他已出現在水井近前,抓出一枚雷火符砸向井口。而玉符尚未飛入井中,便被噴涌的黑氣沖了出來,他急忙飛遁躲避。

  「轟——」

  火光閃爍,驚雷炸響,血肉橫飛,凡俗老幼又倒下一片,餘生者依然如鬼似獸……

  於野在十餘丈外穩住身形,怒目圓睜。

  他不願傷及無辜,卻依然造下殺孽。而將數百凡俗老幼變成煉屍的背後之人,才是今日的罪魁禍首。

  何人作怪?

  難道又是玄冥山的修士?

  於野怒火難消,他無暇多想,飛身躥上半空,趁著去勢未盡,掉頭衝著黑氣噴涌的井口,赤紅的龍甲已籠罩全身,一道紫色的閃電咆哮而出。

  既然雷火符難以砸入井口,他索性捨身沖入其中。他倒是要看看井底藏著什麼鬼怪,竟敢設下如此邪惡的一座陣法。

  只見奔涌翻騰黑霧之中划過一道閃電,還有一道人影如虹而所向無前。

  「鏘——」

  星矢沖入井口的剎那,忽然傳來一聲金戈炸鳴。

  與此同時,四周的井口相繼躥出一道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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