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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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狹小的山洞內,於野伏著身子默默盯著洞口。♗🍩 6❾𝐬hùⓧ.𝐜𝐎m 😂😺

  洞口擋著石頭與雜草,縫隙中透著微弱的天光,隱隱有刀劍劈砍與符籙的轟鳴傳來,還有惡蛟跑過山林的聲響。

  片刻之後,所有的動靜漸漸遠去,兇險也隨之遠離,洞內、洞外回歸沉寂……

  於野慢慢坐下,如釋重負般地緩了口氣。

  看著狹小的所在,他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置身於莫測之地,不敢亂闖亂撞,而僅憑雙腳跑路,他跑不過兩頭惡蛟,也甩不掉羌齊等人的追趕。情急之下,意外發現樹叢深處的這個山洞,雖然僅有數尺大小,卻堪堪藏得下一人。於是他鑽入其中,又搬了塊石頭與枯枝雜草遮掩洞口。果不其然,那幫傢伙只顧著追向遠方,卻沒想他已就近躲了起來。

  唉,疲於逃命,難免狼狽。

  於野拿出靈石扣入掌心,嘗試著吐納之餘,又摸出一枚還魂果塞入嘴裡。

  此地禁制修為,倒是與天神寺的上古秘境相仿,卻氣機荒絕,難以吐納調息,唯有藉助靈石與還魂果找補體力。

  而如今難以施展修為神通,想要斬殺妖嬰、或魔嬰對手也不容易,何況還有更為強大的化神修士,以及羌齊與九芝、九寶等四位煉虛高人。他的手段僅有神蛟弓、妖刀、符籙,與他的縱目神瞳。

  於野想到此處,翻手拿出厚厚一沓符籙。

  修至元嬰境界之後,符籙的威力已難堪大用,故而他不是送人,便是丟在角落裡。若非遇見魔修施展符籙召喚魔影,他差點忘了他也曾是擅長符籙的高手。而時至今日,他身上依然保存著為數眾多的符籙,其中不僅有離火符、降龍符、金甲符、御風符,還有土遁符、風遁符,隱身符、火鳳符,以及數張破甲符。

  而忽略的不僅有符籙,還有另外四位幫手呢。

  於野收起符籙,撫摸著手上的御靈戒,他本想查看文桂、邛山等人的狀況,而眼前又禁不住浮現出兩頭惡蛟的身影。

  蛟龍,曾經出現在法術神通、或幻境之中。在天神寺的龍吟谷,曾經遇到兩頭上古靈蛟,卻更像是一種時光的倒影,與歲月的幻象,說不清楚是真是假。而頭一回親眼目睹真正的蛟,便是九芝、九寶驅使的兩頭怪物。與上古靈蛟的四腳蛇形狀不同,那兩頭猛獸已經生出獸角,據典籍記載,那是化龍之相,說不定某日便能走蛟化龍而一飛沖天。

  與死去的大妖、二妖相比,便是他的六翅金螈,靈蛟顯然更為神異,也更為神通廣大。又如何殺了兩頭惡蛟與大妖、二妖報仇呢……

  三日後。

  封堵洞口的石頭、枯枝悄悄挪開,從中探出一個腦袋。

  依舊是朦朧的天光,與沉寂的山林。倘若逃不出去,或將永久的封禁在這片秘境之中,為歲月所遺落,被天地拋棄……

  於野搖了搖頭。

  歇息了一番,算是養精蓄銳,接下來無論能否走出困境,不到最後一刻他都不敢輕言放棄。

  那幫妖修、魔修走遠了?

  但願雙方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盡情殺個痛快,若能同歸於盡,他倒是樂見其成。

  於野走出山洞,再次左右張望。

  莫說人影,鬼影也沒一隻。

  他舒展著腰身,筋骨「噼啪」作響,又握了握拳頭,一股雄渾的力道沛然而生。

  連日蜷縮在狹小的山洞內,難以挪動身子,更不敢動用刀劍挖掘,著實將人憋壞了。如今已養足精神,也該活動一番手腳。

  於野舒了口氣,腳尖點地,飛身躥起四五丈,直奔數里外的一道山崗而去。

  山崗過去,乃是大片的水澤,瀰漫著重重霧氣,使人望而卻步。

  避開水澤,右手方向乃是大片低矮的叢林。一道人影時而躡手躡腳潛行,時而又如飛鳥出林而去勢如飛……

  幾個時辰之後,終於繞過水澤,又是高山阻擋,左右尋覓片刻,抵達一道峽谷之前。

  於野落下身形。

  峽谷寬約百丈,兩側為陡峭的山壁。就此往前看去,幽暗不明、深淺莫測。

  身陷困境之中,遭遇強敵也就罷了,無非一個逃命,生死全憑運氣。卻怕如今的兩眼一抹黑,對於銀灣一無所知。

  於野摸出一張符籙稍作查看,輕輕拍在身上。光芒一閃,身影倏然消失。他暗暗慶幸不已,一頭沖入峽谷之中。

  曾經威力不濟的符籙,此時竟然派上用場。

  峽谷空幽,且又寂靜。一道淡淡的風影穿行其中,漸去漸遠……

  而數十里過後,峽谷依然不見盡頭。又去三五里,前方出現一道山峰,峽谷就此分為兩半,一邊朝左,一邊向右,卻同樣的幽深莫測。

  於野沒作多想,只管右行。

  這是他多年生死逃亡換來的教訓,遇到岔路,切莫彷徨,選擇一個方向走下去,直至去路斷絕,到時候再回頭不遲。他的法子雖然笨拙,卻能避免陷入迷途之中。

  →

  隱身符的威力耗盡,於野漸漸顯出了身影。他收住了去勢,再次摸出一張隱身符。

  許是山峰遮擋,峽谷中甚為幽暗。不遠處堆放著幾塊巨大的石頭,應該是墜落的崖石,擋住了小半的峽谷。

  而正當此時,石頭背後突然冒出幾道人影,其中一人看著眼熟,竟是居右……

  於野微微一怔,轉身便跑。

  卻聽居右喊道——

  「於野,你我有話好說……」

  於野回頭一瞥,慢慢停下腳步。

  居右並未追趕,而是與一位老者、三位中年男子站在原地,並衝著他招了招手,道:「且聽我幾句話,你再逃不遲!」

  於野看向幾塊大石頭,唯恐石頭背後冒出更多的魔修。

  「放心便是,此地並無他人。羌齊與康華兩位前輩已將九芝、九寶引向遠處,我等在此只為伏擊妖修,不想與你相遇,卻並無惡意……」

  沒有惡意?

  親手毀了他的降魔大陣,又殺了那麼多魔修,而公羊、田寸等人也命喪赤羯谷,雙方的仇恨如此之深,居右竟然聲稱他沒有惡意?

  「有何話說?」

  於野戒備之餘,眼光透著一抹狐疑之色。

  「哎呀——」

  居右竟然嘆息一聲,道:「你為妖域出生入死,功勞顯赫,如今卻遭遺棄,並為同道所追殺,居某很是為你惋惜啊!」

  「我是咎由自取!」

  於野不以為然道。

  「我不僅為你惋惜,也為你抱不平……」

  「有話直說,不然我走了!」

  「且慢……」

  居右急忙擺了擺手,道:「既然你是個痛快人,我也直言不諱。我早已看出九芝、九寶與你有仇,並且急於將你置於死地,你與其四面樹敵,何不與我魔域聯手對付兩位妖王呢?」

  所謂的有話好說,果然另有名堂。

  於野低頭忖思,像是在遲疑不決。

  居右倒是耐心十足,與四位魔修站在十餘丈外靜靜等待。

  於野默然片刻,道:「於某尚有困惑不明,居前輩能否指教一二?」

  「但問無妨!」

  「見月城,你是如何知曉本人的藏身之地?是誰傳遞消息,使得羌齊城主提前在赤羯谷設伏?」

  「這個……」

  居右因為他詢問的乃是眼前的處境,不想竟是半年之前的一樁恩怨,他不由得伸手撫須,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而於野仍在逼問——

  「赤離,躲在何處?」

  「呵呵!」

  居右忽然面露笑容,道:「已如你所料,又何必多問!」

  「呸!」

  於野暗啐一口。

  居右雖然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卻已不言而喻。果然是赤離在背後使壞,至於那個傢伙躲在何處已無關緊要。

  於野稍稍收斂心緒,繼續出聲道:「居前輩對於銀灣所知幾何,此地有無出路?」

  「之前一無所知,抵達此地之後,從羌城主口中有所獲悉,銀灣秘境源雖然迷幻重重,堪稱生死絕地,而只要尋至四方山,便能逃出生天。」

  「四方山位於何處?」

  「不得而知。」

  「羌齊城主也不知曉……?」

  「呵呵,他為狄欒魔尊所嫌棄,如今與你我的處境相同,均為妖域、魔域拋棄之人。」

  「哦……」

  於野點了點頭。

  為了化解妖域與魔域的恩怨,將雙方的當事者扔入銀灣秘境對決,這個法子雖然毒辣,卻也行之有效。也由此可見狄欒魔尊與蓋義妖尊的狠辣無情,管你什麼煉虛、化神,或是元嬰,盡為螻蟻啊!

  「對付了九芝、九寶之後,你我的恩怨又將如何?」

  「逃出此地,再行計較!」

  「嗯,告辭!」

  於野不再多問,拱了拱手往前走去。

  而他尚未繞過幾塊大石頭,忽聽居右出聲阻攔——

  「你尚未承諾……」

  於野腳下一頓,道:「本人從不輕易許諾!」

  「哼!」

  居右臉色一沉,惱怒道:「我與你好言好語,你卻不識抬舉……」他身旁的四位魔修左右散開,已是劍光在手而蓄勢以待。

  「哼!」

  於野也哼了一聲,道:「是否聯手對付九芝、九寶,取決於本人所願,卻非他人的威逼恫嚇。」他左手扯出神蛟弓,接著拂袖一甩,身後冒出四道人影,正是邛山與文桂、郭軒、盛懷子。他又抓出兩支箭矢扣上弓弦,道:「各位,與我並肩禦敵、誓死一戰!」

  「咦,這是什麼所在?」

  忽然置身異域,邛山好奇不已。

  文桂與郭軒、盛懷子已察覺兇險,各自臉色大變,急忙揮劍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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