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地上裂開一個洞口。♝🐜 👌🎈
「兩位莫要見怪,請——」
朵彩翩然走向洞口。
有石梯通向下方,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洞口之中。中年男子拱了拱手,跟著往下走去。
「咯咯,倒是本姑娘多慮了!」
朵彩自嘲一笑。
與其想來,辛蕊雖然沒有多說,卻道理淺顯,辛家受人欺凌已久,如今只能被迫躲在地下。
於野卻在洞口前停下腳步。
洞口有著丈余大小,應該設有陣法機關,能夠開合自如。一條十餘丈的石梯斜伸往下,盡頭另有一道石門,辛家的中年男子正在門前耐心等候。而陣法籠罩的院落與四周的房舍,皆空無一人。
朵彩已走下石梯,回頭召喚道:「既然來了,便看個究竟!」
於野拂袖一甩,慢慢循階而下。
「兩位前輩,請——」
守在門前的男子再次舉手示意。
朵彩一把將男子推入石門,道:「切莫囉嗦,帶路——」
於野稍作遲疑,抬腳踏入石門。而他尚未站定,石門已「砰」的一聲關閉。與此同時,眼前忽然光芒閃爍,隨之濃重的血腥撲面,熟悉的話語聲響起——
「嘻嘻,我家長輩在此,兩位過來拜見!」
這是一個十餘丈方圓的地下石室,四周的石壁嵌有上百顆明珠,使得黑暗的所在亮如白晝。卻見石室的另一端設有石台,盤膝坐著一位老者。其銀須銀髮,卻滿臉皺紋,雙目微闔,周身散發著詭異的威勢。他面前擺放著一尊方鼎,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左右兩側站著辛蕊、辛家男子與另外兩位中年修士,皆好整以暇地看著於野與朵彩,像是在打量兩個陷入囚籠的獵物。
於野背著雙手,無動於衷。
朵彩卻是微微詫異,道:「辛蕊姑娘,你要我以晚輩之禮拜見你家長輩?你知道我是何等境界……」
「嘻嘻,我當然知曉,你是妖嬰七層的修為!」
辛蕊依然是純真質樸的模樣,卻語出驚人。
朵彩臉色一變,怒道:「你這死丫頭竟敢騙我,枉我將你救出苦海,視為姐妹,送你回家,你……」
而她話音未落,又不禁瞪大雙眼。
柔弱可人的辛蕊忽然氣勢一變,曾經的鍊氣修為瞬即變成了元嬰九層圓滿境界,她眉宇間也多了一層煞氣,帶著幽怨的神情道:「誰讓你搭救了,多管閒事,為了彌補缺失,只得將你二人帶到此處。」
「你隱瞞了修為?」
朵彩愕然道:「而即便如此,你怎會知曉我是妖修……」
「你斬殺一位魔丹九層的管事,竟輕而易舉,且妖氣橫溢,又曾自稱妖修,對於妖域了如指掌。你說我是如何知曉你的來歷,朵彩前輩?」
「你……你知道我的大名?」
「見月城逃脫兩位妖修,羌齊雖在隱瞞此事,小道消息卻已傳遍各地,據說一個叫朵彩,一個於野。我藉機打聽兩位的姓氏,便是加以印證,你竟然如實告知,真是一個傻女子!」
「我傻……」
朵彩臉色漲紅,艱難點了點頭,道:「老娘是傻,老娘認栽了。卻有一事不明,你身為魔修,緣何誘惑魔城管事?又為何將我二人騙到此地,莫非辛家之事為你杜撰,你究竟是誰……?」
「魔修怎麼了,魔修便不能殺人放火?」
辛蕊反問了一句,又大度道:「且罷,也該讓你死個明白!」
她抿唇一笑,輕柔的話語聲再起——
「辛家之事,並非杜撰,為我當年的經歷,辛蕊乃是我娘的名諱,她一生純樸至善,卻最終不得好死。我傳承母姓,族中行九,故名辛九。我已魔嬰圓滿,遲遲未能化神,唯有獨闢蹊徑,嘗試血祭之法。那位明管事,貪婪好色,正是血屍的人選,奈何血祭之法頗為繁瑣,我便隨他前往黎城,而眼看著即將得手,人卻被你殺了。所幸沒費口舌,你二人乖乖來到此地,若有兩位妖嬰高手充作血屍,又幫著見月城除去大患,何樂而不為呢!」
她像是在敘說一樁有趣的事,又道:「當然,辛家嶺的地名為我所起,莊子內外的住戶也為我驅趕,只怪我心腸太軟,見不得家破人亡。」
「血屍?」
「魔門秘法,將你二人的精血修為收為己有,或能一舉化神也未可知!」
「讓我死個明白?」
「我念你人傻,於心不忍呢……」
「呸!」
朵彩恨恨啐了一口。
她見不得欺男霸女的勾當,本想扶助弱小、懲惡揚善,誰想正是這個嬌弱動人的辛蕊,哦,辛九,不僅將她騙得團團轉,還將她視為一個傻女人。哪怕數次起了疑心,也在自我寬慰,因為她想不到對方害她的理由,結果她千里迢迢自投羅網,並且遭到無情的恥笑。
忍不了!
「老娘雖傻,卻殺奸人!」
朵彩怒喝一聲,左手凌空揮動,右手扯出銀刀橫掃而去。
「哎呀,惱羞成怒了……」
辛九故作驚訝之時,三記刀芒已迎面襲來,她急忙身形一閃,竟化作三道人影,各持黑色劍光阻擋。便聽「鏘鏘」金戈交鳴,火星四濺,刀芒崩潰。而她身後的辛家男子躲避不及,瞬間已被刀芒的餘威攔腰斬為兩半。
那人倒是沒有隱瞞,乃是一位尋常的築基魔修。
辛九的身影尚未合為一體,一道閃爍的銀光呼嘯而至,便聽「轟」的一聲震響,兩道虛幻的人影崩潰殆盡,辛九本人則是踉蹌後退。她雖為魔修九層圓滿的境界,卻並不擅長貼身肉搏,偏偏朵彩以兇悍聞名,又是元嬰七層的修為,更加持了幾分怒火,頓時讓她處於下風。
朵彩得勢不饒人,飛身而起,雙手高舉銀刀,「唰」地劈出一道耀眼的月華。
辛九立足未穩,凌厲的刀光已呼嘯而至,忽然「砰」的一聲巨響,朵彩竟然凌空倒飛出去。
只見坐在石台上的老者緩緩睜開雙眼,眸子裡倏然閃過一抹血光。緊接著一旁的兩位男子召出魔劍在手,各自呈現出元嬰的威勢。
朵彩已堪堪撞上石壁,卻被人伸手抓住,她借力往前躥去,揮刀怒吼——
「竟敢偷襲老娘,我劈了這個老東西……」
而她吼聲未落,一股莫名的禁制突如其來,使她去勢一頓,修為法力難以自如。正當她慌亂之時,幾道法訣倏然及至,束縛的禁制瞬即崩潰。
「稍安勿躁!」
話語聲響起,口吻異常鎮定。
朵彩狂躁的心緒驟然一冷,就勢落在於野的身旁,意外道:「魔將高人……」
那位相貌怪異的老者與兩位同伴一直深藏不露,於野也一直在冷眼旁觀。他在等待著對方出手,等待著生死對決最終到來。
「嘻嘻,是否怕了?」
辛九輕笑一聲,不無挑釁之意,卻又看向於野,好奇道:「你竟然是魔修……」
「他不僅是魔修,而且是一位擅長魔禁之術的高手!」
老者話語低沉,嗓音嘶啞。他同樣在打量著於野,陰鷙的雙眼透著一絲狐疑與審慎之色。
「九兒,你莫非抓錯了人?」
「一個傻女子沒錯,一個傻小子怎會出錯呢,噗——」
西九自問自答,忽又忍俊不住,伸手掩唇一樂,歉然道:「若論蠢笨,你比朵彩遠遜一籌,九兒與你賠罪……」
「夠了!」
於野往前一步,打斷道:「我不管你如何精明,也不管你害了多少人,速速放我二人出去,從此各不相干!」
「嘻嘻,你果然便是於野!」
辛九得意一笑,道:「無論對錯與否,我也不能放你離去呀,否則此事傳了出去,豈不是壞我靈鷲辛九的名聲!」
於野的兩眼中寒光一閃,幽幽吐了口悶氣。他衝著老者拱了拱手,道:「不知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老者遲疑不語。
「辛悔,同輩行七,我稱他為七叔!」
辛九卻毫無顧忌,脫口道出老者的名諱,又取笑道:「你不妨喚他一聲七叔,向他跪地求饒,他心腸一軟,或能為你留下一具全屍呢!」
靈鷲辛九,看似長相可人,話語輕柔動聽,實為冷血無情、心腸歹毒,且又極其聰慧的魔女。而青蘿雖然也是魔女出身,倘若兩者相較,一個是吃人的惡魔,一位是心地善良的天地精靈、人間仙子。
「辛前輩!」
於野再次衝著老者說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只要你撤去陣法,本人既往不咎……」
「放不放你二人離去,七叔他無權做主,此處由我當家,你該問我才是!」
「且罷,你放不放人?」
於野只得看向辛九,對方卻佯作愕然道:「你何故又問呢?」
「哼,她存心耍你,我……」
朵彩怒哼一聲,便要揮刀拼命。
於野將她擋在身後,冷冷出聲道:「辛九,我再說最後一次,你撤去陣法則罷,如若不然,我讓你後悔莫遲!」
辛九後退一步,怯怯道:「後悔又是何物,九兒不懂……」她回頭看向老者,道:「七叔,他若強行破陣而出,如何是好呀?」
老者搖了搖頭,道:「密室為金石打造,堅不可摧……」
「轟——」
便於此刻,頭頂突然傳來一聲悶響,震動之下,整個石室微微搖晃。
老者錯愕道:「何人在院內攻打陣法……」
「轟——」
與此同時,石門外又是一聲震響傳來。
老者臉色一變,驚訝道:「已攻破陣法,抵近密室……」
辛九察覺不妙,急聲道:「七叔,快將這二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