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壯漢,面帶戾氣,眼光兇狠,正是黑風城的公羊。而另外一人,雖然身著妖城的服飾,卻面相白淨、頜下無須,還是從前的模樣……
「本城主奉命巡查,齊槐卻閉門不見。爾等三人,便是他的頭領?」
公羊趾高氣揚道。
「於野、蛇衛、奉差,見過公羊城主!」
於野只得再次帶著蛇衛、奉差躬身施禮,卻暗中留意著白淨男子的一舉一動。對方神色冷漠,好像與他素不相識,只是聽他報上姓名之時,眼光微微閃爍。
「你,便是來自黑風城的於野?」
公羊兩眼一瞪,面露殺機。
「正是屬下!」
於野沒有否認。
「朵彩與骨牙何在?」
公羊氣勢凌人。
「離開黑風城之後,骨牙城主去向不明。我與朵彩無處依靠,便投奔齊槐城主。朵彩外出未歸,今日不在城內。」
「據說你是巡城管事,緣何成為妖嬰頭領?」
「本人與朵彩有舊,在她的邀請之下前往黑風城,卻不願參與紛爭,故而隱去了修為。」
「為何背叛黑風城?」
「良禽擇木而棲,何來背叛一說?」
「而傳言你大鬧木英城,只為解救骨牙,可有此事?」
「眼見未必是真,又何況傳言呢。我乃木英城的頭領,自當盡忠職守。倘若妖將大人不信,可當面詢問齊槐城主!」
「哼!」
公羊氣勢一斂,道:「務必轉告齊槐,半年之後攻打魔域,請他召集人手趕往豐都,否則他吃罪不起。而你……」他衝著於野上下打量,道:「我黑風城正當用人之際,願否效忠本城主?」
「不可!」
於野尚未答話,白淨男子忽然出聲——
「此人見利忘義,難堪大用!」
公羊怒火又起,叱道:「赤離,我僅有你一個頭領,你豈敢與我背道而馳?」
「呵呵!」
赤離拱了拱手,賠笑道:「城主固然急缺人手,而寧缺毋濫啊!」
「哼,你自稱熟知魔域,但願有所作為,不然老子饒不了你!」
公羊拂袖一甩,大步穿過庭院。
「呵呵!」
赤離帶著討好的笑容追了過去,卻不忘回頭一瞥,意味深長道:「各位,來日再會——」
蛇衛、奉差舉手相送。
於野則是杵在原地,神色默默。
與此同時,他耳邊響起傳音聲——
「公羊有勇無謀,黑風城之禍源于田寸。我謊稱來自魔域,騙他一時信任。幽冥之行,目前僅存你我二人,以後相互關照,妖域大有可為……」
赤離!
竟然遇到了赤離!
不知應該驚喜,還是擔憂。
他不僅活著,而且知道他於野的下落,卻依舊是秉性不改、野心勃勃。而他之所以佯作互不相識,也是在隱瞞身份。
妖域已足夠混亂,再多了這麼一位精明透頂,且又喜歡耍弄陰謀的傢伙,妖城之爭勢必更加的精彩熱鬧。
不過,他畢竟是燕州的故人,知根知底的冤家,倘若有他暗中相助,或許並非一樁壞事!
「於頭領!」
「半年之後攻打魔域,你我如何是好?」
蛇衛與奉差送走了公羊之後,頓時沒有了主見。
「半年之後再說不遲,我想城主自有計較!」
於野倒是滿不在乎,趁機問道:「淳于妖王為何執著於攻打魔域呢,而魔域又位於何方?」
「豐都九城之地與魔域相鄰,據說臨近的魔城盛產妖石、魔石與靈石,若是前去洗劫一番,不僅收益豐厚,也能討得妖尊的賞識。」
「據說妖尊極為憎恨魔域,詳情不得而知……」
「三位頭領——」
便於此時,院外忽然跑進來一位妖衛,驚慌失措道:「城內接連有人被殺,說是屠城之禍未了……」
「屠城之禍?」
「莫非是公羊所為,快去看看——」
蛇衛與奉差急忙往外走去。
於野微微一怔,也忙著衝出了院子。
卻見滿城的行人在奔跑,還有眾多妖修揮舞長刀四處亂竄。此情此景,彷如屠城之禍再次降臨。
「封城——」
蛇衛大喊了一聲,人已飛上半空。
「城主府不得有失!」
奉差帶人守衛城主府。
轉眼之間,護城大陣開啟,城主府也籠罩在陣法之中。兩位頭領各司其職,另一位頭領也不便袖手旁觀。
於野飛身而起,揚聲道:「於野在此,不必驚慌——」
或許他的大名已深入人心,街上的混亂漸漸平息下來。
他飄然落在十字街口,在行人的注目之下負手而立。他眼光所到之處,眾人又紛紛低頭躲避,吵鬧聲、叫喊聲頓止,四周一片寂靜。
與此同時,幾道微弱的金光飛入他的袖中。
「於頭領!」
蛇衛與奉差隨後而至。
「敵蹤何在?」
於野故作疑惑道。
「多位妖修遇襲,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而公羊早已離去,究竟是何人所為……」
「或有誤會也未可知,兩位不妨慢慢查詢,但有吩咐,本人隨傳隨到!」
於野舉手告辭。
蛇衛與奉差面面相覷,卻又不便挽留,只得任他離去。
行至城門處,護城大陣已打開一道縫隙。
於野穿過城門,閃身遁向遠方……
木英谷。
洞府之中。
於野匆匆返回,封了洞門,摘下手上的御靈戒子扔在木几上,惱怒道:「滾出來——」
光芒一閃,一個接著一個金色的小人現身,緊接著又是「撲通、撲通」,十多位漢子落在地上,皆雙目緊閉、人事不省。
「這是……」
於野瞪起雙眼道。
「奪舍的肉身啊!」
「卻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意妄為,若被城中的化神、元嬰妖修察覺,爾等如何逃脫?」
「有你庇護,料也無妨!」
「是啊,倘若夜間行事,你又不在城中,豈不是更加兇險!」
冠義與應齡振振有詞,班凌也跟著附和道——
「我等逃不掉,你也休想置身事外!」
這是在辯解,還是恫嚇?
「爾等僅有八人,為何抓了十四位妖修?」
「本想擄走幾個金丹妖修,單打獨鬥竟然不敵,唯有一擁而上,僥倖沒有失手,卻也招來更多妖修,索性一併收拾!」
眾人雖為元嬰修士,卻是元神之體,又被禁錮多年,根本不是兇悍妖修的對手,差點惹出大亂子。
「這多人如何處置?」
「當然是擇優汰劣,餘下的一把火燒了!」
「於野啊,另行安排幾間洞府,不求寬敞奢華,能夠閉關修煉足矣!」
一群小人兒僅有三寸高,卻自恃元神之體,又人多勢眾,一時之間有恃無恐。
「哼!」
在木英谷開鑿洞府,容納一群來自燕州的修士奪舍妖修閉關修煉?
豈止是得寸進尺,而是囂張透頂啊!!
於野哼了一聲,抬手指向御靈戒子,道:「洞府沒有,此間另有天地!!」
「不去!」
「腥臭之地,不堪忍受!」
「我等乃是你的道友、又曾為你的長輩,豈能當作靈獸圈禁於牢籠之中?」
冠義與應齡、班凌帶頭叫囂起來,袁寶等人也連連點頭附和,顯然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咦?」
於野禁不住怒道:「爾等不曉事理也就罷了,竟敢要挾於我,找死不成!」
「這般活著與死何異……」
「與其受你凌辱,不如轉世輪迴……」
「你我置身異域,處境艱難,本該相互成就,豈能手足相殘……」
「砰、砰——」
正當雙方爭執不下,忽然有人叩擊禁制,隨之喊聲響起:「於兄弟、於道友——」
朵彩回來了??
於野尚在想著如何收拾冠義等人,洞內忽然捲起一陣旋風,不過眨眼之間,八個金色元神已帶著十四位妖修盡數回到戒子之中。他看著回歸清淨的洞府,無奈地搖了搖頭。
冠義、應齡等人落到如此境地,依然不改奸滑的本性,一個個看似有恃無恐,不過是企圖逼他順從罷了。
光芒一閃,禁制消失。
於野不待朵彩闖入,抬腳走出洞府,並順手封了洞口,道:「何事?」
一道婀娜的身影站在洞外,正是朵彩,後退兩步,驚訝道:「你不問我從何處而來,便將我拒之門外?」
「哦……」
於野支吾一聲,面露憂色道:「今日見到公羊,只怕又生事端……」他話語一轉,道:「你一走十多日,究竟去了何處?」
「公羊?」
朵彩顧不得抱怨,一把拉著他坐在山坡的草地上,忙道:「他莫非在追查師叔與我的下落,你是如何應對,他有無刁難於你,齊槐有何說法……?」
「不急、不急,聽我道來——」
於野便將公羊的來意、當時的情景,以及齊槐閉關等等,一一告知朵彩,並安慰道:「公羊不敢得罪齊槐城主,並未追究你我的棄城之罪。而我也撇清了骨牙前輩與你我的干係,放心便是!!」
「骨牙師叔尚在閉關療傷,倘若走漏風聲,只怕……」
「齊槐不敢惹禍上身,料也無妨!」
「嗯,所言有理!」
朵彩是怕公羊尋至木英谷,故而有所擔心。她忽然展顏一笑,拿出一枚玉簡。
「這是……」
於野接過玉簡,詫異道:「天妖之術?」
玉簡中拓印著數千字符,名錄標註的古體字跡正是天妖之術。
「我奉師叔之命取回天妖術,他已將功法傳於你我二人,我已詳細記下,玉簡留你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