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逆轉

  天機門弟子忙於撤退,數百道劍光急襲而來。

  鄂安凌空飛起,雙手一指。

  他頭頂盤旋的劍光猛然炸開,再次化作千百道劍芒橫掃八方,與此瞬間,他趁勢掐動法訣又是揮袖一甩,憑空掀起一道滾滾的烈焰,帶著勢不可擋的威力沖向前方。

  「結陣——」

  叫作冠義的老者大喝一聲,三四百道飛劍倏然相連,猶如當空豎起一道劍光之牆,霎時將天機門弟子困在當間。卻聽「叮叮噹噹」金戈交鳴,劍芒與劍光劇烈對撞,隨之又是「轟」的一聲巨響,烈焰以狂飆之勢猛的沖開了劍陣,首當其衝的十多個金丹、築基弟子慘叫著栽下半空。

  「退——」

  鄂安抬手一揮,帶著天機門弟子突圍而去。

  冠義豈肯作罷,率眾追趕。

  鄂安卻突然掉頭返回,帶著六位金丹弟子當空擺出了迎戰的陣勢。

  冠義依然避免正面交戰,卻又相隔數十丈,使得鄂安鞭長莫及,也一時難以擺脫。而眾多樂浪郡弟子藉機左右散開,迂迴著往前追趕。

  鄂安有心阻攔,卻顧此失彼。

  而天機門弟子尚有百人,且修為參差不一,若想逃出樂浪郡,傳送陣乃是唯一的捷徑。而追殺圍攻之下,又該如何抵達衡山而順利傳送呢?

  正當他焦慮之際,忽聽耳邊傳音:「鄂長老,衡山腳下已布設陣法,只需拖延片刻,眾多同門便可安然離去。」

  誰在傳音?

  鄂安顧不得多想,吩咐道:「艾陽、辛飛子,退守衡山,就地結陣堅守;令狐北、荀原、文桂、詹坤,協助同門撤離!」

  艾陽與辛飛子,乃是他從天柱山帶出來的弟子,均為金丹九層的高手,轉身飛遁而去。

  令狐北四人也只得分別撲向樂浪郡弟子,協助眾多同門擺脫追殺。

  鄂安則是緩緩後退,繼續阻攔冠義的去路。

  冠義依舊不急不躁,隨後步步緊逼。

  一群天機門的築基弟子僅僅逃出三五里,便被十多位金丹高手追上,眼看著性命難保,恰好詹坤與令狐北、荀原隨後趕到,頓時劍光閃爍、法力轟鳴。

  雙方混戰之時,有人喊道:「各位弟子,與我殺出重圍——」

  竟是文桂,搶先一步躥向前方。

  築基弟子們豈敢怠慢,一窩蜂的追了過去。

  「轟、轟——」

  詹坤強行逼退兩位金丹高手,堪堪幫著築基弟子脫困,卻見四周劍光碟旋、殺氣凌亂,他與令狐北、荀原已被二三十位金丹高手團團圍住,而不僅前後左右都是人影,便是天上、腳下也是劍光環繞。三人一時難以突圍,被迫聚到一處。

  「文桂臨陣脫逃,可惡!」

  「設法脫困要緊,這伙天同門弟子施展的劍陣極為強大!」

  「傳說中的劍陣……」

  蘄州仙門的功法典籍之中,也有劍陣的記載,卻因種種緣故,始終未見誰家修煉有成。今日倒是見識了劍陣的可怕,而若無鄂安的相助,僅憑三人的手段,只怕是休想衝出劍陣的困殺。

  而擔心什麼,來什麼。

  二十餘丈外忽然劍光閃爍,瞬息連接成片,緊接著又是光華奪目,千百道劍光已急如驟雨般的從四面八方襲來。

  詹坤與令狐北、荀原的臉色大變。

  每一道劍光,堪比一位金丹高手的強勢一擊,千百道劍光,便是千百個金丹高手的聯手一擊,不管是法寶飛劍、還是護體法力,皆無從抵擋,亦無處躲避。

  便於此時,忽然一聲炸響。

  「轟——」

  巨響轟鳴,猶如天降驚雷,當空炸開一道霹靂,竟狠狠的將劍陣撕開一個豁口。

  緊接著熟悉的傳音響起:「隨我來——」

  三人不敢怠慢,閃身衝出了劍陣的圍困。

  神識可見,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機飛向前方,繼續傳音道:「詹兄應該知曉,衡山腳下百丈之外為我預設的五座陣法……」

  「嗯、嗯!」

  詹坤連連點頭,與令狐北、荀原追趕而去。

  祭出雷火符解圍的正是於野、於師弟,他的隱身術極為高明,若非凝神留意,難以察覺他的行蹤,故而他一直潛伏在暗處,關鍵時刻出手救了三位好友。

  轉瞬之間,抵達衡山腳下。

  卻見傳送陣所在的山洞已被陣法籠罩,成群的樂浪郡仙門弟子狂攻不止,閃爍的劍光與震耳的轟鳴猶如釜鼎沸騰,肆虐的殺氣更是將近處的草木攔腰折斷、連根拔起,隨之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天地變色。

  所幸艾陽與辛飛子及時趕到,協助撤退的天機門弟子躲過了一場殺戮,便是文桂也趁機躥入陣法。有了眾多高手的加持,搖搖欲墜的陣法勉力支撐。而想要傳送近百人離去,尚需一段時辰。

  詹坤與令狐北、荀原不作遲疑,從背後撲向樂浪郡的仙門弟子,而混戰既起,各自抽身後退,引得對方憤怒反撲。三人寡不敵眾,掠過山坡逃竄而去。樂浪郡仙門弟子追趕正急,忽然陷入陣法的光芒之中。不料一群金丹高手迎頭趕來,三人匆匆忙忙掉頭返回,卻再次光芒閃爍,轉眼之間又是二十多位金丹弟子陷入陣法之中。

  其他的仙門弟子見狀不妙,急忙遠遠躲開。

  圍攻之勢,頓然緩解。

  詹坤與令狐北、荀原收住腳下的劍光,未及緩口氣,又四處張望而惴惴不安。

  於野開啟了五座座陣法,卻也只是困住兩百多人,尚有一百多位高手環繞四周,情形依然危急;受困的仙門弟子也未罷休,正在全力攻打陣法,可見光芒與轟鳴聲愈發猛烈,或將隨時破陣而出;冠義帶著十餘位弟子,已逼到了千丈之外,若非顧忌鄂安的兇猛,只怕他早已攻陷此地;而山腳的洞口前,仍然有二十多位天機門弟子尚未傳送離去……

  「轟、轟——」

  兩座陣法承受不住連番的攻擊,終於崩潰殆盡,成群的仙門高手蜂擁而出,直奔山腳的洞口撲去。

  詹坤三人不敢抵擋,各自閃身躲避。

  「轟、轟——」

  又是兩座陣法崩潰,人影、劍光紛亂。

  環繞山洞的陣法頓時遭到攻擊,「砰」的崩塌半邊,尚在防禦的艾陽、辛飛子急忙打出法訣全力維持,而潮水般的攻勢愈來愈猛。

  恰於此時,冠義突然奔著山腳撲來,不容鄂安的阻攔,他猛的抬手祭出一物。

  似是一尊小巧的銅鼎,直上半空,霍然光芒閃耀,瞬即化作一尊數丈方圓的金色巨鼎,帶著勢不可擋的威力「呼」的往下砸去。

  艾陽與辛飛子等人尚在忙碌,一個個駭然色變,急忙丟下陣法,不顧一切的逃竄而去。

  「轟、轟、轟——」

  便聽連聲巨響,陣法崩潰,山石粉碎,山腳下霍然出現一個巨大的石坑,而曾經的山洞與傳送陣已消失無蹤。

  詹坤與令狐北、荀原已躲到了百丈之外,依然狂風撲面,身形搖晃,心驚膽戰的樣子。

  見識過賴泰的強大,與鄂安的高深莫測,誰想元嬰高人的法寶更是驚人的存在,毀天滅地也不過如此啊!

  而冠義一擊得手,厲聲喝道:「鄂安,你再三約我一戰,今日我奉陪到底,來吧——」

  「嗡——」

  山腳的石坑中飛出一道金光,正是那尊巨大的銅鼎,在半空中旋轉著,竟發出刺耳的炸鳴,如同小山般的衝著鄂安砸去。

  鄂安見到陣法毀壞,弟子逃離八九成,他已無心戀戰,揚聲喝道:「艾陽、辛飛子,帶著同門撤往鬱林——」

  他閃身躲避巨鼎之際,又低頭一瞥。

  山坡上,尚有一座陣法完好無損,卻忽然衝出一位年輕男子,大聲喊道:「長老有令,快走——」

  其喊聲未落,已化作一道光芒飛向遠方。

  鄂安微微詫異,暗忖,那小子神出鬼沒,遁法不俗!

  詹坤與令狐北、荀原換了個眼色,急忙施展遁法追趕而去。

  瞬息二百里。

  於野在半空中現出身影。

  喘息之間,詹坤與令狐北、荀原已從遠處趕來。之後有出現一位中年男子與一位老者,正是艾陽與辛飛子。

  而不消片刻,遠處再次出現一位老者,竟然是文桂?

  詹坤帶著令狐北、荀原圍了過去,怒聲叱道——

  「文師兄,你臨陣脫逃……」

  「哼,休得血口噴人!」

  文桂依舊是振振有詞,卻又帶著委屈的口吻說道:「有艾師兄、辛師兄作證,我何曾臨陣脫逃?,」

  艾陽回頭觀望。

  辛飛子擺了擺手,道:「文師弟率領同門突圍,見我二人防禦陣法,又挺身相助,此戰他功勞不淺!」

  此人性情溫和,似乎不願多事。

  而他息事寧人的說話,卻被詹坤、令狐北、荀原聽出了玄機。文桂本想藉機逃脫,卻因兩位師兄的緣故而不得不留下來。而季晗與成施等人,想必已藉助傳送陣離去。

  「鄂長老傳音告知,我等即刻前往坤元門,他隨後趕來,走——」

  艾陽催促一聲,已帶頭飛身而去。

  於野與詹坤等人追趕之際,暗暗有些意外。

  鄂安公開聲稱前往鬱林郡,顯然在矇騙對手,他此時傳音告知艾陽的路徑,才是最終要去的方向。

  坤元門,便是被初次滅掉的一家小仙門,倒是與鬱林郡的東林城相距不遠。

  而相距兩百餘里的傳音,又該擁有多麼強大的神識!

  不過,據說元嬰高人的神識可達千里之遠。他於野的神識,至今未達百里。彼此的差距之大,令他不敢、也愧於想像。

  「老弟,今日眾多同門得以逃生,你居功至偉!」

  「呵呵,於師弟的功勞不為他人知曉,你我心裡有數便好,否則難免為他招惹禍端!」

  「而於野的陣法毀了四座,最後一座為何無恙?」

  趕路之際,三位同伴傳音對話,說起剛剛經歷的衡山之戰,依然那麼的驚心動魄。而連番的勝負逆轉,均與於野有關,他卻始終躲在暗處,他的功勞也無人知曉。而他詭異的行蹤,依舊令人好奇。

  「人死了,故而陣法無恙!」

  「我記得那座陣法禁錮了二十多人,便是金丹高手便有三、五位,都被你殺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