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兩道裹著光芒的人影遁向地下深處。
隨著土遁符的法力耗盡,兩人身上的光芒漸漸消失,恰見一個洞口往下延伸,遂跳入其中順勢而去。
這地下的洞口,為兩頭妖螈所留,全無規則可言,時而往左、時而往右,時而又如深井般直直往下。
於野也不知去向,只管帶著冷塵在洞內穿行。
約莫半柱香的時辰過後,兩人的腳下再次踏空,忙揮劍劈砍土石,以減緩墜落之勢……
「砰、砰——」
是雙腳落地的動靜。
「撲通、撲通——」
是土石砸落的聲響。
於野與冷塵閃身躲到一旁,又不禁瞪大雙眼。
置身所在,是個封閉的洞穴,並非天然形成,應為妖螈剛剛挖掘出來的一個數丈大小的所在。而黑暗之中,兩頭妖物仍在挖掘,並在啃食著堅硬的石頭,「吭哧、吭哧」聲勢驚人,卻又樂此不疲而很是歡快的樣子。
另有三道人影躲在一旁,正是墨筱與車菊、白芷,同樣的瞪著雙眼,臉色變幻不停。
「靈石?」
冷塵禁不住驚訝一聲。
洞穴內,靈氣濃郁。
不僅如此,兩頭妖物啃食的石頭似有晶光閃現,那不是靈石又是什麼?
便聽墨筱出聲道:「此處應為一處靈脈,卻非尋寶之時,於野——」
於野急忙走過去,抬手一道法訣。
他也看明白了,兩頭妖螈是被靈氣吸引而來,竟找到一道地下靈脈。而有靈脈的地方,至少深達數百、上千丈。
而妖螈根本不理他,繼續快活的啃著石頭。
冷塵提醒道:「小師弟,強敵將至,你的妖獸能否找到出路……」
於野有些無奈。
此時的妖螈只認靈石,而不認他這個主人。
於野再次打出一道法訣,並摸出兩塊靈石扔了過去。
這回果然奏效,兩頭妖螈轉過身來,張嘴吞了靈石,然後瘋狂的挖掘土石。轉瞬之間,洞穴變得寬敞起來。而兩頭妖物並未尋找出路,依舊是貪戀靈脈的靈氣而不肯離去。
「罷了!」
墨筱搖了搖頭,無力道:「這兩頭金螈靈智未開,難以指望……」
金螈?
便於此時,忽然光芒閃爍。
一道人影沖入洞穴,是個手持短劍的中年男子,尚自左右尋覓而目露殺機。
墨筱微微瞠目,卻應變極快。她一把推開車菊與白芷,抬手祭出一道劍光,並張嘴噴出一口精血,順勢打出一道法訣。
法力加持之下,劍光快如閃電。
中年男子猝不及防,揮劍阻擋。「鏘」的一聲炸響,他離地倒飛出去,身形一閃,直接沒入土石之中。
冷塵催促:「快走——」
白芷急聲道:「去往何處……」
又聽車菊驚呼道:「師叔……」
墨筱逼退強敵之後,尚未收回飛劍,臉上黑氣加重,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亂了!
墨筱的傷勢發作,終於撐不住了。而四個鍊氣弟子僅憑土遁符,根本擺脫不了強敵的追殺。何況又困在地下,根本不知道應該逃往何處。
而於野卻不敢慌亂。
他急忙將兩頭妖螈收入御獸戒,抓出一把陣旗扔了出去。
四面陣旗飛向中年男子退去的方向,另外五面陣旗封住了大半個洞穴。
於野再次拿出一套陣旗,卻遞給了冷塵。
「冷師兄——」
冷塵接過陣旗,會意道:「既然走不了,且以陣法阻敵,多多益善,兩位師妹——」
車菊與白芷尚在照料墨筱,急忙各自拿出一套陣旗。而墨筱也拿出兩套陣旗,虛弱道:「且聽於野吩咐,多加小心……」
冷塵祭出土遁符,閃身沖了出去。他在洞穴四周布設了五套陣法,接著又拿出自己的兩套陣法將頭頂與腳下也封禁起來。
「冷師兄——」
於野傳音呼喚。
冷塵飛快返回。
兩人同時打出法訣。
洞穴內外,瞬間籠罩在九套陣法之中,霎時光芒閃爍、陰氣瀰漫、殺機四伏。
冷塵伸手撫須,慶幸道:「借靈脈布設陣法,倒是占了幾分地利之便!」
於野搖頭不語。
眼前的困境與崆峒境相仿,又是墨筱受創,又是就地死守,一時看不到任何轉機。唯一不同之處,便是倚借靈脈布設了九套陣法。至於能否擋住三位築基高人的強攻,依然是不得而知。
在車菊與白芷的照料下,墨筱在忙著行功療傷。
那位墨師叔先是遇到圍攻,慘遭重創,又被猛獸侵襲,中了毒霧之害。即便如此,她依然豁出性命逼退了強敵。身為一個前輩,忠於仙門,厚待弟子,她已是盡心盡力。
「砰、砰——」
寂靜中,傳來幾聲震響。
於野與冷塵換了個眼神。
有人觸動了陣法。
不用多想,強敵又回來了。
車菊走到兩人的身旁,同樣的臉色凝重。
白芷依然在陪護著墨筱。
片刻之後,響聲漸漸消失。
冷塵卻抬手一指,示意道:「小師弟——」
黑暗中,閃過一道光芒。
神識可見,一位中年男子闖入於野的鬼修陣法之中。只是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角掛著一縷血跡。而他再次返回,並未見到追殺之人,不由得停了下來,木訥的神情中透著戒備與狐疑之色。
冷塵出聲道:「墨筱的一劍,雖為強弩之末,卻讓那人吃了苦頭,只可惜未能殺了他!」
於野恨恨道:「冷師兄,是否認得那人?」
冷塵點了點頭。
雖有陣法阻隔,卻內外有別。陣外的情形,一目了然。中年男子的模樣,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位築基前輩曾經現身於崆峒境的月娥洞,今日又追殺至此。究竟是怎樣的深仇大恨,令他這般不依不饒、不死不休!」
冷塵有點想不明白。
於野倒是心知肚明,卻有苦難言。
「砰、砰——」
中年男子狐疑片刻,終於失去了耐性,揮動劍光便是亂劈亂砍,隨之光芒閃爍、響聲不斷。
於野的陰陽離魂陣法,著重於幻術、幻境與幻象,使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卻沒有防禦與殺伐的手段。一旦被人識破玄機而強行破陣,頃刻之間便已呈現出崩潰的跡象。
「冷師兄!」
車菊抓出飛劍。
只見她柳眉倒豎,杏目圓睜,面露殺氣,竟是拼命的架勢。
冷塵吁了口氣,一吹鬍子,也是飛劍在手,昂然道:「嗯,不能任他肆意破陣,否則後患無窮!小師弟,且協助一二!」
兩位鍊氣弟子竟然要聯手對付一位築基高人?
而車菊與冷塵均為鍊氣九層的高手,占據地勢之利;中年男子卻位於明處,且身子帶傷,一時孤立無援。此消彼長,雙方也許可以較量一下,但有不測,及時退守陣法便可無虞。
於野稍作斟酌,抬手打出一道法訣,傳音道:「艮位,乃生門所在。」
車菊與冷塵閃身而去。
下一刻,二人已出現在中年男子的面前,同時祭出符籙、揮動劍光,衝上去便是一陣猛攻。中年男子猝不及防,便要後退躲閃,卻被降龍符束縛,腳下踉踉蹌蹌。
而車菊再次祭出幾張符籙,不容敵手擺脫束縛;冷塵趁機揮劍劈砍,卻難以擊潰對方的護體法力,他豈肯錯失良機,也抬手祭出一張符籙。
「轟——」
光芒一閃,便是一聲悶響。
中年男子腰腹間綻開一個血洞,猛的離地倒飛出去。
於野看得目瞪口呆,又不禁暗暗叫好!
車菊雖為女子,而殺伐果斷不讓鬚眉;冷塵老當益壯,出手之狠辣令人畏懼。
「冷師兄的劍符應為金丹高人煉製,其威力可見一斑。他與車師姐聯手之下,那位築基前輩危矣……」
白芷陪護著墨筱,不忘留意陣外的動靜。
於野用力揮動了一下拳頭。
車菊與冷塵均為鍊氣巔峰的存在,無論是閱歷、見識,還是神通、手段,皆不容小覷。但願二人殺了那個中年男子,也算幫他報了一劍之仇。
「撲通——」
只見中年男子撞到陣法摔在地上,口吐鮮血,形狀狼狽,一時掙扎不起。他的飛劍也墜落一旁,就此失去了威力。
冷塵得手之後,與車菊揮劍往前。
眼看著中年男子的性命不保,他卻突然抬手一指,頓時光芒閃爍,黑暗中冒出一隻滿身烈焰的怪鳥。
冷塵與車菊的攻勢正猛,迎頭撞上怪鳥,「砰、砰」烈焰迸濺,兩人慘哼一聲摔了出去。
而地上的飛劍也跳了起來,好像是復活了,竟一分為二,幻化出兩道詭異的劍光。
「撲通——」
冷塵與車菊摔倒在地,雙雙口吐鮮血。
而兩道詭異的劍光「嗡嗡」炸鳴,已是蓄勢待發……
「哎呀——」
白芷失聲驚呼。
她沒想到形勢逆轉如此之快,冷塵與車菊即將獲勝,誰想眨眼工夫,二人已陷入生死絕境。
墨筱睜開雙眼,愕然道:「車菊、冷塵——」
正當此時,於野的身影一閃即逝。
中年尚自癱坐在地,陰沉的臉上透著一絲厲色。他掐動法訣,便要發出必殺一擊,卻突然雙手一僵,竟被無形的法力死死束縛。
與此剎那,接連幾道劍氣破風而至。
中年男子瞪大雙眼,很想看清偷襲他的對手,而等來的只有護體法力的崩潰,以及難以抵擋的殺機……
「噗、噗、噗——」
血光迸濺之中,中年男子的腦袋炸開、腰腹洞穿。一位築基高人,瞬間變成一堆沒有生機的破爛屍骸。兩道劍光隨之消失,一把無主的飛劍落在地上。
緊接著於野現出身形,撿取了飛劍與納物戒子,然後抓起冷塵與車菊,轉身回到藏身的陣法之中。
墨筱與白芷,神色各異……
——
PS:ps:一是有事耽擱,二是情節總是有無數個走向,不免在選擇中遲疑,便放棄了準時更新,只想有個更為合理的凡徒。道個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