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奇門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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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走了。

  這是於野的決斷。

  天上有隻鷹在盯著,根本逃不掉。與其累得筋疲力盡,最終仍被追上,不如趁著修為尚存,全力拼他一回。

  於野有了決斷,不再慌張。他靜靜坐著,等待著強敵的到來。

  當歸一見他不像是在說笑,著實嚇了一跳。在他看來,於野殺了齊鈞,已屬運氣,卻挑戰一個鍊氣九層的高手,簡直就是瘋了。

  不過,他倒是言而有信,並未獨自逃走,而是跑到一塊石頭背後躲了起來。

  又是一聲尖嘯的鷹唳聲響起。

  一道人影掠過山谷由遠而近。

  一位身著白袍的男子在十餘丈外落下身形。其五官神態與齊鈞相仿,只是相貌更為老成,臉色更為陰沉,兩眼中的殺氣也更為熾盛幾分。

  此人的眼光掠過於野,與躲在石頭背後的當歸一,禁不住吐出一口悶氣,搖頭道:「你二人為何殺我族弟齊鈞?」

  坐在地上的斗笠少年,竟然看不出修為,儼然一個農家小子;躲在石頭背後的男子,也不過二十來歲,鍊氣一層的修為,背著一把桃木劍,更像是一位遊方術士。而若不是拼命追了一兩個時辰,他根本不敢相信便是這兩個年輕人殺了齊鈞。

  於野沒有吭聲。

  當歸一擺了擺手,忙道:「我沒殺人……」

  白袍男子打量著四周的情形,隨聲道:「哦,究竟是誰殺我族弟呢?」

  當歸一雖然躲在石頭背後,卻也在留意著四周的動靜。他露出半個腦袋,問道:「你是何人?」

  「萬獸莊的齊石!」

  「齊石?」

  「一石、兩石的石。」

  「哦,齊石道友,幸會、幸會!」

  「幸會!」

  齊石微微頷首,很是通情達理的樣子。

  當歸一禁不住探出身子,小心翼翼道:「此前有所誤會,能否容我當面講明?」

  齊石又點了點頭,道:「但說無妨!」

  當歸一放下心來,站直了身子,一挺胸膛,拱手道:「當歸一,五雷正法傳人。此番奉家師之命外出遊歷,只為斬妖證道。前幾日途經鐵籬村,獲悉村裡的牲口遭遇妖物侵害。本人豈能袖手旁觀,便以奇門遁甲之術布下天雷大陣。妖物果然再次夜襲鐵籬村,被我當場斬殺,誰想妖物竟然來自萬獸莊,齊道友……」

  「如道友所言,此乃萬獸莊之過!」

  齊石竟然認下了過錯,又道:「不知後情如何,請如實道來!」

  當歸一膽氣大漲,往前走了幾步,道:「既然如此,請齊道友前去鐵籬村,安撫受驚的村民,賠償死去的牲口……」

  「言之有理!」

  齊石倒是從善如流,卻又話語一轉,接著問道:「我族弟之死,莫非也是誤會?」

  「令弟之死,乃是於道友所為……」

  「你說的於道友,不似修仙之人,怎會殺了齊鈞,他如何稱呼?」

  「咦,切莫小瞧了於道友,他來自衛國,乃世家子弟……」

  「當道友,慎言!」

  於野始終沒有吭聲,此時終於忍耐不住。他回頭看向當歸一,狠狠瞪了一眼。當歸一卻還了一個鬼臉,轉身便跑。與之瞬間,一道劍光到了身後。他似乎沒有察覺,或許也來不及躲避。

  「轟——」

  劍光所至,一聲震響,端坐的人影沒了,只有一頂斗笠隨著草屑、石屑飛了出去。

  齊石微微一怔。

  而他尚未弄清狀況,忽被一層無形的法力所籠罩。他急忙拔地而起,便欲擺脫束縛,又是幾道無形的法力突如其來,隨之響起一聲叱呵——

  「困!」

  齊石離地不過兩丈,身形猛然一頓。正當他拼命掙扎之際,兩道異常凌厲的殺氣接踵而至,「砰」的擊潰了護體法力,「噗」的洞穿了丹田氣海。他頓時神魂渙散而眼前一黑,恨恨道:「小子,你逃不掉……」

  他話音未落,人已變成死屍「撲通」墜地。

  當歸一不失時機的躥了過來,興奮道:「哈哈,於道友,你我聯手,天下無敵——」

  地下冒出一道人影,正是於野,他不容當歸一靠近,已從齊石的身上撿取兩個納物戒子,又抬手隔空虛抓,將落在地上的飛劍也收入囊中。

  當歸一圍著死屍轉了一圈,大失所望道:「你該分我幾塊靈石。」

  「人是我殺的,與你無關!」

  「人是你殺的,我也有功勞啊。若非我全力策應,你豈能輕易得手??」

  於野隨手祭出一張離火符。

  火光燃起,地上的屍骸化為灰燼。

  「嘿!!」

  討不到便宜,當歸一也不介意,吹噓道:「此番斬殺齊石,著實費了我一番心思。他故意拖延時機,無非等待援手到來。我便將計就計,誘他倉促出手,你趁機虛晃一招,施展絕地反殺。嗯,我認得土遁符與降龍符,而你的虛晃一招頗為玄妙,究竟是何神通,能否切磋切磋?」

  於野懶得多說,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

  斬殺齊石,沒有當歸一所說的輕鬆。這位五雷正法傳人的唯一功勞,便是示敵以弱,卻差點出賣了他,所幸他的化身術瞞過了齊石,最終以兩記劍氣偷襲得手。卻還是耗去了一張降龍符與最後一張土遁符,於是他撿取了齊石的納物戒子算是略作補償。

  正如所說,齊石並非善與之輩。他拖延時機,必然包藏禍心,只是沒想栽在兩個不起眼的年輕人手裡。

  「嗯、嗯!」

  當歸一連聲答應,伸手示意道:「齊石從東北追來,你我往西南而去——」他正要帶頭跑路,忽又驚訝一聲:「天吶……」

  於野撿起斗笠,轉身看去。

  一道劍光劃空而來,繼而俯衝直下。

  於野臉色一變,愣在原地。

  當歸一掉頭跑了回來,匆匆忙忙之下,竟躲在他的身後,驚慌失措道:「築基高人……快快祭出土遁符逃命要緊……」

  於野苦澀道:「沒有土遁符。」

  「嗯,你既然不走,莫非另有克敵之法?」

  「我也想走,卻無處可去。」

  「啊……」

  說話之間,劍光到了近前,又猛然盤旋而回,繼而緩緩落下,懸停在十餘丈外。御劍之人是位身著黑袍的老者,個頭粗壯,鬍鬚斑白,頭頂束髻,濃眉下一雙鷹眼透著寒意。只見他「啪」的一甩袖子踏劍而立,更添幾分莫測的威勢,轉而凝神張望,疑惑道:「齊石何在?」

  當歸一素來話多,此時竟然不敢出聲。

  於野也是心頭大跳,眼角一陣抽搐。

  雖然看不出黑袍老者的修為,而對方身上的威勢遠遠超過卜易與南山。淺而易見,這是他有生以來遇到過的最為強大的對手。

  老者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叱問道:「爾等殺了齊石??」

  山坡的草地上,一片燃燒的灰燼煞是醒目。灰燼的旁邊,站著兩個年輕人。一個低著頭不吭聲,一個躲在背後瑟瑟發抖。

  「呵呵!」

  老者忽然笑了一聲,笑聲有些蒼涼。

  「老夫齊恆,乃萬獸莊的莊主。此前接到齊石的示警,說是抓到兩個殺害齊鈞的賊人。而他生性謹慎,請我前來相助。誰想我晚來了一步,便再也見不到他了。不過短短的一日,我的兩個侄兒先後遇害。不知何方高人如此狠毒,兩位能否報上名來?」

  沒人應聲。

  「呵呵,敢做不敢當?」

  笑聲還是那麼蒼涼,卻多了濃重的殺機,即使相隔十餘丈,依然令人不寒而慄。

  於野強作鎮定,舉手道:「前輩,事出有因……」而他話未出口,一股寒意直透神魂。他微微打了個寒顫,硬著頭皮道:「齊鈞豢養的野狼侵擾山民、獵食牲口,當歸一出面制止,雙方動手之下,難免你死我活。齊石不分青紅皂白追殺,致使錯上加錯。怎奈人死不能復生,還望前輩節哀!」

  「當歸一?」

  「五雷正法傳人!!」

  「你便是當歸一?」

  「嗯,我乃……」

  於野雖然不善言辭,卻還是簡明扼要的道明了原委。

  說起來,萬獸莊有錯在先,若非齊鈞與齊石仗勢欺人,尚不至於釀成大禍。而事已至此,應該分清是非曲直。不管是死是活,理當明明白白。

  「慢著,我才是當歸一!」

  當歸一突然急了,一把推開於野。也許是顧及五雷正法傳人的名聲,他竟然忘了懼怕,嚷嚷道:「齊鈞豢養妖物禍害庶民,死有餘辜;齊石不知悔改,罪有應得;齊莊主包庇縱容,為同道所不齒。還請齊莊主就此道歉,如若不然,我定當告知五國仙門,萬獸莊肆意欺凌凡俗而作惡一方……」

  於野禁不住後退一步,心頭一陣冰涼。

  完了。

  這位齊莊主剛剛失去兩個侄兒,悲憤之情可想而知。此時激怒了他,無疑雪上加霜。一旦他動手,他於野憑藉化身術,最多只能抵擋一次攻勢。而沒有破甲符,沒有土遁符,接下來只有死路一條。

  果不其然,只見齊恆「呵呵」一笑,猛然揮袖一甩,三道光芒快如閃電而出。

  竟是三把飛劍,三道劍光。

  劍光未至,凌厲的殺氣已籠罩四周。

  於野暗暗叫苦。

  此時此刻,即使化身術能夠躲過一道劍光,而他也躲不過另外兩道劍光。那位齊莊主是報仇心切,務必要將他二人殺之後快。

  於野絕望之際,便要催動天龍盾護體。

  卻見當歸一轉身撲來,「啪」的祭出一張符籙,嘴裡急聲喝道:「急急如律令,奇門遁——」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故弄玄虛?

  於野尚自無奈,當歸一已撞入懷中,隨之一道光芒籠罩全身,霎時風聲呼嘯、景物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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