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阿朊？你的意思是我開闢了一個異化方向，她成司主了？！」
陳牧舟驚呆了。
[……]
協議沒有否認。
[我以為你搶了我的活。]
「……」
兩人順次沉默，陳牧舟更無語一些。
[多說無益，選吧。]
「我選認知引擎。」
陳牧舟毫不遲疑的回應道。
[我是讓她選。]
「她沒法選，她是我的傀儡。」
[……]
[怪不得權柄的標籤是『永不墜落』……什麼好事都被你趕上了。]
「永不墜落？」
陳牧舟恍惚。
[她狀態特殊，介於認知和無知之間，非常穩定，這也是她觸發協議的原因。]
「她沒有主觀，但被我控制？」
[認知權柄已經部署在她身上了，你替她查收吧。]
「……」
陳牧舟一怔，臉色隨即猛的一變，「等一下，阿朊，先說好，你這個協議，我們不簽。」
[為什麼？協議對人類司主是有利的。]
「因為……呃，按你的說法，我也是個臨時協議，我的傀儡理應簽我不是麼？」
[……隨你。]
[再見。]
「等一下，阿朊，我們不能再聊聊麼？」
[聊什麼？]
「我這個傀儡好像沒有完成『殺三』，怎麼成司主了？」
[她完成了。]
「？」
[她本質上屬於掉階。]
「……」
陳牧舟看了腬一眼，注意到她的死魚眼處於驚愕狀態，薄唇緊抿，只感覺一陣唏噓。
姜晨曦也是蠻可憐的。
她的隕落，真是便宜了一大幫人。
「阿朊，你知道什麼是『源基超限綁定』麼？」
[不知道。]
「呃……」
陳牧舟心道果然，遂無奈道，「那你也不知道『防禦基因』吧？」
[? !]
[你怎麼知道防禦基因？難道你已經接觸到藍圖了？]
「……」
陳牧舟的沉默震耳欲聾，協議的回答讓他實屬意外。
他想了想，果斷搖了搖頭，「我沒接觸藍圖，但我確實知道防禦基因。」
[……這不奇怪，哪怕是臨時協議，也終將走到這一步。]
「阿朊，那你給我說說唄。」
陳牧舟覺得有戲，忙道，「反正我早晚會知道，你告訴我，我記你個好。」
「協里議外的，誰沒個需要幫助的時候，互相照應嘛，對不對。」
[……]
協議沉默半晌。
[我承認，你很特殊。]
協議發出一聲喟嘆。
[基因的目的是什麼？]
協議不答反問。
「存在和延續？」
[是的。]
[如果把基因看做一個司主，你覺得它的環境是什麼？]
協議又問。
「整個……生物圈？」
陳牧舟的神情趨於認真。
[防禦基因，就是繁盛爆發的原因。]
[它存在於每個生物體內。]
「？！」
協議冷不丁的一句話，讓陳牧舟脊背一涼，他感覺自己距離真相，便只有一步之遙。
晏瑩在第七夢界所經歷的，果然觸及到了根源與本質。
[生命終其一生，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基因的延續。]
[無論是認知，還是無知……]
[人類是認知側的集大成者。]
[但人類的使命亦然。]
[當人類做出了違背使命的行為時，防禦基因便會觸發，進而繁盛爆發，洗牌，不惜一切代價，將違背使命的苗頭徹底斬滅。]
「違背使命？這怎麼可能？」
陳牧舟神情錯愕，「人類也是要延續的啊。」
[不，人類違背了。]
[奧夏計劃二期。]
「奧夏計劃……」
陳牧舟頓時就想起司零調用資料庫里的『90901，奧夏事件』，其描述是『絕密，永不解謎』。
他屏住呼吸，壓抑住內心的激動。
[奧夏計劃，由藍星各強國聯合發起的太空探索計劃。]
[該計劃的核心，是發射一個智能深空探測器。它有登陸外行星，且利用地外天體材料，建造自身的能力。]
「元胞自動機？怎麼實現的，納米機器人麼？」
[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這個探測器啟動的瞬間，觸發了防禦基因，引起了繁盛爆發。]
「為什麼？」
[因為它不攜帶基因。]
「……」
陳牧舟一怔，「這有啥，下次再帶上不就行了？」
[不，它不需要攜帶，我說了，它能建造自身，這是……繁衍，它是生物！]
「！！」
陳牧舟剎那間如遭雷擊。
他徹底明白了隱藏在其中的邏輯，在荒謬的同時，他只感覺細思極恐。
傳言，1947年，漂亮國利用繳獲的德國V2火箭，往太空發射了幾隻果蠅。
所以有了『人類攀登文明階梯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將果蠅送上太空』的段子……
這和協議說得，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藍星的人類發射探測器，壓根沒帶『基因』玩，基因它急了？！
然而，事實似乎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協議接下來的補充，道出了實情：
人類探索太空，向外殖民，為了生存，勢必是要帶著生物圈走的，本身便符合基因的預設。
但奧夏探測器不同，它不需要生物圈，只需要無機的金屬等材料，更不需要基因。
而這樣等同於『生命』的架構，有毀滅人類，乃至滅世的能力。
這才是防禦基因被觸發的真正原因，繁盛爆發，就是為了在奧夏在形成氣候之前，把它按死。
「……」
陳牧舟神情恢復了平靜。
他徹底明白了協議的意思，甚至並不覺得意外。
地球上有無數人工智慧、智機反叛、毀滅人類的作品 ，作為行業相關者，他甚至能如數家珍。
但他並沒有將協議的話照單全信，
因為，按死了奧夏後，繁盛仍然存在。
除此之外，權柄，存在與不存在的選擇，AI相關的司零權柄，海中的光點，都不在協議描述範圍之內。
最讓他在意的是，協議自始至終，再未提及過『藍圖』，
還有很多未解開的謎團，所以他開始不厭其煩的拋出疑團，乘機追問。
頗有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但協議並沒有給他機會。
「……」
再一次確認協議不告而別後，陳牧舟突然輕笑道，「有意思。」
協議說，防禦基因，存在於每一個生物體的體內。
但按照協議的繁衍、生物的定義，還有一種極特殊的生物不在防禦基因觸發之列。
蛋白質侵染因子，它壓根沒有基因，
而在神州語境中，蛋白質又被稱作……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