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卓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待她看清站牌,俏臉上浮起一絲悵然,「原來是香草鎮呀……」
「晴寶,你知道這兒?」
「嗯,大二的時候,我們專業來這裡組織過寫生。」
卓晴解釋道,「這裡……算是個網紅小鎮,這裡的大豆和藿香很出名。」
「這樣啊……」
陳牧舟點了點頭,卓晴說的,和司零超算的資料吻合。
而且,被稱作『植物界螞蟥』的菟絲子,剛好是豆類克星。
將這些信息關聯起來,陳牧舟差不多腦補出這個異災的成因。
他嘖了一聲,牽起卓晴的小手,走向小鎮深處。
小鎮內靜的出奇,只有他們的腳步聲,裡面除了些綠植外,沒有其他活物。
仿佛一切都是靜止的,如一幅畫。
小鎮不大,沒多久便逛了一圈,陳牧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也沒有找到那三個蒼白薔薇的夢界投影。
他們帶著疑惑,回到最初的站牌下。
陳牧舟將視線又落在那塊石頭上。
晏瑩遇到協議時,協議說『消弭意識,拋卻自我,成為牠的一份子』,是為墜入無知帷幕。
只剩本能。
就像無意識調節身體機能的『植物性神經』,不專門研究,都不知道它存在。
混亂和瘋狂,只是這種本能呈現出來的註腳之一。
這座小鎮,卻讓陳牧舟意識到,還存在另一種形式的無知。
死物的無知,無機的無知。
這座夢中小鎮,是菟絲子異災在意識消弭、失去自我之後,剩下『空洞本質』,
牠和這塊死氣沉沉的石頭大差不差;
唯一的區別是,牠是一塊被『刻了字』的石頭,或者被『雕刻過的石頭』,這讓牠的無知,有了某種意義,
但牠理解不了這種意義,也不會在意。
翡翠原石並不會覺得自己變成帝王綠手鐲後會如何如何……它壓根不存在『覺得』。
結合這個菟絲子異災在現實環境的表現,陳牧舟有了一絲明悟。
那片嫩綠環境,已經可以等同於某種『自然現象』了,
一種氣候,一場雨,一陣風,僅此而已。
配得上『環境』二字。
這讓樹化於此的蒼白薔薇,敗的毫無異議。
真相,比被『野獸活吃』,還要殘忍。
「某種意義上說,這種無知,比混亂瘋狂還要恐怖!」
陳牧舟說著,帶卓晴走出小鎮,調出自己的控制台,操作起來。
現實中,香草鎮埋葬在嫩綠的菟絲子環境之下;
而在夢界,也一定有東西,埋葬在這座小鎮之下。
沒一會,一些推土機、粉碎機出現在小鎮外圍。
陳牧舟打了個響指,這些無人駕駛的機械動了起來,開始沿著小鎮外圍,向內破拆。
「牧舟哥,你這是……」
卓晴見狀怔了怔,她以為這是某種形式主義,不解問道,「我們直接刪除它不就好了?」
「刪除多浪費呀。」
陳牧舟咧嘴一笑,「有些應該存在的數據消失了,我找找。」
他指向那些機器,道,「這是我的解析工具,是不是很直觀,很霸氣?」
「嗯。」
卓晴應了一聲,「牧舟哥,你在找什麼呀?」
「找咱們的花匠妹子。」
陳牧舟話音剛落,推土機前就出現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騎自行車的少年,他完全無視了推土機的存在,站著蹬車,飛速沖入小鎮。
「快跑啊!南邊的野獸到鎮子上來了!」
不多時,又有一個女孩身影出現,她衝著空無一物的街道,雙臂做出格擋的架勢,哭喊道,「怪物,不要過來,不要吃我!」
緊接著,一隻大黃狗一步兩回頭,吠吼著躲避著什麼,它尾巴夾緊,顯然充滿了恐懼。
「這是……」
卓晴神情駭然,緊張的抓緊了陳牧舟的手,「牧舟哥,主權柄有感應……」
「還有意外之喜!」
陳牧舟愕然,他猜到有數據隱藏於小鎮之中,但他的解析工具沒有發揮多少作用,反倒像某個引子。
真正起作用的,似乎是盟約的主權柄。它竟讓藏在小鎮下的東西,主動展開了!
他疑聲道,「莫非,這些就是雕刻石頭的生靈?」
卓晴搖搖頭,她完全不懂陳牧舟在說什麼。
倒是陳牧舟懷中的小橘貓對小鎮的變化多看了幾眼,不以為意的『喵』了一聲。
陳牧舟叫停了推土機,但展開的過程還在繼續,更多的人和動物不斷顯現出來。
他們似乎在演繹毀滅到來的那一刻。
「展開了不得了的東西呢,幸好沒直接把它刪掉……」
陳牧舟皺起眉頭,這些人和事,組成了一種新的『無知』,群體的無知,生動的詮釋著群體在危機來臨時,『非戰即逃』的本能。
封存起來的混亂,顯現出了端倪,就像某種需要演繹的畫卷,展開了其中一角。
「你們先走,不用管我們,去找園丁哥哥,他一定有辦法!」
「月清,我好疼啊,它們鑽到我身體裡了!」
「別怕,靠過來,我們一起!」
當兩個蒼白薔薇的身影出現時,卓晴的身軀壓抑不住的顫抖起來。
「可以了……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陳牧舟嘆了口氣,一個響指清退了小鎮上的所有機械。
外面那兩個樹化的蒼白薔薇,張開雙臂,保留著雙向奔赴的姿勢,但終於沒能抱在一起。
那個叫月清的女孩,他也有印象,仲裁機關上線時,就是她喊他魔鬼,沒想到她這麼信任自己。
「總不能讓月清妹子失望了。」
陳牧舟說著,讓卓晴打開自己的光幕,將剛才的解析工具同步過去。
「司主帶頭衝鋒,還真不是說說而已。」
他咧嘴尬笑道,「晴寶,接下來,要看你們88個的了。」
「需要我們做什麼嗎?牧舟哥?」
卓晴不解問道。
「我先說結論。」
「菟絲子的這個夢界,可以理解為一個……『副本』。」
「剛剛,它主動為你們展開了。」
陳牧舟瞥了晏瑩一眼,這才解釋道,「它用這種方式,『回應』了你們——根系唯一的認知引擎。」
「藏在其中的秘密,需要你們親自去發掘出來。」
「之前,我還覺得奇怪,堂堂根系司主,怎麼在源質上摳摳搜搜,一個源體都沒有……」
「現在,我明白了,這可能就是盟約的晉升之道。」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真被我說中了……」
「……」
卓晴瞪大美眸,不知道聽明白沒有。
陳牧舟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去142857開個會吧。」
「救人,晉升,擴大版圖……」
「別讓大家閒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