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晴日朗。
時鎮和羅立並肩而行,離開了靈州城,直奔城西三十里外的一處廢棄兵營。
而二人身後,赫然跟著一名個頭小小的,全身都包裹在黑紗之中,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小傢伙。
途中,時鎮神色淡然自若,只是大步流星的趕路。
但羅立卻時不時的回過頭,朝著身後那個黑衣小人看一眼,神色頗為古怪。
終於,二人行進了十幾里之後,羅立忍不住開口了。
「時老弟,我發現你每次去妓坊,都會出手買人。那個李清秋也就罷了,花點錢就當是買個僕人。但這個……」
說到這裡,他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可是個半妖,你把她買下來,可是要犯忌諱的。」
「什麼忌諱?」時鎮問道。
「人族和妖族,向來仇深似海。我修真界多有修士,喪命於妖族之手。你若只在妓坊里玩弄她,倒也罷了。把她帶在身邊,萬一遇到了一些蠻橫之人,很容易因為它大打出手。」
「一個小姑娘罷了,能有什麼威脅。再者說,時某答應了要救她,自然不能反悔。」時鎮口氣淡淡的道,顯然並不把羅立的警告放在心上。
羅立聽了,皺起眉頭:「這可是五百靈石啊,這個價格,明顯是那個老鴇在宰你。你居然眉頭都不皺一下,直接就買了她。如今,還要帶她在身邊。」
說到這裡,羅立朝著前方遠處,依稀可見的兵營遺址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擔憂之色。
「前面那座廢棄兵營,就是本次伏妖大會所有修士的集合地點。你把她也帶過去,萬一被人誤會,說我們是跟妖族勾結的奸細,如之奈何?不如……」
「不如什麼?」時鎮問道。
「不如把她鎖在一個隱秘之地,等我們結束了崑崙之行,再去解她出來,帶回宗門去。屆時,無論你如何處置她,都不會再有問題。」羅立道。
只是,他這番話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被身後的玉兒聽到了。
登時,玉兒腳步一滯,雙眸中露出警惕之色的看向了時鎮和羅立。
但,接下來時鎮的一番話,卻讓玉兒雙眸一亮,立刻就再度動身,緊緊跟在了時鎮身後。
時鎮是這樣子說的。
「自古皆有死,人無信不立!我已經答應了救她,自無反悔的道理。此次崑崙之行,若有幸能遇到她的族人,時某便送她回去。若遇不到,再作計較,但絕不會將她鎖在這裡。」時鎮搖了搖頭。
「嘖。」
羅立顯然沒想到,時鎮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當即嘖了一聲,回頭看了玉兒一眼。
這一眼,明顯帶著一絲忌憚之色了,嘴裡還嘟囔了一句。
「不愧是狐狸精,越漂亮的女人越會蠱惑人心,我娘誠不欺我……」
「你說什麼?」時鎮問道。
「沒什麼。」
羅立連忙搖頭:「我是說,這小狐狸還挺幸運。若是遇到了其他人,恐怕結局已定,一輩子都無法離開靈州城……」
二人正說話間,忽聽到天空中傳來一陣呼嘯聲。
時鎮、羅立紛紛抬頭,卻發現是數十道白色遁芒正在破空而過。這些遁芒銳利非凡,乃是數十把飛劍組成,烏泱泱好似一片劍陣,望之令人心驚。
時鎮見了,吃了一驚:「御劍飛行?這麼多修士同時行動,真是少見。」
「時老弟有所不知。」
羅立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便已經認出了這些修士的來歷,當即開口介紹道:「這些人都是天劍宗的修士,清一色的劍修,戰鬥力極強。他們來到此地,應該都是來參加伏妖大會的。」
「天劍宗?我倒是聽說過這個宗門。」
時鎮聞言,神色一動,道:「聽說天劍宗乃是大晉北方的第一宗門,其宗主更是擁有元嬰期修為的大修士,鎮壓一方氣運,實力深不可測。」
「趙客是吧?」
羅立壓低聲音,用一副傳遞小道消息的口吻,對時鎮說道:「此人據說是大晉千年一出的天才,二百歲便進階了元嬰期。如今,他不光是大晉最年輕的元嬰期大修士,據說脾氣也是最大的,曾經跟當今陛下數次爭吵,甚至還動過手。」
「當今陛下不也是元嬰期大修士嗎?他們都是晉人,怎麼會打起來?」時鎮問道。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趙客可不是普通人,他是趙氏一族的人。而趙氏則是大晉屈指可數的頂級世家,論實力並不怵大晉皇族多少的。」羅立擺了擺手。
「趙氏?世家大族?」
時鎮好奇問道:「我也聽說過,大晉有許多世家。但還不知道,居然有世家大族敢跟朝廷作對。像你口中的趙家大族,晉國還有幾個?」
「五六個吧。但公開跟朝廷叫板的,也就趙家一族。」羅立說到這裡,發現時鎮對此事頗為在意,當即問道,「怎麼,你對這種高層內鬥的消息感興趣?」
「嗯,趁著還沒到集合地點,你稍微講講。」時鎮點了點頭。
「這個簡單,其實也算不上什麼秘密。只要在修真界呆的久了,基本也都會知道一些。」
羅立想了想,稍微縷了一下脈絡之後,便開口道:「遠的不說,就拿咱們豫州講吧。跟朝廷不對付的就有一個,它還跟你頗有淵源呢!」
「跟我頗有淵源?何意?」時鎮問道。
「你修煉的,不就是純陽一脈的功法嗎?這個純陽宗,就跟朝廷不對付。」
羅立說道:「據說純陽老祖創建了純陽一脈之後,朝廷就派人過去詔安,試圖拉攏他。但卻被這個老頭拒絕了,還說什麼修道之人不願攙和朝廷的事。」
「這好像沒毛病吧。再不濟,他表達了中立態度,總不至於跟朝廷結仇。」時鎮道。
「你要這麼想,那就錯大了。」
羅立搖了搖頭,說道:「咱們豫州最大的兩個宗門,分別是正一派和純陽宗。這純陽宗控制了豫州東部,勢力範圍堪比一個小型諸侯國了。雖然名義上,這片領土還是大晉朝廷的,但當地的官員百姓、世家大族,誰敢違抗純陽宗?甚至在一些州郡,純陽宗的命令,比朝廷詔令都好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