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落霞島景如其名,漫天紅色晚霞倒映在海面,鹹濕的海風悠悠吹拂,倒也別有一番悠遠意境。
秦天獨自一人立於崖頂平地之上,山崖不高約莫百十來丈,旁邊一處新立的墳冢,碑文上書:
「玄烈前輩長眠於此!」
很顯然,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仙師,亦有化作黃土的一天!
看著遠處海面風景,秦天神色有些複雜,心中更是暗暗感嘆不已。
良久之後,秦天緩緩轉過身來,眼中已是恢復清明,隨即其不再多想,施展輕功縱起身形,迅速朝村口掠去。
玄烈的死,並未在村里掀起任何波瀾。
畢竟一個瘋瘋癲癲的糟老頭,無兒無女誰又會在意呢?
............
春去秋來,一年時光匆匆流逝。
由於已是入秋,海風略微泛起些許涼意。
這一日清晨時分,只見海灘邊停著一艘精心打造的小船,看起來倒也頗為堅固。
秦天一身勁裝、單手持刀,正站立小船之上揮手與眾人告別。
其肩上還斜挎著一個厚重的包裹,乃是臨行前準備的乾糧等物。
而在沙灘之上,則站立著秦德夫婦。
由於離別將至,秦德倒還好,可那秦母卻已哭成淚人,口中忍不住叮囑道:
「天兒,此行你定要小心謹慎,若是外面過的太累,你且早些回來..........!」
聞聽此言,秦天雙目不由有些濕潤。
正所謂慈母手中線,臨行密密縫。
「娘,你放心,我會的!」
秦天點頭應完連忙轉過身去,眼中已滿是堅毅之色。
離別本就憂愁,拖的越久,不過徒增傷感罷了。
因此秦天划動小船,懷著對仙人的美好願景,朝遠處緩緩駛去。
然而還未等其駛出多遠,又聞身後傳來秦德一聲大喝:
「臭小子,你若修仙有成歸來,記得帶個仙女婆娘回來,也算給咱老秦家光宗耀祖了!」
聞聽此言,秦天一個站立不穩當即栽倒..............
無盡妖海,人族區域。
其間海島林立,大的海島縱橫不下幾千里。
無數宗門、散修、世家盤踞,由那人族三大宗門乾元宗、太一門、血靈魔宗統領。
而最近幾日,乾元宗雙月島附近卻是頗為熱鬧。
此時乃是夜晚,海面上往來船隻絡繹不絕,天上更是偶有劍光驚鴻、或是某種飛行法器快速飛過,直引得海面船隻上傳來陣陣驚呼。
之所以如此熱鬧,只因最近幾日,正是乾元宗十年一度的開山收徒之日。
作為統領人族的三大宗門之一,其號召力自是不同凡響,無數散修或是世家子弟,皆慕名而來拜山,即便是凡俗之人也不例外。
這附近海域的凡人,由於近水樓台的便利,再加上乾元宗開山收徒盛事流傳甚廣,因此每當這時候,附近凡人若有達到入門標準的,無不是蜂擁而至。
此刻乾元宗雙月島附近,大約千里範圍內,有一座無名荒島,方圓不過數里大小,說是島都有些勉強了。
島上樹林中有一小小篝火,正透出些許微光,在黑夜中甚是顯眼。
而那篝火旁還有一身穿獸皮、皮膚黝黑,雙目卻是炯炯有神的消瘦人影,在暗自小聲嘀咕著什麼。
「這都一天了,別說接引使者,連只鳥兒都沒見著,這玄烈老頭莫不是在騙我吧!」
細看之下,此人不是秦天還能有誰。
連續兩個多月的海面漂泊,此刻的秦天可謂衣衫襤褸,不知道的怕還以為是哪個落魄乞丐。
說話間,秦天拿起脖子上的吊墜,下意識的把玩起來。
只見吊墜乃是一小巧橢圓形物體,不過拇指大小,底部延伸出三個小角,且通體漆黑一片,看起來顯得頗為怪異。
此物乃是臨行前,秦父親手交給秦天,說是老秦家的傳家寶,能夠逢凶化吉、護佑平安。
秦天雖半信半疑,卻也依言掛在了脖子上。
想起這一路的艱苦,即便是秦天心性堅韌,也對那玄烈老頭頗有怨氣。
這一路漂泊,除了偶爾見到零星幾個孤島,能上去休息一番補充淡水,其餘時間皆在船上度過,有時甚至一連幾天都見不到一個海島。
茫茫大海之中,換作意志薄弱之人,怕是早就精神崩潰了。
且在此期間,更有好幾次險死還生。
最驚險一次遇到一隻低級妖獸,還好當時離海島不遠,秦天施展出輕功身法,險之又險的逃上岸方才躲過。
可饒是如此,其手臂還是被那妖獸噴出的一道水箭重傷,休養至今方才勉強恢復。
這便是玄烈老頭口中的安全通過不難?
每每念及此事,秦天心裡便暗自腹誹不已。
又過了半響之後,秦天忍不住又一次拿出海圖端詳。
「沒錯啊,此處便應該屬於雙月島海域了,為何在此等了整整一天都不見那接引使者?」
念及此處,秦天不由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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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又過了盞茶功夫,正在其昏昏欲睡之時,卻有一道青色劍影自那天邊呼嘯而來,帶起的劇烈破風之聲響徹長空。
察覺到動靜之後,秦天當即一個激靈,可很快又想起了什麼,連忙雙目一閉裝作睡著的樣子。
待得劍光落地後,隨著青光快速收斂,露出一個身著白色衣袍,手持一方金色羅盤的絕美女子。
只見此女大約雙十年華,眉目如畫、膚若凝脂、身材高挑,黑髮如瀑散落芊腰,氣質冷傲出塵,杏眸流轉間顧盼生輝。
到場之後,她便朝著秦天抬眼看去。
畢竟這夜晚篝火閃耀,想不注意都難。
見到渾身衣衫襤褸,猶如乞丐一般的秦天,女子柳眉忍不住微微一皺,反手便收起金色羅盤,語氣冷傲的開口問道:
「就是你帶著接引金牌來此?」
此聲若黃鶯,煞是好聽。
秦天聞言,連忙裝作驟然驚醒的模樣轉過頭來。
待得見到這所謂的接引使者後,其雙目瞬間一瞪驚愣當場。
「玄烈老頭誠不欺我,這哪裡是接引使者,簡直就是仙女下凡啊!」
呆愣了小片刻後,秦天方才清醒過來。隨後連忙起身抱拳,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只是躬身拜下之際,卻露出一臉不解之色:
「這位仙子有禮了,在下乃一山野漁民,並不知仙子所說的接引金牌為何物。」
那女子聞言柳眉微微一皺,隨即神念一掃之下,單手徑直掐訣引動。
下一刻,便見秦天懷中一塊金牌被牽引而出,緩緩懸浮在半空之中,通體更有光華閃耀不休。
「此物你從何處得來?」
隨即清冷的質問聲音響起。
「仙子說這金牌?這東西是我剛才撿柴火的時候發現的。」
秦天裝作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一路上他已經想的很清楚,玄烈老頭之事牽扯甚大,行事還需萬分小心。
因此他便想出這一招瞞天過海之計,隱瞞落霞島與自己的關聯,以防日後萬一事情敗露連累家鄉。
畢竟玄烈老頭說過,除非身負修為之人拜山,否則乾元宗不會對一介凡人細細追查。
而那女子聞言,頓時忍不住眉頭緊鎖。
若是撿柴火都能撿到接引金牌,那可當真是宗內說的「有緣之人」。
念及此處,女子不由暗自信了幾分,但仍是語氣稍顯嚴厲的再度問道:
「你從何處來,在此地作甚?」
言語間,女子更是暗暗調動神念覆著聲音之上,以達到撼動心神的作用。
對面秦天只覺女子聲音在腦海不停迴蕩,心中頓時大駭不已,於是連忙收斂心神、輕咬舌尖,勉強恢復了幾分清醒,隨即一臉焦急的回道:
「在下乃偏遠海域一無名荒島漁民,出海捕魚時不幸遇到風暴,連人帶船被吹到此處,如今更是迷失了方向。」
此言說罷,秦天還指了指不遠處停靠的一艘破爛小船。
女子杏眼一掃,心中頓時又信了幾分,再一看面前之人衣衫襤褸的悽慘樣子,更是再無懷疑,於是其當即開口問道:
「此乃我乾元仙門接引金牌,得之可入山門修仙問道,爾等可願入山?」
「入仙門?在下自是願意!」
聞聽此言,秦天連忙又裝出一臉驚喜的樣子。
不得不說,他跟著胡老頭那段時間,勾心鬥角的事聽了不少,這臉皮功夫修煉的也是相當到位。
就比如此刻那份嫻熟的演技,即便玄烈老頭在世,怕也得稱讚一聲「孺子可教也」!
「你且隨我來!」
只見那女子單手掐訣,一柄通體銀白色的飛劍呼嘯而出,其劍身輕薄、通體華光流轉,飛出之後徐徐放大,女子身影一晃便站立其上。
「好一柄仙家飛劍!」
第一次見到飛劍的秦天,猶如一個鄉巴佬一般,差點沒忍住流出口水來。
打量了片刻後,秦天趕忙朝著飛劍走去,小心翼翼的踩踏而上。
見女子背對著自己,他不由下意識開口問道:
「小子秦天,敢問仙子芳名?」
「你稱呼我葉師姐即可!」
此言說罷,那葉姓師姐單手掐訣結印,那飛劍徑直衝天而去。
秦天只感覺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驚駭之際連忙蹲下身形,雙手更是死死抱著劍柄處,再也不敢鬆開分毫。
待得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秦天不由抬眼往下方看去,一時間感到振奮不已。
隨著狂風呼嘯聲充斥耳間,下方景色一覽無餘,湛藍的海面一望無際,其間還點綴著些許島嶼。
此情此景,讓秦天對即將到達的乾元宗,心中不由暗自期待起來。
終有一日,我也要如此,御劍直上雲霄,天地間任我縱橫!
秦天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不多時,飛劍到達一座大型島嶼,放眼望去,某個土包子又是一番震撼。
只見一座望不到邊際的大型島嶼,猶如一塊遼闊陸地一般,就此出現在了眼前。
其形狀猶如兩輪彎月,中間被一處海峽隔開貫穿而過,雙月島果然島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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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海面之上,往來船隻絡繹不絕,海峽兩頭皆建有大型港口,以供往來商船靠岸,港口亦是摩肩接踵、人滿為患,儼然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
那葉師姐對此情景,卻是看也不看一眼,好似習以為常一般,毫不停頓的駕馭飛劍呼嘯而過,往那稍小一些的半邊彎月形島嶼飛去,直至來到一處山門外方才降落而下。
秦天不由好奇望去,只見下方正站著不下千人,一塊高達百丈石碑豎立,碑上龍蛇飛舞一般刻著三個大字「乾元宗」。
而那石碑後方,則是籠罩在一片漆黑大霧之中。
下意識看了那字跡一眼後,秦天只覺大腦轟鳴一聲,雙腿一軟徑直往下摔去。
須知此時飛劍降落,離地面怕是還有百丈高度,這一下要是摔實了,以其凡人之軀絕對粉身碎骨。
誠然,摔下飛劍時秦天便已清醒,只感覺大腦疼痛欲裂。
待得發現自己正於百丈高空自由落體之時,他不由嚇得亡魂大冒。
畢竟身處高空,又無處借力,縱使輕功在身也是枉然。
恰在這時,那葉師姐發現異常御劍趕到,等到靠近之後也顧不得太多,連忙伸手將秦天拉上飛劍。
由於突然被救,心神俱驚之下,後者連忙順勢死死抓住葉師姐的芊芊玉手,不敢再放開絲毫。
那般「貪生怕死」的模樣,顯然是得到了玄烈老頭的真傳。
恍惚間,飛劍已然落地,還不等秦天反應,只聞一道陰冷憤怒的男子大喝聲響起:
「臭小子,放開你的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