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除夕夜。
這一年,整個青州百姓都無心過年。
能活下來就是萬幸了,如果還能有一口吃的,更是萬幸中的萬幸。
運氣不好的,就直接成了別人的晚餐。
安昌縣城內,因為長期被圍困,縣太爺今年也過得不太好。
今年除夕的年夜飯顯得極為寒酸,才十幾道菜。
無非是些吃膩了的雞鴨豬狗之類,連鮮魚都沒有,往年的山珍海味就更沒有了。
他活了幾十年,就從來沒經歷過這種苦日子,感覺嘴裡都淡出個鳥來。
偏生那些刁民還不省心,整天跟他喊餓,煩不勝煩。
另一邊,蛇口山腳下,沒有張燈結彩,沒有爆竹聲聲,卻仍然顯得極為喜慶。
三千人聚在一起過年,本來就是一件很熱鬧,很喜慶的事了。
二狗子讓人提前準備了一批大米,今天過年,所有人都吃白米飯,可以敞開了肚皮吃,管飽。
至於過年的菜,就更了不得了。
二狗子直接拿出兩頭驢,這兩頭驢只在屁股上被割掉了一點點肉,其餘部位都還是完整的。
幾個手腳利索的,已經把驢剝皮剔骨,裡面的腸子都清洗乾淨。
用大鍋,煮了十來鍋。
司馬義指揮幾個人,把驢皮弄乾淨,打算熬成膠保存,可以入藥,饑荒的時候也可以用於充飢。
此時,二狗子和司馬義,還有姬倉,這三人各端一隻大碗,在大石頭上蹲了一排,吃得也很香。
姬倉端著一口大陶碗,裡面盛了半碗驢肉,半碗紅辣椒,吃得滿頭大汗。
「這兩頭驢竟然還帶有靈氣,難道是妖,你從哪裡弄來的?」
「這麼好的東西當然是偷來的,難道天上能掉!」
二狗子理所當然地說道,上次在鴻雁樓後廚,可是偷了不少好東西。
施捨了一些雞鴨和豬肉出去,葫蘆里還剩下很多。
這些肉在葫蘆里存了那麼久,除了靈氣增加之外,沒有任何變化,新鮮度跟剛收進去時一樣。
「我還是頭一回看到,把偷東西講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姬倉吃了一個紅辣椒,不禁感嘆道。
「打又打不過,不能明搶,我不偷還能怎麼辦?」
二狗子仍然說得理直氣壯,絲毫不以為恥。
「對了,過完年我要離開一下,提前跟你說一聲。」姬倉吃完半碗驢肉說道。
「啊,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感覺有些突然,二狗子有點驚訝地問道。
「那你欠我那麼多債怎麼辦?」
「你可別坑我,我這種單門小戶的莊稼人,可比不過你們大戶人家,虧不起的。」
他手裡攢下那麼一大堆欠條,姬倉要是一走,他應該向誰要呢?
姬倉仰天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許還會回來的,如果我沒回來,你拿著這些借條到青州府衙門,就能要到帳的。」
「或者到京師來找我也行。」
「你家住在京師嗎,那你有沒有見過皇帝老兒?他是不是吃飯也要用金碗金筷子?」
二狗子聽還是頭一回聽姬倉說起,他更好奇京城還有皇帝。
小時候聽人說,皇帝老兒家裡用來挖土的鋤頭,挑大糞的扁擔都是純金的。
現在想來大概是以訛傳訛了,縣太爺都從來不種地,皇帝老兒怎麼可能挖土挑大糞的。
「當今皇帝全稱叫做:英明睿智,文治武功,德被蒼生,萬壽無疆,至高無上隆興聖皇帝。」
「要是在京師也這麼亂喊皇帝老兒,會治你個大不敬,要被抓起來砍頭的。」
「至少也要稱呼為隆興聖皇帝。」
姬倉好意地提醒一下,萬一這小子哪天懵懵懂懂的跑到京師要債,被抓起來砍了就麻煩了。
「京師這麼兇險的嗎,我在人少的地方說,他還能聽到。」
「王朝耳目遍布天下,尤其是京師重地,隨時隨處都有一雙眼睛盯著你。」
「別說京師這種地方,你就是到了三陽郡,青州府這些城市,說話做事也要謹言慎行。」
姬倉面色鄭重地向兩個人叮囑了一遍,山野之人,很容易一個不小心,就犯了某些人的忌諱。
「說起當今隆興聖皇帝,我確實見過,他吃飯不用金碗,而是用更貴的玉髓雕刻而成,甚至還有更貴的。」
姬倉只微微一笑,便不再說任何京師與皇帝相關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是新年初一,姬倉就離開了。
二狗子攢了一堆欠條,只能好好的收藏保管,希望姬倉不要賴帳才好。
過完年之後,二狗子安排手下人開始在兩座荒山上開墾荒地。
他們人多,男女老少齊上陣,幹起來倒也挺快,一天就能平整出十幾畝田地。
二狗子在蛇口山頂上,培育了一批樹苗,主要是柿子樹,棗樹,橡樹這三種。
每天用葫蘆里的水澆灌,小樹苗生長得很快。
因為開荒之後,田間地頭總是會有一些邊邊角角,是無法種植的。
特別是山上一些全都是石頭的地方,更是無法開墾。
他打算,到時候在這些無法耕種的地方栽上樹。
這三種樹結的果子都能提供糧食,但柿子樹和棗樹在太惡劣的環境,不易成活。
橡樹就不一樣了,就算只有一指寬的石頭縫裡,他也能夠生長成活。
十幾年的橡子樹就能開始結果,一棵成年的樹,每年能撿好幾斗橡子。
不過這玩意的味道又苦又澀,要用清水反覆漂很多天才能吃。
但遇到饑荒年月,卻是救命糧。
3000多人同時幹活速度很快,只用了兩個多月,兩座荒山都已經被開墾出來了。
一共有400多畝土地,20畝水塘用於蓄水。
大部分都是山上的旱地,又是新田,前面幾年只能種一些豆類,產量不會很高。
還是養不活這3000多人的。
就當他們已經開好荒地,摩拳擦掌準備春耕種地的時候,姬倉又回來了。
姬倉這次又是帶著很重的傷回來的。
「你怎麼又受傷了呢?」
二狗子用一些普通的傷藥給姬倉外敷內服,順便又寫了一張欠條。
「遇到了邪教的高手,沒打贏。」
姬倉苦笑了一下說道。
「另外我還打探到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什麼消息?」
「青州府的軍隊也被邪教叛軍打敗了。」
「啊?不是說青州府那邊有很多高手的嗎?」
司馬義有些不可思議,他對於官府的一些動態和局勢,還是有所了解的。
「據說青州府連金丹級的高手也有好幾個,怎麼會被邪教打敗了,邪教有這麼強嗎?」
「邪教原本是不強的,但是經歷這一兩年的快速發展,也培養出大量高手。」
「同時,萬妖國那邊也派出一支人馬攻打邊界,牽制了青州府很多軍隊和高手。」
「現在不僅僅是青州了,相鄰的好幾個州郡,也開始有叛亂出現,有叛亂蔓延的跡象。」
姬倉說到這裡,一臉苦笑。
「二狗,我想求你一件事,我給你開欠條。」
「什麼事?」
二狗子很好奇,這傢伙又有什麼事求自己了,而且主動提出開欠條。
「我想請你組建軍隊,掃平周邊叛亂。」
「不干!」
二狗子一口就回絕了,剛開墾出荒地,現在正是春耕種地的季節,去打什麼仗?
叛亂關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