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離開黑市之後，並沒有直接返回大青鄉，而是連夜趕回了蛇口山。

  出來這麼多天，想家了。

  相比他這一路所見村莊的慘狀，蛇溪村算是比較好的。

  很多地方還能看到綠色的莊稼。

  阿虎一家子忙了大半年，地里種的芝麻和粟長勢還不錯，已經在開始收割了。

  「東家回來了！」

  「東家回來啦！」

  看到二狗子出現，蛇口山腳下的一群孩童都歡快地向他跑來。

  這些小孩還不懂得世俗的尊卑貴賤，也不太懂得世俗的人心險惡，臉上還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被父母賣掉之後，在他們心裡，二狗子就是他們的父母，是罩著他們的一片天。

  二狗子看著面前歡聲笑語的一群兒童，心中竟然也升起一絲成就感。

  從包袱里摸出一把紅棗，分給面前的小孩。

  「謝謝東家！」

  「哇！棗好甜！」

  一群小孩歡笑著跑開了，秋月才走過來，恭恭敬敬地向二狗子行禮。

  「東家好！」

  「我離開的這些天，一切還好嗎？」

  「有小偷來過。」

  二狗子聞言面色一變，直接縱身而起，向山頂竄去。

  「嘎咯~嘎咯……」

  一群大鵝看到主人回來，都圍到身前，張開翅膀，伸長了脖子，嘬二狗子的衣服。

  二狗子掃視山頂，發現一切如常，這才鬆了一口氣，又騎上鵝背從山頂飛下去。

  秋月還在山腳下等待著他。

  「具體怎麼回事？」

  「幾個小孩前幾天在後山腳下撿到一些老鼠和鳥的屍體，想要拿回來煮著吃。」

  「正好黃老財也看到了，他說不對勁……」

  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就是這樣，黃老財感覺到異常。

  然後大家在後山找到了一些灑落的稻穀，和被毒死的其他小動物。

  之後他們晚上增加了一批值夜的人手。

  特別是後山附近，藏了一百多人。

  可惜最後還是沒能抓到人。

  「好，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以後我不在的時候，晚上多安排一些人值守。」

  「絕對不能讓任何人上山。」

  「那些有毒的稻穀和被毒死的屍體，記得一把火燒掉，免得被人撿回去吃了。」

  現在山腳下長期有幾百人駐守，蛇口山懸崖峭壁光滑異常，山頂上還有鐵荊棘和鵝群。

  在這重重防護之下，就算是縣太爺或典史那種高手親自前來，也難以突破蛇口山上的防護。

  二狗子吩咐了一下，又飛上了蛇口山。

  山頂上種植的人參，又被大鵝吃掉了一小部分，還好損失不是特別大。

  因為大鵝每天都有送上門的葷菜吃。

  吃不過來的蝗蟲屍體，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

  二狗子把這些蝗蟲屍體都掃起，又摻了一些葫蘆里儲存過的蝗蟲進去，裝了兩大麻袋。

  把這些蝗蟲屍體都交給秋月，做為他們的口糧。

  然後又把斷掉的重劍取出，和一些在黑市里新買的百鍊銀精，一起扔給了黃富貴，讓他幫忙接上。

  看到黃富貴扛起半截斷劍齜牙咧嘴的樣子，又塞他一瓶培元固本丸。

  二狗子安排完家裡的事，他就放心了，才帶著兩隻鵝去往大青鄉。

  趙秀才三人早就來了，之前剩下的那六百多鄉民也沒散去，人數反而比之前更多了些，又湊上了一千多人。

  都是附近的人，聽說他們這裡有飯吃，就烏泱烏泱地前來投奔。

  二狗子把這些鄉民都召到一起，重新跟他們申明了紀律，所有逃跑者一律斬殺。

  看到那些流民嘻嘻哈哈，歪歪扭扭的樣子，大概是沒有聽進去的。

  上一次戰鬥，要不是捕快擋在路上，連著斬了好幾個腦袋，這些人會逃得一個不剩。

  全都是一盤散沙，一群烏合之眾。

  「張隊長，我們接下來怎麼安排？」

  「休整一天，然後往黑山鎮方向出發。」

  二狗子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他要從這裡往三岔子鎮方向掃蕩。

  別的地方自己管不了，但他至少要掃清三岔子鎮周邊地界，離自己家近一點，萬一有什麼事也能照應得到。

  從黑山鎮殺過去，就能回到三岔子鎮。

  他們這一行千餘人，走在路上稀稀拉拉，懶懶散散，能延綿一兩里長，隊首看不見隊尾，隊尾也看不到隊首。

  有些人走在半路上就不見了，又有些人從半路上加入進來。

  搞得二狗子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手下究竟有多少人，都是些誰？

  而且，路過一些村鎮的時候，還有些人趁機進村劫掠，搶到物品了又相互爭奪打架。

  總之就是亂鬨鬨一片，毫無紀律可言。

  幸虧蝗蟲沒什麼智慧，要是跟有智慧的軍隊作戰，人家只要組織百餘人，一兩次突襲就把隊伍擊潰了。

  二狗子這些時日以來，照搬兵書上的一些方法，已經嘗到了甜頭。

  反正過幾天還要去縣城黑市，參加那粒丹藥的拍賣會。

  所以他也不急著去掃滅蝗蟲，騰出兩天時間，對隊伍進行了一次簡單的整編。

  首先把人員分為甲乙兩大類。

  甲類是主要戰鬥人員，800多人。

  乙類則是那些想來混飯吃的老弱病殘孕，小的三五歲，老的六七十歲，300多人。

  乙類打蝗蟲都沒力氣，只能幹一些撿柴燒火做飯的雜活。

  然後給兩類人編成伍，什，佰這樣小隊，分別設伍長，什長，百夫長的職務。

  一共11名百夫長，直接聽二狗子的號令，然後層層管理下去。

  這樣一來，隊伍就顯得整齊好管理多了，有什麼事，只需要找這11個人就行。

  這一切，他都是按照兵書戰策上所說的方法操作的，果然還是要多讀書，都是別人用一生總結出來的經驗。

  他決定，以後要把正武堂的藏書都借出來看一遍。

  不過，還有一條軍規讓他有點犯難。

  就是士兵能不能殺戮劫掠村民的問題。

  關於這一條，很多兵書上從來沒提過。

  有一部分兵書上則表明，可以把允許士卒劫掠，當成獎賞，能提升士氣，補充軍需。

  他從《大周史》中也看到過，很多次特別是大戰前後，將領會縱兵劫掠幾天。

  有時候軍需物資不夠，也會直接在沿途劫掠。

  一直都在照搬兵書，還嘗到甜頭的二狗子，在面臨這一條選擇的時候，他糾結了很久。

  最後他咬了咬牙，決定不學了！

  在軍規中增加了一條，不得進村劫掠，更不能殺人放火，違令者斬。

  二狗子從小受盡欺辱打罵，對那種被欺辱的感受極深。

  他通過努力，終於不怎麼被人欺辱，但也不想把這種痛苦加到別人身上。

  以前聽師父說過一句：己什麼不欲，勿什麼予人來著。

  這種讀書人文縐縐的話，他有些記不住，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那些官老爺欺壓平民，他沒資格管，但在他能管的範圍內，決不允許士卒欺壓劫掠平民。

  這一點違背兵法就違背了吧，反正他一個種地的農民，又不是什麼大將軍。

  整編過後，才過了一天，就有好幾起進入村中搶錢，搶糧，搶黃花大閨女的。

  這些人散漫慣了，根本就沒把他的規定放在心裡。

  二狗子看到被五花大綁的幾個流民，也都是莊稼漢的老實模樣，作起惡來，跟那些官老爺沒什麼區別。

  縱使這幾人痛哭流涕，向他求饒。

  他還是讓捕快當著一千多人的面，把他們斬了頭。

  從此以後，這些流民終於老實了，戰戰兢兢，按照規矩行事。

  短短兩三天，隊伍就大變樣，嚴肅整齊多了。

  難怪他看到兵書上說，大戰之前要斬殺一部分士卒，以震懾人心鼓舞士氣。

  整編好隊伍之後，算算時間，藏在葫蘆里的那隻蝗蟲王屍體，應該可以拿出來餵鵝了。

  兩隻鵝看到主人手裡的蝗蟲屍體，早就聞著味過來了。

  很想吃，但又想保持大鵝的尊嚴，不願意討好乞憐。

  一左一右站到二狗子身邊，伸長脖子，昂起傲嬌的頭顱。

  眼神卻一直都在打量那兩塊蝗蟲王的屍體，視線一下也沒挪開過。

  「嗟！來食！」

  兩隻大鵝也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聽到主人微笑著這麼說，還以為是什麼好話。

  還很優雅地伸長脖子，一鵝一塊，把蝗蟲王吞了下去。

  吞下蝗蟲過後沒多久，兩隻鵝體內氣息突然大漲，而且變得狂暴異常，在其體內四處亂撞。

  「嘎~咯~」

  兩隻鵝飛上天空，跟抽風了一樣，亂飛亂撞，身上的羽毛一根根往下掉落。

  過了很久，這兩隻鵝才漸漸平息，落到地上，倒頭就睡。

  二狗子用神識觀察了一下，兩隻鵝現在很虛弱，但他們體內卻有一股更強大的氣息已經形成。

  這種氣息跟那種蝗蟲王有些類似，但沒那麼狂暴。

  記得以前看到正武堂一本藏書中曾經說過，天地萬物皆可修煉成仙。

  人類修煉者稱為修仙者，動植物修煉則稱之為妖，妖體內的氣息被稱之為妖氣。

  看來這兩隻鵝剛才吞吃了蝗蟲王，成功在體內產生妖氣。

  就好比人類武者晉階成為練氣修士一樣。

  不過，大家都習慣把野外的叫做妖獸，被人類家養的則稱為靈獸。

  兩隻大鵝剛剛完成進階，有些虛弱，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一隻大蟲王就能讓兩隻大鵝進階，以後有機會要多搞些蟲王屍體。

  又休息了一天過後，兩隻大鵝恢復了一些力量。

  二狗子讓捕快暫時帶隊，他把這兩隻鵝送回蛇口山休養。

  順便拿了重新接好的斷劍，這才往縣城方向而去。

  黑市的那粒丹藥，就在今晚上拍賣，他早就準備好了錢財，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