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跟著丁氏兄妹,穿過一片稻田,終於走到一座村莊。
村莊很大,起碼有上千戶人家,這裡的房子竟然全都是青磚瓦房,出入的村民也穿戴整齊,面有血色。
跟蛇溪村的景象完全不同,看這樣子,似乎丁家莊人人家裡都有飯吃,有衣穿。
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富饒的地方。
村子裡的人看到丁香兄妹,都表現得極為尊敬,紛紛向他們行禮問好。
村子最中央,有一座青磚高牆的大院,高高的院院牆上還有許多可以射箭的小孔。
大院門口寫著「丁家莊」三個大字。
丁家莊的大門敞開著,竟然連一個守門的人都沒有,只有幾個頑童蹲在門口的地上拋石子玩。
「剛才一路走過來,看到你們這裡很多人家都不關門,不怕小偷嗎?」
二狗子有些疑惑,破家值千金,再怎麼窮的人家,總會有那麼幾件值錢的物品。
比如鍋碗盆瓢柴米油鹽這些,不藏好一轉眼就會被人偷了。
更何況,丁家莊的人看起來都很富裕,家裡值錢的東西應該不少。
「鎖門?我們丁家莊沒有小偷。
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門上掛把鎖,這不是把自己鄉親當賊防嗎?太不尊重人了。」
二狗子聞言感覺怪怪的,他還是頭一回聽到這麼奇怪的理論。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進丁家莊,二狗子終於見到丁家的家主。
沒想到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看起來竟然跟普通老農沒有區別。
穿一套粗布衣衫,醬油色皮膚,頭髮隨意地束在頭頂。
二狗子來的時候,他正捲起褲腿,光著腳丫子在一小塊地里鋤草。
「張秀才稍等片刻,趁著日頭正烈,待我把這些野草鋤完。」
丁家主手上鋤頭飛快,如同一片幻影,瞬間將雜草連根鏟起,卻又不傷到莊稼的根。
這種鋤草技術,即使二狗子從小種地,也自嘆不如。
丁家主將草鋤出來之後,將其翻在地上,等著被太陽曬死。
而這一小塊地里種的莊稼,別人也許不認識,二狗子卻再熟悉不過了。
竟然也種了人參,看這樣子年份也不短了。
二狗子曾經聽司馬義說起過,人參種植極為困難,有很多苛刻的條件。
而且每塊地最多只能種植三年,便肥力盡失,必須將人參挖出來重新換一塊地種植。
但世間有一種地,天生適合人參生長,便是靈田。
靈田與普通土地不同的地方就是,土壤中含有豐富的靈氣,可供人參吸收。
人參種在靈田之中,生長得更加茁壯,藥性更強,哪怕生長100年也無需移栽。
二狗子此刻仔細感應了一下,發現土壤中有大量靈氣光點閃爍不定,面前這塊地竟然是一小塊靈田。
不愧是安昌縣數一數二的家族,竟然擁有這麼大一塊靈田。
這塊地除了人參,還有許多不認識的植株,想必都是極為珍稀的藥材。
丁家主收起鋤頭,從靈田裡一株茁壯的植株上摘下幾片紫色葉子,交給丁秀兄妹。
「哈哈哈……張老弟遠來是客,咱們莊戶人家也沒啥好招待的,炒點青菜,殺只老母雞下酒。」
丁家主笑聲爽朗豪邁,絲毫沒有一家之主的架子,牽著二狗子的手走進一座廳堂。
很快就有人端來幾碟乾果和茶水。
乾果和糕點都很精緻,味道很好,都是二狗子從未吃過的美味。
特別是有一種糖豆,含到嘴裡就能化開,融化成一口豬油,同的還有蜂蜜的香甜。
「張老弟要是覺得好吃,到的時候包幾斤回去,細細品嘗。」
丁家主也往嘴裡塞了一顆杏仁,笑眯眯地看著二狗子。
「多謝丁家主!」
二狗子臉一紅,剛才只顧著吃糖,自己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被人看出來了。
不是自己的錯,只怪丁家主太隨和了,他也不自覺地放鬆了心神。
若是在縣尉或縣太爺面前,他戰戰兢兢,一刻也不敢鬆懈的。
就在二狗子覺得有點尷尬的時候,廳外傳來腳步聲。
只見一高一矮兩個人向大廳走來。
「見過家主!」
「哈哈,兩位不用客氣,請座,我為你們介紹一下。」
丁家主相互介了紹一下,二狗子才知道,剛進來的兩人也是往年的武秀才。
高個的名叫木鋒,矮個的名叫王英,兩人如今都吃住在丁家莊,算是門客幫閒一類。
這兩人都很會聊,自從兩人進來,大廳里的氣氛又輕鬆熱鬧了很多,不時傳出一陣哈哈大笑。
沒過多久,幾個小丫鬟端上了飯菜,備好酒席。
丁家主,木鋒,王英,二狗子四人落座。
菜品看起來樸實無華,不像鴻雁樓那麼精緻漂亮,但二狗子才吃了一口,就覺察出不同之處。
這些食材竟然都含有靈氣,對修煉也大有幫助。
相比起自己用葫蘆轉化過的食材,也不相上下。
席間,原來還談笑風生的兩位武秀才,此刻雖然儘量維持一點體面,進食的速度卻極快。
他們平時應該很少有機會吃到這種食物。
心中不由疑惑起來,他以前跟丁家莊沒有任何交集,丁家主為何如此隆重款待?
想到這裡,心中難免有點忐忑。
直到四人吃完飯,丁家主也沒向他提什麼要求。
「張兄弟如果不介意,可以在弊莊遊玩幾天。」
「老夫還有事,就煩請木鋒王英兩位,陪張秀才在莊子轉轉。」
然後丁家主就告辭離開了……
……………………
話說另一邊,就在二狗子進城後,三名黑衣小偷又一次盯上了他的蛇口山。
不過那名會武功的黑影上次摔得不輕,至今沒有痊癒,現在還拄著拐,走路不利索。
但他從來沒有被困難嚇倒,仍然初心不改,堅持要把小偷事業發揚光大,不爬上山頂誓不罷休。
最近這三人晚上都沒怎麼睡覺,每當夜深人靜,三人就圍著蛇口山的懸崖打轉,尋找上山的方法。
還是讀書人主意多,他建議把二狗子堵住的山路重新打通。
雖然費點事,是個笨辦法,總比每天晚上在山腳下轉悠強。
然後三人這次又扛著鋤頭撬棍,又來到蛇口山腳下。
拄拐的那位武林高手行動不便,只能負責望風,重在參與。
一老一小兩人負責挖土撬石頭。
兩人從山腳下開始挖掘,想要把二狗子堵住的那條小路重新挖通。
但土方數量太多,而且從下往上挖,遇到大石頭的時候特別麻煩。
兩人沒有二狗子那樣的力氣,都是百斤以上的大石頭,往上推是推不動的。
站在石頭下面挖,又要時刻提防石頭往下滾落。
兩人挖了一整夜,累得汗透衣衫,才挖通了一小段。
接下來二人又挖了三個晚上,今晚卻被幾塊巨石擋住了去路。
這些巨石小的三五百斤,大的上千斤,堆在一起,以他們的力量根本就搬不動。
兩人每次幹活累了餓了困了的時候,只能大聲咒罵二狗子出氣,以提神醒腦,消除疲勞。
「二狗子這個缺德的貨,他生孩子沒屁眼。」
「狗日的二狗子,我日他十八輩祖宗!」
「啪!」
年輕的黑衣人罵得正起興,卻被年長的一耳光拍臉上。
「你罵誰十八輩祖宗呢?」
「讀那麼多聖賢書,都讀進狗肚子裡去了!」
年輕人挨了揍,自覺失言,只能把氣撒到面前的土石上,砸得火花四濺。
「這二狗子真不是個東西,早知道當年就打斷他的手腳。」
年輕人心中憤恨,手中撬棍往巨石中一捅。
「轟隆隆!」
他這一棍下去,立即有兩塊巨石滾落,挾著千鈞之勢向兩人當頭砸下。
山路本就狹窄,僅勉強供兩人容身,巨石砸下,根本就無處可避,逃無可逃。
「閃開!」
眼看兩人就要被砸成肉醬,關鍵時刻,年長的黑衣人雙手猛一用力,把年輕人托舉到路邊一塊高石頭上。
隨之而來的巨石轟隆滾過,將年長黑衣人淹沒。
「爹!」
「爹!」
年輕人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一攤爛肉,不知道應該先撿起哪一塊?
「張二狗,我要你血債血償!」
撕心裂肺的慘嚎響徹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