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很面生啊！第一次到我們臨清吧？小人譚崖，在這碼頭討生活。對這裡的各行各道了如指掌，，，，，」
沈煉轉頭看去，這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瘦弱男子。兩顆大門牙非常醒目，笑容中帶著幾分猥瑣。
「狗日的譚牙，還敢來碼頭搶生意。看來上次打輕了！」還不待沈煉開口，邊上一個聲音冒了出來。譚崖聞言身體不由的一顫。
只見三個獐頭鼠目的傢伙，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沈煉眉頭不由的一皺。
「滾遠一點，哪裡來的小癟三。敢在我們少爺面前放肆。」沈小虎怒吼道。
來福四人聞言就挽起袖子準備動手。
「哎呦！原來是虎爺啊！小人眼睛被眼屎糊住了，沒看見虎爺，還請恕罪。」
「讓他們滾！」沈煉懶得和這些地痞計較，免得失了身份。
「聽見了嗎？我們少爺讓你們滾。趕緊滾的遠遠的，再出現在我們少爺面前我打斷你的狗腿！」
「好，好！我們滾，我們滾！」三個傢伙立馬落荒而逃。
「呵呵！看來虎爺在碼頭很威風啊！」沈煉冷冷一笑。
沈小虎馬上臉就垮了下來。「沒有，沒有，少爺。我這不都是仗著老爺和少爺的威風嘛！嘿嘿！」
沈煉搖了搖頭，沒理他。這點小事兒必要。
「譚牙，是吧？」
「是我！沈少爺！有事您老吩咐。」譚崖點頭哈腰的說道，剛剛的一幕他都看在眼裡，自然也知道了沈煉的身份。
「那些人是？」沈煉抬了抬下巴。
「哦！你說他們啊？他們都是太平軍的後代，因為沒有土地，也沒人願意收留他們。所以都聚集在河邊的蘆葦盪里搭了一些窩棚生活。人們都罵他們是髮匪餘孽。」
「平常他們就靠在運河上拉縴過活，不過這些年運河裡的船越來越少。他們的日子也很難過。」
「這個魯大就組織了一些人來碼頭扛活兒。因為他身高體壯，平常三五個漢子也不是他的對手。倒是在碼頭打出來不小的名氣。嘿嘿！」
「這個魯大別看他是個粗人，做事非常有分寸。他都是在沒辦法的時候才偶爾出去搶一趟活兒，所以這些碼頭的幫派才能容得下他。」
嗯！倒是個粗中有細的漢子，沈煉點了點頭。隨意的掏出一支煙，啪的一下點了起來。
邊上的沈小虎都是看得眼前一亮。
「少爺，您這就是傳說中的洋菸吧？你點火的那個是什麼寶貝啊？」
「嗯！這個叫打火機，也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
對呀！還做什麼生意賺錢，還有什麼東西比香菸更暴利的？
現在這年代國內應該還沒有捲菸廠，做煙應該是個獨門生意啊！
投資小，利潤高。想到這裡沈煉的嘴角翹了起來。
還有這個打火機也是一個好生意，老式的煤油打火機他也是見過的。就憑現在的技術造起來應該也不難。
自己也可以打造一個打火機牌子，不讓外國人專美在前。
正在沈煉浮想聯翩的時候，遠處的一陣喧鬧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只見不遠處的岸邊，一艘木船靠在岸邊。正有幾個人拿著一些饅頭往岸上扔，岸上聚集了大群的人在爭搶。
白色的饅頭落到岸上泥濘的地上，瞬間就沾滿了泥土。但是岸上的人一點都不介意，都在拼命的爭搶。一時間叫罵聲，哭喊聲四起。
船上的幾人哈哈大笑，不斷地大聲怪叫。
「少爺，那是孔家在放糧！」見到沈煉看了過來。譚牙趕忙說道。
孔家？
「就是您知道的哪個孔家？」譚牙主動解釋道。
一筐饅頭很快就扔完，孔家的船揚長而去。聚集的人群慢慢散開。
只見地上一個蜷縮成一團的少年，慢慢的活動了一下身子。觀察了一下四周之後，翻身爬了起來。
他雙手各抓著一團已經看不到白色的饅頭，右手擦了抬起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飛快的朝遠處跑去。
碼頭倉庫的屋檐下，橫七豎八的躺著一些孩童。一個個渾身漆黑，大部分都光著屁股，連褲子都沒有。
「妹，快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少年在人堆里扶起一個四五歲的小丫頭。
小丫頭早就餓的奄奄一息，睜眼看到少年遞過來的饅頭。一把就搶了過去，大大的咬了一口，使勁的咀嚼了幾下然後吞了下去。
饅頭噎的小丫頭滿臉通紅，雙眼翻白。
「妹！慢點，慢點吃。」少年趕忙伸手拍打妹妹的後背。折騰了好一番才讓小丫頭把饅頭噎了下去。
少年找出半邊破碗，到水溝里舀了一點水。小丫頭趕忙伸頭喝了一口，然後又開始大口大口的啃起了饅頭。
看到妹妹吃的香甜，少年忍不住吞了一口水口。
「哥，你吃！」小丫頭把剩下的一半饅頭遞給哥哥。
「妹，你吃。哥哥這裡還有。」少年微微一笑。
小丫頭也不客氣，繼續低頭大口啃了起來。
「石，石頭哥！你們吃得上饅頭嗎？」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兄妹倆的這番動靜早就驚動了旁邊的孩童，一群人慢慢圍了過來。眼巴巴的看著小丫頭啃饅頭，一個個喉嚨不斷聳動。
少年皺了皺眉頭，想了一下。又翻出一個大一點的破碗到水溝里舀了一大碗水。
把手裡的大半個饅頭掰了一半泡到水裡，想想又掰了一小塊放裡面。然後伸出黑色的手指在碗裡攪了攪遞給他們。
「一人一口，輪流著喝，誰也不准多喝！」
「知道了，謝謝石頭哥！」邊上一個十來歲的孩童接過破碗，小心的喝了一口，然後戀戀不捨的把碗遞給邊上的夥伴。
其他孩童趕忙湊了過來，一個個焦急的等待著。
少年見妹妹已經吃完，也拿起自己手裡的小半塊饅頭就著水吃了起來。
破碗轉了一圈，裡面的湯水被一群孩童喝的乾乾淨淨。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孩童正意猶未盡的舔著破碗。
「石頭哥，饅頭真好吃！我都不記得多久沒吃過了，都快把味道忘記了。」
「譚牙，那些孩童是什麼人？」
「沈少爺，他們都是一些孤兒。什麼來路都有。」
「官府就不管，也沒人收養嗎？」
「嘿，官府！咳，可能災民太多，官府管不過來吧！」譚牙喵了沈煉一眼，低頭說道。
「他們年紀太小，幹不了活。這年頭有幾人願意多養一張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