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道淺色流光飛過陰澤澗,繼續往前而去。

  在飛花宗的太上長老鳳思仙子的帶領下,她們五人很快就進入了極北之地的深處,甚至感受到了那股徜徉在空氣中,久久沒有散去的巍峨力量。

  沿途也看到了一些艱難逃離的修真者,鳳思仙子派了明花和流吟去幫助這些落難的修士,自己則帶著另外兩位仙子埋頭向前趕路。

  「陰澤澗並未看到他們,還有無底窟、風神海和……枯山。」鳳思仙子神色莊重,緊蹙細眉,對身旁的兩人說道:「能夠引發這樣可怕的力量,註定不可能是無底窟和陰澤澗。你們往風神海去,我……往枯山而去。」

  羅箏仙子急道:「師祖,枯山如此危險,三千年前啟羽師祖進入其內,隕落時就已然給了我們警戒。雖說您如今的修為比當年的啟羽師祖強上兩個小境界,但枯山還是……」

  「若真是枯山出了問題,我等能擔當得起?」

  羅箏立刻噤了聲。

  流希仙子道:「師叔說的並無錯,若是枯山出了問題,那很可能波及茺州、波及魔域,甚至波及了我們飛花宗!數億凡人和上萬修真者的生命,容不得這點差錯!」說到這,流希仙子向鳳思仙子行了一禮,道:「師叔,您一定要平安歸來。」

  鳳思仙子輕輕頷首,接著大袖一甩,抬步離去。

  流希仙子和羅箏仙子怔然地望著鳳思仙子飄然出塵的背影,兩人目送著鳳思仙子離去,當再也看不到對方後,才猛地轉身,立刻往風神海趕去。

  此時此刻,風神海邊緣處的一座小島上。

  洛漸清和墨秋藏在一座沙丘之後,兩人渾身無力地背靠在沙丘上,重重地喘氣。洛漸清剛剛恢復了一些的靈力,經歷了昨晚的偷襲和逃亡後,已然消失得一乾二淨。而墨秋的消耗更是巨大,那五個黑蜘蛛都是合體期修為,妖族的實力又比同境界人修要強悍上一些。

  於是趁著夜色和濃濃的黃沙霾氣,洛漸清以精血鑄造了兩朵血色蓮花,代替了自己和墨秋的氣息。他在製作兩朵蓮花時,添加了一些自己對生靈法義的獨特感悟。

  《九奪天錄》第二奪,奪生靈法義!

  這第二奪洛漸清已經修煉十餘年,早已熟練於心,雖說還不能將這虛無縹緲的規則完完全全從天道手中奪取過來,但是蒙蔽一個渡劫期的妖族,還是綽綽有餘的。

  洛漸清的實力並沒有黑毒尊者高,但是他對生靈法義的理解卻遠超後者。

  兩人休息了一會兒後,洛漸清說道:「這次來追蹤我們的妖族,十有*是蜘蛛。你的法寶感應到,那位主謀是渡劫期大能,那他應該是妖族中少有的蜘蛛尊者。」

  墨秋眯了雙眼,語氣危險地說道:「你不用再想,我大概猜出來,應該是黑毒老怪那個沒用的老東西。洛漸清,你沒有經歷過兩族大戰,所以你倒也不知道,一千年前,黑毒老怪是渡劫後期大圓滿的妖族,快要晉升地階。不過他被你們太華山當時的掌門給揍了一頓,從此以後就跌到了渡劫中期,實力大降。」

  洛漸清的腦中迅速地閃過「你怎麼對一千年前的事情瞭若指掌」,但是現在並不是提問的時機。他思索一會兒,道:「既然你認出了對方,那你能想出我們該如何對付他嗎?」

  「我們不是已經逃了?」墨秋挑眉。

  「……說正經的。」

  墨秋嗤笑了一聲,道:「黑毒老怪確實有一種方法可以追蹤他人,叫做萬里蛛網。他身上養了成千上萬隻醜陋的蜘蛛,這些蜘蛛實力不高,卻非常善於追蹤,他早晚會找到我們。」

  洛漸清凝眉道:「你可知道他有什麼弱點?」

  墨秋端正了身體,認真道:「畏火。」

  一日後,一道黑色的影子快速地飛過風神海的上空,無視了那些沖自己攻擊過來的罡風。黑毒尊者懸浮於大海之上,憤怒地望著這一片汪洋大海,靈力入音,大喝道:「兩個小畜生,現在給本尊出來,本尊給你們一條全屍!」

  風神海下的十里深海處,洛漸清和墨秋屏氣望著海面,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吭聲。

  黑毒尊者一張老臉皺成了樹皮,他一腳跺下,海水劈開,卻仍舊沒有洛漸清二人的蹤影。他呵斥道:「兩個小畜生,真當本尊找不到你們嗎!今日,你們竟敢在本尊的眼皮子底下暗殺本尊的親信,本尊定要將你們千刀萬剮,以瀉心頭之恨。」

  話音落下,黑毒尊者身上忽然溢出了濃郁的黑色氣體。

  那氣體在空中迅速地擴散,接觸到海面的時候,瞬間變成液體,往內部滲透進去。如同墨汁一般,這氣體污染著風神海,而空氣也被這黑色氣體充斥。

  罡風們不斷地往黑毒尊者的身上刮吹,然而這裡畢竟是風神海的邊緣,罡風並不強勁,對於渡劫中期修為的黑毒尊者來說,這些根本不足為慮。

  墨水很快滲漏下去,將這一整片海域污染。

  洛漸清和墨秋仍舊停留在海面十里以下,以眼神詢問對方。

  洛漸清:「再等一會兒?」

  墨秋:「再等一會兒。」

  洛漸清:「時機一到,立刻動手!」

  黑毒尊者懸浮於海面之上,一雙陰冷的小眼睛不斷地掃描四周,想要尋找洛漸清和墨秋的蹤跡。然而他足足等了一刻鐘,仍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可是他的小蜘蛛卻一直不斷地告訴他,就在這裡。

  黑毒尊者冷笑一聲,道:「既然你們想死,那本尊就成全你們!」

  轟!

  黑色毒氣更加瀰漫,將天地充盈。不見日光,不見海水,連罡風都被這濃郁可怖的毒氣侵蝕吞噬。黑毒尊者放肆地大笑著,他一掌拍下去,空氣被他的掌力拍得壓縮坍塌——竟是想直接毀滅了這一片空間!

  「就是這個時候!」

  兩道身影從烏黑的海水中竄出,紅色鞭影狠厲劈下,青色劍光無聲刺去。

  黑毒尊者卻一點都不驚訝,他哈哈一笑,說了一句「終於現身了,兩個小畜生」,接著雙掌抬起,接下了洛漸清和墨秋的這一劍一鞭。

  狂妄的笑聲在雙方交觸的時候,戛然而止。黑毒尊者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掌心被洛漸清的劍光破開,另一隻手的一根手指,更是被墨秋的長鞭絞爛!

  黑毒尊者震驚地望著眼前兩人,突然明白了天才與普通人的差距。

  這一刻,他心中更是嫉妒不已。黑毒尊者絕對算不上天才,妖族的壽命與人族長上許多,他修煉了六千年,才有了如今的境界,更是在一千年前被那太華山的人修打成重傷。但是這兩個小畜生呢?年紀輕輕,竟然有這等修為!

  「本尊殺了你們!!!」

  轟隆隆!

  黑色的毒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洛漸清和墨秋衝來。毒氣化為兩條惡龍,咆哮著在空中盤旋,巨大的龍頭張大嘴巴,仿佛要將二人吞吃進肚。

  墨秋道:「開結界!」

  下一刻,洛漸清和墨秋的身遭都多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將這漫天的毒氣屏蔽在外。

  青色蓮花在洛漸清的劍尖上盤旋,他單手執劍,左手輕撫劍身,最終觸指尖觸碰到那朵小小的蓮花,然後抬首看向那條沖向自己的惡龍。洛漸清手指一點,青蓮便迅速地撞向了惡龍,霜浮劍也飛旋著沖向對方。

  「蓮開一劍!」

  嬌小的蓮花充溢著因果之力,刺向惡龍,刺穿了它的肚子。

  《九奪天錄》的第四奪,洛漸清已經修煉多年,但是第五奪他卻遲遲沒有領悟。之前在風神海上他即將面臨死亡,於是他爆發出了身體中的潛力,終於觸碰到了第五奪的門檻,卻仍未成功。

  然而,《九奪天錄》的前四奪他已經領悟頗深,足以應對此刻的情況。

  另一邊,血色長鞭霸道地撞向那條黑色的毒龍,如同紅色的閃電在它的身體裡亂竄,只聽黑龍咆哮一聲,最終化為漫天毒氣,消失不見。

  眨眼間,兩條惡龍一死一傷。

  洛漸清畢竟修為比墨秋低上一些,而且受了重傷。那條被他重傷的惡龍痛嚎著向他衝來,洛漸清剛剛執起霜浮劍準備抵抗,便見一條血色長鞭閃過眼前,絞爛了惡龍的脖子。

  這一戰,看似漫長,卻十分短暫。緊緊是一個照面的交手,兩條惡龍便相繼被擊散。

  見狀,黑毒尊者憤怒地咆哮道:「給本尊死!」

  話音落下,黑毒尊者身上黑光大作,化為一隻醜陋可怖的黑毛大蜘蛛。高達百丈,長約五十丈,八雙小眼睛在它的身上不斷亂轉,最終齊齊盯向了洛漸清和墨秋。

  「吼!」

  八腳齊動,黑毒尊者向洛漸清二人衝來。

  沒有一絲猶豫,兩人趕緊往相反方向逃竄。然而黑毒尊者也不是傻的,他自然先去追實力弱又受了重傷的洛漸清,看到墨秋驚愕地追過來想要救人的時候,它還喜滋滋地為自己的聰明高興了一把。

  情況便成了這樣:洛漸清在前面迅速地逃亡,中間是黑色大蜘蛛,最後是不斷追逐的墨秋。

  洛漸清的身形左右晃動,曲折地在海面上逃竄,看上去已經是走投無路,狼狽不堪。

  黑毒尊者的速度遠比洛漸清要快上許多,到後來洛漸清已經開始燃燒元神之力,才勉強不被這隻毒蜘蛛追到。然而黑毒尊者卻一直衝他噴吐毒液,澆在洛漸清的結界上,發出嗞嗞聲響。

  墨秋氣急敗壞地怒道:「老怪物,你敢沖我來嗎!」

  黑毒尊者才不理會墨秋,他此刻覺得這種追逐遊戲真是太過有趣,這兩個小畜生被他攪得驚慌失措。前面的那個小畜生已經快到了極限,後面的那個小畜生又追不上他。

  等到他將前面的吃了後,就轉過頭吃後面這個。

  墨秋急了:「黑毒老怪,虧你還是九階妖獸,你便是這樣恃強凌弱的嗎!」

  這話聽在黑毒尊者的耳中,更覺得戲耍到了兩人。

  黑毒尊者的腳步放得更快了一些,八隻長腳快速地移動著,眼看就要追上洛漸清,卻見洛漸清忽然轉過身,滿面笑容地望著他。

  黑毒尊者心中咯噔一聲,他前腳翹起,不給洛漸清反應的機會,打算立刻殺了他。誰料就他剛剛移動前腳的一剎那,一道火紅色的長線陡然冒出,拉住了他的腳。

  「啊啊啊好痛!」

  黑毒尊者疼得嗷嗷直叫,然而那擒住他的火線卻沒有一點鬆弛。這時候,黑毒尊者才發現,他的身上被成千上萬根細小的火焰給囚禁住了!這些火焰不似普通火焰,反而灼熱非常,一根細小的火焰長線不足掛齒,但是一萬根呢?足以囚禁著黑毒尊者,讓他無法動彈!

  「小畜生!!!」

  洛漸清臉色蒼白,但是唇角卻微微翹起,道:「聽人說,一千年前,我太華山的師祖便是用這道萬火囚龍陣,將你囚禁住。黑毒老怪,都過了一千年,你怎麼還沒有一點長進?雖說你稱不上是龍,但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當,可真是白活了幾千歲!」

  火焰嗞嗞地灼燒著黑毒尊者的身體,令他痛苦地咆哮著。

  洛漸清當然知道自己實力最弱並且身受重傷,若是黑毒老怪一心一意地來追自己,他幾乎是必死無疑。可他卻仍舊和墨秋分開逃亡,為的就是讓黑毒老怪掉以輕心,自以為耍弄到了他們二人,從而忽視那布置在大海之下的萬火囚龍陣!

  當黑毒老怪沿著二人布置下來的陣眼,依次落地,最後真正地進入大陣後,便是兩人宰殺對方的時刻。

  這一切的布置,必須縝密細緻。

  首先,要找到黑毒尊者的弱點,知道他畏火;其次,要有高深的陣法實力,洛漸清在太華山多年,並不擅長陣法,對萬火囚龍陣只記得一個大概,最後還是和墨秋兩個人進行了改進,才勉強布置出來。

  而那最後,便是要將黑毒尊者引入其中。

  這每一步都走得是如履薄冰,一旦出錯,便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黑毒尊者不斷掙扎,痛嚎道:「放本尊出去,本尊不殺你們兩個小畜生。」

  洛漸清淡笑著看著這醜陋的大蜘蛛,墨秋卻十分不屑。他此刻早已沒了剛才那副故意著急的模樣,反而冷冷地勾起唇角,目光冰寒地望著這頭大蜘蛛,低低地笑了一聲後,才道:「你剛才……叫我小畜生?」

  黑毒尊者眼睛一轉:「道友!道友!放本尊出去吧,本尊這就離開,絕對不傷你們分毫……啊!!」

  血色長鞭甩了過去,在黑毒尊者醜陋的蛛臉上劈開一道血口。接下來,又是不留餘地的一鞭,紅色的鞭影鋪天蓋地地襲去,偏偏黑毒尊者的八隻腳都被萬火囚龍陣困住了,根本無法抵擋。

  這樣一番鞭打下來,黑毒尊者眼睛裡積攢了恨意。當墨秋又是一鞭下去後,他憤怒地噴出了一口黑色的毒液,墨秋雙眸一縮,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忽然抬手扔出了一顆血色的小珠子,與那毒液相撞,發出滔天巨響。

  「兩個小畜生!本尊要殺了你們!」

  洛漸清拉住了墨秋的鞭子,道:「速戰速決,不要戀戰。我們還要趕緊去通知外面的修士,還要去救我師父。」

  墨秋聞言一愣,接著神情古怪地看了洛漸清一眼,然後輕哼著轉過臉去。

  洛漸清不像墨秋那樣,他對黑毒老怪一口一個的「小畜生」沒有一絲反應。霜浮劍在他的右手中輕輕浮起,黑毒老怪謾罵的聲音終於停止,他的八雙小眼睛緊緊盯著洛漸清和他手裡的劍,最後大笑一聲,罵道:「本尊要你們死!」

  話音落下,黑色光芒沖天而起!

  一股磅礴可怖的力量從黑毒尊者的身上瀰漫開來,洛漸清雙目睜大,墨秋也驚駭地拉住洛漸清便走。然而,黑毒尊者的自爆來得太過突然,他身為曾經差點達到地階境界的妖獸,當身體爆開時,他的本原毒液也噴了出來。

  妖族自爆,從此便不如輪迴,魂飛魄散。

  這黑毒尊者竟然要鬧得如此不死不休的局面!

  洛漸清和墨秋飛快地往後退,但兩人的速度再快,也沒黑毒老怪同歸於盡的決心堅定。洛漸清趕緊取出了自己的元神,打算憑藉《九奪天錄》神奇的力量來博上一博,然而他還未曾動手,卻見墨秋一把將自己拉到了身後,腳下用力,兩人便如同流星一般竄了出去。

  洛漸清一個抬首,便能看見墨秋白皙的臉龐。那雙向來桀驁的臉上,露著一絲複雜的神色,墨秋垂眸看著洛漸清,洛漸清微怔地抬眸看他。黑色毒液在墨秋的身後爆開,兩人卻似乎已經飛了出去。

  墨秋的速度,快得超越洛漸清的想像。

  甚至他有種奇怪的感覺,若是墨秋丟下他自己逃亡,或許根本不用畏懼黑毒老怪。

  這一道恐怖的爆炸,震徹了整個極北之地。

  剛剛飛到風神海的流希仙子和羅箏仙子遠遠地看到這一幕,兩人相視一眼,趕緊飛來。而正飛往枯山的鳳思仙子見到這黑色的爆炸,她微愣地看了一會兒,忽然自語道「原來你在那裡嗎」,但是下一刻,她卻義無反顧地繼續飛進了枯山。

  洛漸清和墨秋處於爆炸中心,不知道飛了多久,洛漸清撞上了一座小山,而墨秋則撞在了他的身體上,悶哼一聲。兩人一連撞碎了三座小山,才終於停下腳步。由此可見,墨秋最後是用了多大的力量,竟然能令兩人的速度快到如此境界。

  落地的時候,洛漸清渾身疼痛,但是他此刻卻無心去管顧自己的事情,急道:「墨秋,你怎麼樣了,剛才那個黑毒老怪的自爆有傷到你嗎?」

  墨秋站了起來,一臉無所謂地說道:「洛漸清,你就這么小瞧我?不過是個九階的蜘蛛,那也能傷的了我?若不是我最近出了點小問題,早就一鞭子抽死他了。」

  洛漸清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最後時是墨秋擋在了自己身前,直面黑毒尊者的自爆。然而看著墨秋的模樣,似乎是真的沒什麼大礙,再聯想到這個人以往那些兇悍的事跡,洛漸清提在嗓子裡的心終於放下了一點。

  在滿地的碎石中央,洛漸清和墨秋盤腿打坐,恢復靈力。

  剛才那一戰,消耗頗大,洛漸清本就受了傷,此刻更是虛弱。他緊閉著雙眼,飛快地運轉著《九奪天錄》,只要恢復一點實力,他便打算與墨秋離開極北之地,將師父的下落和囑託告訴他人。

  而洛漸清自然也沒有發現,坐在他身旁的紅衣魔修見他進入修煉狀態後,臉色便陡然蒼白下去,唇邊也滲出了一絲黑色的血。墨秋抬手輕輕抹去,但是那血卻又再次流了下來,最後他眸中紅光一閃,硬生生地將黑血給逼了回去。

  半日後,洛漸清和墨秋還未動身,便見到了從天邊飛來的兩位仙子。

  流希仙子和羅箏仙子見到洛漸清二人時,都是驚訝不已,兩人趕緊飛了下來。

  問清楚情況後,流希仙子給了洛漸清和墨秋一人一瓶丹藥,道:「此乃飛花宗的宗門聖藥百花丹,你們暫且吃下,可恢復靈力。」

  洛漸清輕輕頷首,吃了下去;墨秋雖說有點不情願,但還是吞吃下腹。

  這百花丹一吃下去後,洛漸清便覺得渾身輕鬆,乾涸的丹田裡也漸漸湧現出一絲絲靈力。

  羅箏仙子問道:「為何不見玄靈子道友?」

  洛漸清臉上閃過一抹痛色,他閉上眼睛,啞著嗓子說道:「前輩,師父他……被困在了枯山之中。他在最後關頭將我推了出來,並且告訴我,務必讓所有人離開極北之地,半年之內不可回來。他說,枯山山脈先前那一座山峰的坍塌只是開始,接下來會更加可怕。」

  流希仙子和羅箏仙子睜大雙眼,渾身顫抖起來。

  兩人互看了一眼,驚道:「鳳思師叔/師祖!」

  此時此刻,飛花宗大殿中央的一座本命塔上,一朵淺金色的花朵「啪嗒」一聲開了一條裂縫。守衛本命花的弟子驚恐地望著這一幕,卻見這花朵只是裂開了一條縫隙,遲遲沒有其他動靜。

  那弟子渾身僵硬地望著,過了許久,才大聲喊道:「來人啊,鳳思師祖的本命……」

  聲音戛然而止。

  「啪——」

  就在一瞬間,一朵淺金色的本命玉花轟然碎開!

  無數的碎玉灑滿了整個大殿,光芒大綻,直衝天際,充斥了整個飛花宗。一道急促的女聲仿佛用盡最後力氣一般,尖銳地響起:「枯山崩了,勿進!」

  聲音停止的那一刻,光芒徹底湮滅。

  三千年前,飛花宗的啟羽仙子以命留言,告知天下枯山之險。

  三千年後,飛花宗的鳳思仙子以命傳聲,告知天下枯山已崩。

  連綿起伏的枯山山脈中,一座高達五百二十丈的山峰,無聲無息地塌了下去。一位淺色衣裙的仙子展開結界,以身為陣眼,擋住了這一場比先前更加可怖的枯山崩塌。

  磅礴的力量不斷地衝撞著她的身體,鮮血一滴滴地流了下來。然而,終究沒有一點能量竄出這牢固的結界,也沒有一點風暴再次如同先前那般,兇殘地席捲整個極北之地,令無數人死亡。

  能量的衝擊,至始至終便沒有停止。

  守在陣眼的美麗仙子早已死去多時,但是她腰間繫著的一盞玉燈卻輕輕閃耀著光芒,維繫著整個大陣的持續。

  鳳思仙子,大乘後期大圓滿的修士,攻擊力並不強,卻極善布陣與煉丹。

  這一座大陣散發著淺色的光芒,擋住了第二座崩塌的山峰的能量衝擊,也無聲無息地蔓延到了大半個枯山山脈,將其餘看似平靜、卻已然蠢蠢欲動的山峰籠罩,讓它們平靜下來。

  極北之地外,神劍宗第一個趕到此地。當廣陵子尊者帶著太華山的人馬趕來時,卻見飛花宗的流玉仙子眼眶微紅,向他們道:「飛花宗太上長老鳳思仙子隕落,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