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前、權府。
權丹正在一個狹窄的山洞裡閉關修煉,他盤腿坐在光潔的石塊上,點點燭光閃耀帶來微弱的明亮。
在燭火照耀下他的影子清晰映在對面石壁上,一滴又一滴清澈的水珠從洞頂低落下來,發出『滴答』『滴答』悅耳的聲音。
權丹微微閉著雙眼在一片澄淨中進入了深度的冥想,他無數次閉關只想弄明白一件事情,劍道的頂點究竟是什麼?
世間劍招千萬種總結下來可以分為六類,劍氣攻擊、速度型的突進技、飛劍攻擊、勢大力沉的重擊、千變萬化的多段攻擊、以及護體技能。
權丹曾狂熱的信仰著劍氣攻擊所以開發出劍氣縱橫,但這些年來隨著境界的提升他的信念動搖了。
放在權丹身旁的那枚玉佩名為玄澤玉,有凝神靜氣的功效是專門用於輔助修士閉關參悟的,此時玉佩正不停閃著光,提醒權丹他已經陷入了走火入魔的邊緣。
但此時權丹已經無法自拔,他臉頰微微顫抖,額頭上留下豆大的汗珠,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許多年前的一段對話。
「權丹,為師我三天前就聽到你這次去鎮天劍派將顏弘義那個老小子打敗了。」
「哈哈哈哈哈……解氣啊!解氣!顏弘義和我鬥了數百年,沒想到最後被我的徒弟打敗了,權丹你小子可真給為師長臉。」
「其實我這次上鎮天劍派去踢門的目標,是他們的大師姐劍魔風映天,誰知她不在宗門,顏弘義硬著頭皮派了幾個弟子皆被我輕輕鬆鬆打敗,最後想來是他覺得面子上掛不住才親自下場。」
「然後你就把他也打敗了。」
「對,把他也打敗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師徒二人大笑。
「拿酒來、拿酒來,老夫要和我的大徒兒痛痛快快的喝一場。」
旁邊另一位弟子說道:「師父您不是剛說要禁酒一月嗎?」
「你小子怎麼老說這種掃興的話,趕快給為師取酒去,再羅里吧嗦的、小心我揍你。」
「是是是,徒兒這就去為師父和大師兄去取酒。」
「哈哈哈……今天你們都要給我醉著回去,直接倒在這裡最好。」
「程星!」
「師父。」
「你小子最會耍滑頭,每次喝酒都找藉口溜走,我告訴你今天是你大師兄的慶功宴,你就是妹妹出嫁也不准走。」
「誒!師父你放心我這次和大師兄不醉不歸,不過我就怕這麼多人跟大師兄敬酒他撐不住,到半場就趴下了。」
「程星你做夢,今天大師兄就讓你知道,我的酒量和實力一樣高強。」
「哎?我的另一個寶貝徒弟龍離呢?」
「啟稟師父,龍師弟外出歷練還沒有回來。」
「我不是派人通知他了嗎?」
「龍師弟離得太遠,回來還要一段時間。」
「算了不等他了,我們先喝我們的。」
權丹和師父痛飲了十幾碗酒,二人放下酒碗師父問道:「權丹,你是我一眾弟子中最出色的,而今又打敗了鎮天劍派的掌門顏弘義,所以為師覺得是時候問你一個問題了。」
「師父請問。」
「你覺得劍道是什麼?」
「劍道?」
「我是問你……你覺得世界上什麼劍法才是最強的。」
「當然是劍氣攻擊了,和其它劍招相比劍氣攻擊有三個十分明顯的優勢。」
「第一個是遠程優勢。」
「第二在近戰中劍氣附在劍刃上能夠大大提升威力。」
「第三範圍廣,一通劍氣甩出去,常常能夠達到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情況。」
「而且徒兒還在前人的基礎上開創出了具有種種特殊功效的劍氣,我準備將這套劍法命名為——劍氣縱橫」
「一派胡言……權丹啊權丹,我沒想到你經過一番歷練後,非但沒有長進反而錯誤到了這種程度,如果劍修只用劍氣攻擊那和氣修有什麼區別。」
「憑什麼氣修可以利用遠程手段壓制我們,我們就不能用劍氣消耗他們?」
「你……你直到現在還不知錯在那裡,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們世尊劍派的鬼剎劍法就是世界上最快的劍術,你放著鬼剎劍術不學,反而去琢磨什麼劍氣,簡直愚蠢至極。」
「我看鎮天劍派那群信奉一力降十會使用重劍的蠢蛋們也比你聰明些。」
「哼!我的劍氣縱橫不行?可我依靠這套劍訣打敗了師父你的宿敵,雖然你是我的師父,但在關於劍道的原則性問題上,我絕不會向你妥協。」
「權丹!你這個逆徒真是要把為師給氣死了,日後你若是當上了世尊劍派的掌門,都讓弟子練什麼狗屁劍氣,我這傳承了千年的宗門就要毀了。」
「不,世尊劍派會在我的手上發揚光大,我會讓所有的劍修都明白,劍氣攻擊才是王道。」
「住口,住口!趕快給我住口……今天我算是看出來了,我們師徒兩個是誰也勸不動誰了,那好、那就真真正正的比一場吧,程星取我劍來。」
「啊!師父你真要和大師兄決鬥啊?」
「少廢話快給我取劍來,你大師兄入了魔,為師要把他從錯誤的道路上糾正過來。」
「錯誤?我看師父你的劍道才是錯誤的。」
……
不久後,瓢潑大雨從天上落下,劍上的鮮血被越沖越淡,空氣中已經嗅不到血腥味了,酒罈亂七八糟的擺放在地上,桌上放著半碗酒不知是誰喝剩下的,世尊劍派的弟子們倒血泊中,好似喝醉了。
正如權丹師父說的那樣,今天大家都『醉』倒了沒有一個人離開,再也不會離開了。
權丹昂起臉站在冷雨中,無數雨水打在臉上,他或許沒哭、也許哭了……只是眼淚摻雜在雨水中讓人無法分辨。
世尊劍派角落的桃花開得正盛!
「師父……我路上耽誤回來晚了,不知大師兄的慶功宴結束了沒?」
「什麼?天啊……這是怎麼回事?」鮮血一直流到了龍離腳下。
「啊……」一聲悽厲而憤怒的大叫
「大師兄……究竟發生了什麼?」龍離目光不經意間看到了權丹那沾滿了鮮血的寶劍,「他們……師兄們……不會都是大師兄你殺的吧?」
「啊……」權丹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龍師弟你聽我解釋。」
「師父他要和我切磋劍技,我……我最後沒有收住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殺師父的……我寧願死的是我!」
「可是師弟們不信,他們看到我殺了師父就向我攻來。」
「我一直逃、一直逃……可他們把我逼到了角落。」
「我只想用劍氣將他們擊退……我不是故意的……他們都是我的師弟啊……亂戰中我殺紅了眼……雙手已經不受控制了,只想一直殺下去。」
「師兄!既然開始是錯,為什麼你後來還要一錯再錯,既然是誤殺,你為什麼還要一殺再殺?」
「權丹,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你等著吧!終有一日我會代表世尊劍派向你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