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牧楊見她像是才睡醒的模樣,當即就炸了,在院子裡上躥下跳,罵她不將自己的事放心上。

  聞硯桐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只好立即回身去洗漱,穿戴的整整齊齊出來見他,說道,「我已經收拾好了,你別叫了!」

  牧楊將她打量一遍,見樣子還過得去,神色才稍微緩和了點,「你的行李呢,快點拿上馬車,別耽誤時間。」

  聞硯桐一聽還要行李,當時就傻眼了。

  她根本就沒打算去,怎麼可能收拾行李?

  牧楊見她神色,立即猜到了,「你不會沒有收拾吧?」

  聞硯桐怕他瞬間爆炸,只好道,「收拾了!自是收拾了,茉鸝快去把我的行李拿來。」

  她瘋狂給茉鸝使眼色。好在先前從朝歌來帶的行李還未完全歸納,茉鸝便匆匆拿了幾件衣裳,讓人抱上了馬車。

  牧楊黑著個臉,一直陰惻惻的盯著聞硯桐,聞硯桐也不敢轉頭跟他對視。她看著自己房前被砍翻的花花草草,就對下人吩咐,將這些草都給拔了,到時候再買新的種上。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牧楊是看聞硯桐哪哪都不順,鼻子裡時不時發出氣哼的聲音。聞硯桐自知理虧,便裝作視而不見。

  等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池京禧的馬車就停在了聞宅門口,下人通報之後,聞硯桐便跟著牧楊一起出門。

  牧楊特地放慢腳步,走在聞硯桐的後面,盯著她。

  聞硯桐只好加快腳步走出大門,就見池京禧正撩簾下馬車。他今日身著霧藍色的衣袍,發上冠著金絲朱木冠,衣襟繁瑣的花紋在陽光下若隱若現。

  他穿得是正服,全身上下都很莊重,顯然是為了牧楊的生辰宴才會如此穿。

  池京禧心情不錯,抬眼看向聞硯桐的時候,俊俏的眉眼中儘是笑意,十分明顯。

  聞硯桐跟看到救星似的,立馬黏上去了,「小侯爺你總算來了,否則我要被牧楊瞪死了。」

  池京禧低低問,「怎麼了?」

  聞硯桐小聲道,「我沒想到他一大早來找我,我當時還在床上睡覺呢,結果就被逮了個正著。」

  話音沒落,牧楊就黑著臉走了出來,見了池京禧之後立即化為滿臉委屈,「禧哥,聞硯桐太過分了,他根本不想參加我的生辰宴,枉我還把他當朋友!」

  聞硯桐立馬大聲反駁,「誰說的!誰說我不想參加,我不過是今日起晚了而已!」

  牧楊已不想跟她爭辯,送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他不知道聞硯桐不想去的原因,但是池京禧知道,於是便笑道,「楊兒莫多想,或許她是真的睡過了頭。」

  聞硯桐忙點頭。

  牧楊眼睛一瞪,不可置信的看著池京禧,好半天才喃喃道,「禧哥什麼時候竟然也會為聞硯桐說話了……」

  聞硯桐暗道,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為防止牧楊再鬧,池京禧便道,「快些上車吧,方才我來的時候瞧見傅家的馬車往城外去了。」

  牧楊一聽,當下催促著上車,「快點快點,咱們追上傅子獻。」

  三人共乘池京禧的馬車,落座之後,聞硯桐便問牧楊,「這次去軒琳行宮,你叫了多少人?」

  牧楊想了想,說道,「也沒多少,就是平日裡交好的幾人,除了我們三之外,還有傅子獻和仟遠哥,其他的就沒了。」

  翻來覆去,也統共就這幾個人。

  聞硯桐早就料到了,不過讓她頭疼的,還是牧楊執意要帶著人去泡溫泉,不知道到時候用什麼理由推辭。

  牧楊想了一會兒,而後忽然道,「我爹還叫了風月樓的姑娘。」

  聞硯桐一怔,隨後很快就明白,風月樓只怕也是朝歌的秦樓楚館一類的地方,沒想到的是牧淵竟然會在牧楊十八歲生辰給他叫了一批姑娘,這不是胡鬧嗎!

  她佯裝不解,「牧將軍為何要給你叫那些姑娘?」

  牧楊憋了憋,而後才道,「他說我腦子不中用,要用身體來填補,趁早給牧家開枝散葉。」

  聞硯桐聽後禁不住感嘆,牧淵的腦迴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怕是牧淵自個覺得要想從男孩變成真正的男子,就要體驗一下床笫之歡吧。

  他自個大老婆小老婆一大堆,當然理所當然的把這想法傳給自己兒子。

  聞硯桐嘖了一聲,心道有這樣的老子,兒子還不得歪到天邊去?

  池京禧在一旁聽著,並沒有什麼表示,聞硯桐偷偷看他,心裡犯起嘀咕。古人這種思想陳舊,池京禧該不會也覺得這是正常的吧?

  牧楊停了一會兒,又道,「不過我爹說那都是些跳舞助興的姑娘。」

  聞硯桐忍不住道,「誰知道助的是哪門子興呢。」

  牧楊聽出她語氣里的不對勁,便道,「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別打那些姑娘的主意,你才多大啊。」

  聞硯桐氣笑,「我若是找,也不會找你帶來的那些姑娘!」

  池京禧抬眼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下。

  聞硯桐又立馬接上,「我乃是讀書人,心中只有筆墨紙硯,之乎者也,裝不下那些姑娘。」

  牧楊不屑道,「課上口水流的三尺長的人,也有臉說自己心裡只有筆墨紙硯?」

  聞硯桐暗道咱倆半斤八兩,你憑什麼說我?於是擼起袖子與他辯論起來。

  去旬陽山的路約莫要半日,一路上牧楊和聞硯桐沒消停過多長時間,幾乎一直在相互鬥嘴。但是牧楊嘴皮子確實沒有聞硯桐利索,回回都被氣得抓狂亂叫,然後被池京禧收拾。

  聞硯桐與牧楊雖然平日裡也會互損幾句,但是並沒有這幾日來的頻繁,可能是因為休了長假的關係。不過兩人罵得累了,難免要歇一歇,歇息的時候才能正常的說上幾句話。

  趕路時牧楊屢次催促,但是聞硯桐想到當初祈雪祭牧楊撞爛傅家馬車的事,還是心有餘悸,於是在他催促完之後,聞硯桐又偷偷把頭伸出去讓駕車的人穩點。

  反覆幾次後,就被牧楊發現了,給氣得自己坐在駕馬的地方,親自指揮。

  馬車的速度快了許多,路途趕到一半時,就追上了傅子獻,牧楊亮著嗓門喊人停下。

  傅子獻與池京禧到底是不大熟,不敢上他的馬車,在牧楊的邀請下推拒了幾次後,牧楊便只好下了馬車去了傅子獻的車廂去。這下聞硯桐終於能清淨會兒了,有牧楊在,她連跟池京禧說話都要斟酌好些遍。

  牧楊滾蛋之後,聞硯桐就厚著臉皮湊到池京禧身邊坐,也不說話只偷偷的笑。

  池京禧側頭看了一眼,而後道,「你傻樂什麼?」

  聞硯桐笑道,「小侯爺,你今日穿得可真俊俏。」

  池京禧猝不及防被一夸,下意識想要回夸,「你今日也……」

  但一看她就是隨意穿了件素雅衣裳,而且這衣裳還是幾日前去牧府時穿過的,到嘴邊的話硬生生轉了個彎,「也跟平日一樣,你為何不穿的莊重些?這是楊兒十八生辰。」

  聞硯桐撓撓頭,「其實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去的,但是沒想到牧楊一大早就跑去聞宅把我拎起來了,這才隨隨便便的找了件衣裳穿。」

  池京禧道,「先前跟你說過了,這生辰宴你必須要去,若是不去,楊兒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聞硯桐道,「但是他喊我去泡溫泉啊!你也知道,我這樣子怎麼跟他們一起泡溫泉?」

  話從池京禧的耳尖掠過,他下意識眸光一低,落在她雪白的頸子上,而後極快的收回,沉吟片刻才道,「我自然會幫你推了這件事。」

  聞硯桐聽他這樣說,才稍稍放心,而後笑眯眯的把聲音放低,說道,「其實泡溫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只想跟小侯爺泡。」

  池京禧聽後眸光微動,面上沒什麼變化,卻慢慢看向聞硯桐的眼睛。聞硯桐見他沒被撩動,只好道,「你怎麼沒反應?」

  他沒再說話,反而往後一靠,閉上眼睛好似假寐。

  聞硯桐自覺無趣,便要去鬧池京禧,於是伸手在他的側腹上戳了戳。池京禧約莫是怕癢的,一下子就將她的手抓住,聲音懶懶道,「別鬧。」

  緊接著手一緊,就被池京禧捏住了,拉著放在了腿上。池京禧的掌心向來溫暖,貼著聞硯桐的掌傳遞著溫度。這一下就好像捏住了聞硯桐的命門,她頓時老實了,回握住池京禧的手。

  有時候牽手往往比擁抱更顯得親密,聞硯桐聽見心跳一下一下加快的跳動,舌尖化出一股股的甜味,好似吃了蜜餞一樣。

  車行了半日,快要到旬陽山的時候突然停住了。

  聞硯桐緩緩從睡夢中醒來,池京禧正要下馬車,她以為是地方到了,也跟著一起下去,卻沒想到下來一看,四周是一片荒涼的郊外。

  聞硯桐走到池京禧身旁,見傅子獻也在旁邊站著,便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前面有塌方,要繞路。」傅子獻道。

  「塌方?」聞硯桐疑惑,「軒琳行宮不是御用的嗎?為何這條路上有塌方沒有及時清理?」

  傅子獻神色有些凝重,搖了搖頭,「不知。」

  聞硯桐都能想到的問題,他們定然也能想到。前方池京禧沉著面色聽侍從匯報情況。

  事出無常必有妖。

  聞硯桐立即想到了這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池京禧的小小日記】

  瑞興二十四年,五月初三:

  她說要和我一起泡溫泉,我先記下了。

  相信她不會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