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聞硯桐近距離的看了一場驚險的刺殺,內心的波瀾起伏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尤其是看見殺手的利刃險些刺進牧楊脖子裡的時候,她整個心都揪在了一起。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看慣了書中電視裡主角的死,總會讓人以為死亡是轟轟烈烈的,但其實人的生命極其脆弱。

  若是方才沒有傅子獻的那一腳,殺手的利刃可輕易刺進牧楊的脖子,那牧楊這條命必殞。

  聞硯桐甚至都來不及反應,事情就結束了,等她想要動的時候才發現方才全身緊繃得厲害,腳抽筋了,一動就站不住。

  池京禧走來之後,她下意識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小侯爺,你沒受傷吧?」

  他搖頭,「哪只腳抽筋了?

  「我也不知道,就覺得腿發軟,站不住。」聞硯桐道。

  池京禧輕嘆一口氣,突然蹲下身,伸手捏住了她的腳,隔著靴子按在了腳踝,使勁一捏。

  「嗷——」聞硯桐忍不住一聲叫喊。

  池京禧道,「跺腳試試。」

  聞硯桐依言跺腳。哪知池京禧不捏還好,這一捏聞硯桐的腳當下一疼,屈膝往下摔。

  池京禧忙迎身去接,將人接了個滿懷,聞硯桐下意識抬頭,鼻尖差點撞上池京禧的唇,就見他低著頭,俊俏的眉眼清晰的印在眸子裡。

  聞硯桐的心狠狠一動,悸動來的猝不及防,她耳根好似都燒了起來,但有本能的不願推開,就在他懷裡悶悶道,「小侯爺,你是不是嫉妒我腿腳太利索?」

  池京禧緩緩把人扶起,「我嫉妒一個瘸子腿腳利索?」

  「我已經不瘸了!」聞硯桐氣道。

  池京禧含笑看她,「我背你出去吧。」

  聞硯桐驚愣住,當下就心動了,但是又考慮這裡人多眼雜,還是搖頭,「算了,還是不勞煩小侯爺了。」

  關鍵是腿腳緩一會兒也能緩過來,倒沒有矯情到要人背的地步。她動了動腳,覺得差不多能走了,就與池京禧一同離開了戲樓。

  這場宴會算是被鬧了個徹底,光屍體就抬出了十幾具,各家的千金少爺坐馬車逃回家。

  消息傳得很快,這場刺殺傳遍了朝歌之時掀起軒然大波,皇帝下令徹查此事,將朝歌各個入口嚴守,出入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排查。

  聞硯桐之前也問過池京禧,一般這種情況不是留活口的嗎?不然怎麼盤問消息。

  池京禧眸色微涼的回答,「這種人的嘴裡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屍體能夠告訴我們更多。」

  聞硯桐也不懂這些,只知道那次刺殺結束後,池京禧在皇宮待了整整三日才出宮,當天下午,就來了聞硯桐的宅子。

  只是池京禧忘了聞硯桐有午睡的習慣,來了之後又等了一會兒。

  宅子裡的下人經他上次整頓過後,這次見了他之後每個都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等聞硯桐睡醒了,才立刻飛奔去通報。

  聞硯桐穿好衣裳,打著哈欠去了正堂,一進門就扯著嗓門問,「小侯爺,你的事情忙完了?」

  池京禧轉頭看她,平靜的眼中盪開笑意,「忙完了,一得閒就來找你了。」

  聞硯桐在旁邊坐下,想著池京禧來肯定是因為前幾日說的還有問題要問,便等著他先說話。

  這幾日她沒有外出,也隱約聽說外面熱鬧的不行,這場刺殺一出,有罪的沒罪的,從上面一層層往下處罰,罰了不少人。

  池京禧定然也因這事忙得暈頭轉向,不過她最在意的是,到底能不能從那批人中找出想要殺程延川的兇手。

  正想著時,就聽池京禧的聲音緩緩傳來,「你那張紙……」

  聞硯桐神經立即緊繃。

  他說的哪張紙?不會是那張紙吧。

  池京禧道,「就是你想的那張紙,上面的內容,你從何處得知的?」

  他語氣平緩,倒沒有像前幾次那樣,有點逼問的意思。但是聞硯桐還是忍不住緊張,只道,「撿到的。」

  沒想到當時她動作那麼快,還是被池京禧給察覺了。

  「撿的?」池京禧微抬眉尾。

  聞硯桐點點頭,「當日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從戲樓的側門出去的,在那撿了這張紙,我不明白上面的意思,所以就想給你,你那麼聰明肯定知道上面是何意。」

  這話乍一聽是很明顯的謊話,但是確實沒有依據推翻。

  畢竟上面的字跡也不是聞硯桐的,上面也沒有她的名字,池京禧就算是再懷疑,也不能按著她的頭認下這張紙。

  池京禧沉默了一會兒,果然不再追究這件事,而是道,「想回家嗎?」

  聞硯桐立即明白,這是要出發回長安了,於是點點頭道,「當然是想的。」

  他彎唇笑了,一雙笑眼中藏著繾綣的溫色,「那就收拾收拾,回長安吧。」

  從朝歌到長安,當中隔著千山萬水,和數不清的大路。

  聞硯桐帶了很多衣服,盤纏倒是次要的,她不知道路程多遠,衣服肯定是要帶夠的。

  侍女只帶了茉鸝一人,荷鶯則留下來守家。

  池京禧還特地派來了一批人進了聞宅,立了一個年長的男子為管家,幫她掌管聞宅。

  將一切都打點好之後,聞硯桐帶著行李和租來的馬車,一大早的就等池京禧來。

  聞宅本就在郊區位置,池京禧要出城則正好經過。

  池京禧來的時候,還帶來了牧楊。

  牧楊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一下車就雙眼通紅,看著聞硯桐不說話。

  聞硯桐忍不住笑了,「你又怎麼了?」

  牧楊哽咽,「又到了我一年中最討厭的時候了,要好些日子見不到禧哥……」

  聞硯桐道,「不就兩三個月嗎?」

  牧楊道,「兩三個月還不長嗎?」

  「這麼捨不得,那就坐上馬車一起去長安啊。」聞硯桐笑他,「多大了還哭鼻子,羞不羞。」

  牧楊被她笑話慣了,自動無視,只道,「不成,我爹會揍我。」

  「那你老實在朝歌待著吧。」聞硯桐拍了拍他的肩,嘿嘿一笑,「我就跟你禧哥一起去長安啦。」

  牧楊眼睛更紅了,大概是十分羨慕聞硯桐的。

  這種時候,連池京禧都不允許聞硯桐皮了,拍了拍她的腦袋,「少說點。」

  聞硯桐看著牧楊的模樣是有點可憐,就跟他道,「你別傷心,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再說了,就算沒有小侯爺,傅子獻不還在朝歌嗎?你閒著無事就把他喊出來一起練箭不快樂嗎?」

  或許是這個提議相當稱牧楊的心意,他低落的情緒一下子好多了。

  東西全部裝上馬車之後,牧楊又黏黏糊糊的纏了一會兒,然後才道了別,離開了朝歌。

  聞硯桐的馬車就跟在池京禧馬車的後面,然後就是行禮,還有隨從侍衛,拖了長長的尾巴。

  池京禧回長安走的是官道,道路寬闊,路面平整,馬車走在上面幾乎感覺不到顛簸。聞硯桐一上馬車就睡了一覺,只是這租來的馬車到底不比家中的床榻,就算上面鋪了軟墊,睡起來之後還是覺得肩膀疼。

  醒來後一問時辰,快到了中午。朝歌是大城,周邊的小城鎮非常多,所以到了飯點後就隨便進了一座小城,隊伍停在了城外。

  聞硯桐睡得身上難受,下車的時候表情懨懨。池京禧瞧出不對勁,問道,「怎麼?要回家還不高興啊?」

  「沒有不高興,只是我肩膀有些疼。」聞硯桐揉了揉,「這馬車上的小榻太硬了,睡得不舒服。」

  池京禧道,「那就在加兩層軟墊。」

  「沒帶那麼多。」聞硯桐道。

  出門在外自然要一切從簡,帶的基本都是能夠用上的東西,原本以為帶了兩張軟墊足夠了的。

  池京禧沒再說話,而是帶著她去了一家兩層酒樓吃飯。

  聞硯桐一想到那張硬榻就十分不是滋味,吃到一半的時候對池京禧道,「小侯爺,我能跟你睡一起嗎?」

  池京禧愣了一下,「說什麼胡話?」

  「又不是沒一起睡過。」聞硯桐不滿的嘀咕,「而且你那馬車上不止一張榻吧?」

  池京禧道,「那時候又不知道你是姑娘。」

  聞硯桐輕哼一聲,「迂腐思想,你乾脆繼續當我是個男子不就好了。」

  池京禧道,「快些吃,別說廢話。」

  聞硯桐不高興了,低落的吃完飯之後,池京禧又命人買了兩層軟墊給她鋪上。

  池京禧把她的樣子看在眼裡,但也不好說什麼。

  臨上馬車的時候,他主動跟聞硯桐說了幾句話,聞硯桐也是敷衍著,不怎麼想搭理的模樣。

  不過就算是如此,池京禧也沒有鬆口,目送她上了馬車。

  下午繼續趕路,池京禧坐在馬車裡看書,約莫半個時辰後有了困意,叮囑侍衛趕路一個時辰就要休息會兒,人要休息,馬也需要休息。

  然後他就躺在軟塌上睡覺,睡前腦中有個念頭。

  他的床榻確實軟和。

  不過這一覺沒睡多久,就被隨從敲門吵醒,「主子。」

  「何事?」池京禧的嗓音里都是慵懶。

  「聞公子求見。」

  「讓她進來吧。」池京禧無奈的嘆一聲,就知道她閒不住。

  聞硯桐被放了進來,撩開帘子探進來一張滿是笑意的臉,張口便是興奮的語氣,「小侯爺,我把我那輛馬車的車胎扎破了。」

  池京禧一下子怔住。

  聞硯桐補充道,「用碎了的瓷片,一戳一個洞,氣兒就全漏了。」

  作者有話要說:【池京禧的小小日記】

  二月二十六:

  我想把她綁在車廂頂上去……

  ps:車胎是我給安上的,氣是我吹起來的。都是編出的,假裝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