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聞硯桐這才剛把衣裳摜地上,就用餘光看見了池京禧站在書房門邊。

  她姿勢都沒換,立即伸手把衣裳又撈了回來,還用手拍了拍,假裝自言自語,「奇怪,這衣裳怎麼掉地上了?」

  池京禧看了她一眼,抬步走到正堂,拿起大氅披上。

  「小侯爺要出去嗎?」聞硯桐問道。

  她的鼻子堵塞得厲害,嗓子也有些喑啞,一開口就能聽出來染了風寒。

  池京禧先是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問道,「你昨日半夜起來過?」

  聞硯桐撓了撓頭,「昨夜的炭火熄了,我起來看看。」

  他將大氅上的扣子一一系好,而後似乎相問什麼,但最終還是沒問,掀開棉簾走了。

  門關處只守著一個侍女,見了他立即把頭低下,戰戰兢兢地將他的棉靴遞到腳邊。

  池京禧換好鞋子,說道,「燒些熱水進去,讓他喝了。」

  侍女忙應,恭恭敬敬的送走了池京禧。

  外面的雪依舊在下,不過雪勢比昨日要小一些。書院裡的雪層不斷的在清掃,踩上去仍然沒過腳背,走起來嘎吱嘎吱響。

  程昕等他好一會兒了,聽到他的侍衛來敲門後就立即出來,笑眯眯道,「昨夜睡得如何?」

  池京禧很是隨意,「與往常一樣。」

  程昕道,「那你為何一大早罰走一個侍女?」

  「伺候不周,留著也沒用。」池京禧道。

  程昕忍不住笑出聲,「這好歹也是聞硯桐的人,你說罰走就罰走了,可有問過人家?」

  「他住我寢房的時候也沒問過我啊。」他道。

  「這我查過了,」程昕說道,「先前聞硯桐撞瘸腿的時候,傅棠歡為了讓他方便養傷,就給安排了獨寢和下人,有的夫子也知情。他自個的確不知道這房子是你的。」

  池京禧微微眯眼,「傅家的那倆姐弟是不是過於親近小瘸子了?」

  程昕笑而不語,兩人聊了些其他話,去了李博遠的寢房。

  聞硯桐自池京禧走後就放鬆了不少,頭疼得厲害,渾身沒有力氣。

  她又重新躺下,意識昏昏沉沉。

  發燒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喝一杯熱水,再捂一身汗,也就差不多能退燒。只是聞硯桐才洗的澡,不想再出一身汗,也沒力氣再折騰。

  但她剛躺下沒一會兒,侍女就送了熱水進來,輕手輕腳的走到她身邊,低聲喚道,「聞公子,聞公子……」

  聞硯桐迷迷糊糊睜開眼,「什麼事?」

  「小侯爺吩咐奴婢送了熱水,說是讓你喝了。」侍女說道。

  聞硯桐一聽是池京禧讓送的,當下腦子清醒了些,慢慢的坐起身接過了杯盞。

  侍女看了看她的模樣,說道,「公子怕是染了風寒,不若奴婢去撿一副草藥吧。」

  「不必。」聞硯桐燙得舌頭髮麻,揮了揮手道,「外面雪路難行,別給你再凍壞了。」

  侍女嘆道,「公子真是個好心腸的人。」

  聞硯桐小口小口的喝著熱水,見侍女一臉愁容,不由覺得疑惑,便問道,「你怎麼了?為何這般鬱郁?」

  那侍女那眼瞅了瞅聞硯桐,模樣很是膽怯,只道,「奴婢沒事。」

  「你快說,我現在不舒服,喝了這水想再睡一會兒,別耽擱時間。」聞硯桐有氣無力道。

  「荷鶯昨夜當值不當被小侯爺罰了,讓她搬離這裡,去書院的下人院暫住。」婢女紅著眼眶道,「眼下寒雪天氣,下人院即便是有空房,也都沒收拾,更沒有暖爐,荷鶯去了定會活活凍死的。」

  荷鶯就是昨夜守後半夜的侍女。面前這個名叫茉鸝,兩人都是從傅棠歡的手下撥過來的,平日裡伺候得很妥帖,聞硯桐倒是挺喜歡。

  一聽說荷鶯被罰了,聞硯桐驚詫不已,「何時的事?」

  「就在今早。」茉鸝說道。

  聞硯桐瞭然,想來是因為昨夜沒有加炭的緣故,才惹了池京禧不虞。只不過他今早怪罪的時候,她竟然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她問道,「荷鶯此時在何處?」

  「正在收拾東西。」茉鸝說道。

  「你先叫她留下。」聞硯桐道,「告訴她我沒有怪罪她,待小侯爺走了就讓她繼續回來當值。」

  「可小侯爺的侍衛正盯著她收拾呢。」茉鸝道。

  啊呀,這個池京禧,找事起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聞硯桐喝了熱水,掀被下榻,披上了大氅,指著桌上的幾塊咸糕點,說道,「把糕點帶幾塊,倒一杯熱茶,隨我去看看。」

  外面風雪肆虐,聞硯桐一出門腦仁立馬凍清醒了,跟在茉鸝身後。

  這獨寢都是給王公貴族準備的,是以後邊都有供下人住的小房,兩個侍女就住在小房子裡。

  此刻小房子外站了一個侍衛,正板著臉守在門邊。

  聞硯桐走了過去,吸了吸鼻子,「小侯爺讓你守在這的?」

  侍衛看她一眼,回道,「正是,小侯爺屬下要盯著此女子搬去下人院。」

  聞硯桐笑了笑,擺了擺手說道,「這位大哥,天氣怪冷的,喝一口熱乎的暖暖身子。」

  茉鸝忙把熱茶往上遞。侍衛卻沒有伸手接,「不必。」

  她便伸手探了一下侍衛的手,哎喲驚叫了一聲,「小手冰涼!可千萬別凍壞了,快喝吧,這是剛燒的熱茶,小侯爺又不在,沒人發現的。」

  侍衛沒想到她突然動手,下意識要把手往後縮,卻被聞硯桐一把抓住,拿過茉鸝的糕點就塞到他手中,「趕緊吃點,那麼昨日那麼冷的天守夜,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侍衛一頭霧水,「又不是在為你守夜。」

  「都一樣都一樣。」聞硯桐笑眯眯道,「昨日小侯爺身邊的小廝可有凍壞?」

  侍衛愣了一愣,答道,「沒有。」

  「那就好。」聞硯桐佯裝鬆一口氣的模樣,「昨夜他跟我爭執了兩句,小侯爺非要將他罰出來,幸好沒凍壞。」

  實際上她心中暗罵,竟然沒給那小王八羔子凍病!

  侍衛聽她一言,眼神當下變了,悄無聲息的握住了聞硯桐遞來的糕點,笑容微揚,「我道他怎麼惹小侯爺不高興了呢?」

  聞硯桐說道,「沒事便好,近日天氣寒冷,大哥你也要注意保暖,這地兒就不用守了,趕快回屋暖和暖和吧。你瞧我,都給凍病了。」

  侍衛狀似為難的朝屋內看了一眼,「可是小侯爺的吩咐……」

  「你甭擔心。」聞硯桐揮了揮手,說道,「這事我會說給小侯爺的,他也不是苛刻的主子。」

  侍衛也不想擔這份苦差事,當下笑著道,「那就多有麻煩聞公子了。」

  「無事。」聞硯桐側頭看向茉鸝,「把茶水給這位侍衛大哥。」

  茉鸝聽言再次將茶水遞上,這回侍衛倒是欣然接下,沖聞硯桐道了謝,然後轉身離去了。

  兩人進了屋子後,荷鶯正一邊哭一邊收拾東西,茉鸝叫了她一聲。

  她一轉頭見是聞硯桐,忙哭著上來請罪。

  聞硯桐用手虛抬了一下,「沒事了,別哭,你這兩日就好好在屋子裡待著,儘量少在外走動,千萬別讓小侯爺看見你。」

  荷鶯連連哭謝。聞硯桐也頭暈的厲害,方才又受了涼風,這會兒身上更難受了,隨便叮囑了幾句,就連忙回了自個屋子裡。

  中午的時候,茉鸝來問她吃什麼,聞硯桐卻一點胃口都沒有,擺手拒了,窩在一方小小的軟塌上,睡了個天昏地暗。

  池京禧從李博遠那回來的時候,天將將黑,寒風刺骨。

  他剛走到門口,侍衛便上前來,低聲稟道,「小侯爺,今早的那個侍女被聞公子攔下,沒讓搬走。」

  池京禧面色不改,「他今日一直都在房中?可有去什麼地方?」

  侍從道,「上午那會兒出來跟您指去看著侍女搬走的侍從說了一會兒話,送了一杯熱茶和幾塊糕點,然後就回來了。再沒出來過。」

  池京禧低應一聲,抬步要走,侍從卻道,「不過……」

  「說。」他道。

  「聞公子今日一天好似沒吃東西。」侍從道。

  池京禧側目,「為何沒吃?」

  「想來是因為染了風寒。」侍從答,「那侍女先前托我們出去買些治風寒的藥草。」

  池京禧斂眸。

  侍從便趁機道,「小侯爺,風寒具有傳染性,不若讓聞公子去別地睡吧,萬一傳染給您……」

  池京禧道,「無礙,我倒沒弱到會被風寒感染的地步。」

  他說完就抬步進了房屋,茉鸝正巧從裡面出來,看見池京禧立即推至一邊,貼著牆站,低低行禮,「小侯爺。」

  池京禧換了鞋子,抖落身上的雪碴兒,撩開棉簾進屋。

  屋中厚厚的棉簾都放了下來,只左右點了兩盞燈,柔和的光芒略顯昏暗。正堂的大暖爐燒得正旺,屋內十分緩和,瞬間就將池京禧身上的寒氣融化,變成細密的水珠。

  他脫下了厚重的大氅,隨手搭在椅子上,在屋中看了一圈,往屏風處走去。

  路過桌子時往盤子上掃了一眼,果然盤子空了,還缺了一個杯子。

  聞硯桐把杯子裹得很緊,身上蓋了好幾件厚衣裳,半個頭露在外面,閉著的眼睛盡顯安寧。

  她似乎睡得很香,什麼動靜都聽不見。

  池京禧站在軟塌邊,撩開了被子的一角,伸手探在聞硯桐的後頸,炙熱的溫度瞬間與他冰冷的手形成強烈的對比。

  聞硯桐被突如其來的冰冷驚醒,猛地縮了脖子,卻沒想到就此把池京禧的手夾住了,這下涼到透心,她咿咿呀呀的叫了起來,「好冰!好冰啊!」

  一邊說一邊把池京禧的手夾得更緊。

  池京禧一下把手抽出來,低聲道,「起來,別睡了。」

  聞硯桐燒得厲害,這會兒有些神志不清了,聽出池京禧的聲音,以為是他故意把冰涼的手伸進來的,便滿是怨氣道,「小侯爺怎麼能拿我來暖手呢!太過分了!」

  池京禧道,「能聽出來是我,倒還沒燒成傻子。」

  聞硯桐又嘀嘀咕咕了一句什麼,伸手把被子撈回來蓋在身上,繼續蜷著睡。

  她現在就是感覺很冷,感覺腿腳都是冰涼的,希望身上能再暖和一點。

  池京禧一把將被子掀到掛在軟塌的椅靠上,抓著她的胳膊,輕輕鬆鬆就把人給拎起來坐著。

  聞硯桐身子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骨頭像被軟化一樣,又要往下倒。

  他便將聞硯桐扭了個方向,讓她靠著軟塌的椅靠,「再睡你命就沒了。」

  聞硯桐難受的皺眉,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明白池京禧的話。

  他道,「你坐好,不准再蓋棉被了,把身上的熱先散散。」

  聞硯桐重重的點了下頭,好似在答應池京禧的話。

  他等了一會兒,見聞硯桐沒有要動的意思,就轉身去了門口,喚來了守在門邊的侍從,「外面雪路可能行?」

  侍從不明所以,以為池京禧現在想回去,只道,「馬車不可行,走路能行,但耗費時間。」

  「你去買些治風寒的草藥來。」池京禧吩咐道,「買回來之後儘快熬煮,然後端進來。」

  侍從領命,飛快的離去。

  他又傳了一人,說道,「你去讓膳房做些清淡湯飯,趁熱端來。」

  又吩咐了兩人燒開水,這才進屋。

  哪想到走進去一看,聞硯桐又把自個裹成蠶蛹,頭都縮進被子裡了。

  池京禧走過去再次把被子掀開,卷了卷扔到床榻上,對聞硯桐道,「起來。」

  聞硯桐開始哼哼唧唧,十分不情願,「為什麼要折磨我——」

  她身上的溫度已經到了燙手的地步,池京禧見她真要燒成個傻子,便強硬的將她拉起來,喚了守門的侍女進來。

  茉鸝一進來,就見聞硯桐滿臉紅得厲害,軟著脊椎歪在軟塌上。池京禧道,「把他的棉衣脫兩件。」

  聞硯桐為了禦寒,在身上穿了兩件厚棉衣,把整個身子溫度捂得相當高。

  茉鸝立馬走上前來低聲道,「聞公子,奴婢給你脫兩件。」

  說著便上手解她的一口。聞硯桐有氣無力的睜眼看她,似乎清醒了些,「什麼時辰了?」

  茉鸝道,「酉時了。」

  聞硯桐又問,「小侯爺回來了嗎?」

  茉鸝看了一眼站在聞硯桐斜後方的池京禧,忙答,「回來了。」

  聞硯桐十分配合的讓她把棉衣脫了,扭著脖子東張西望,「人呢?在哪?」

  池京禧往前走了兩步,問道,「清醒些了?」

  聞硯桐看了看他,高燒下的她反應很慢,雙眸要很努力的去看才能集中精神,於是跟池京禧對視了好一會兒。

  奇怪的是以往耐心不怎麼足的池京禧,今日竟沒有黑著臉責怪她,倒是像等她說什麼一樣。

  聞硯桐慢吞吞道,「那把門關上吧,我們要睡覺了。」

  敢情還是要睡覺。

  茉鸝道,「公子你都睡一天了,可不能再睡了!」

  聞硯桐道,「我好累。」

  明明一天都在床上躺著,聞硯桐卻覺得四肢乏力,疲憊不堪,連眼皮子都十分沉重。

  茉鸝往她頭上探了探,驚呼,「竟然這般熱了!這下可怎麼辦?!」

  池京禧見她情況不容樂觀,便道,「你把壺中的水倒入盆里,棉布沾濕,給他脖子胳膊都擦一擦。」

  現在藥還沒買回來,只能暫時用這種方法給聞硯桐降溫。

  茉鸝聽了命令,連忙提壺找盆。一失去了支撐力量的聞硯桐又要往下倒,四仰八叉的躺在軟塌上,雙眼一閉啥也不管。

  茉鸝動作飛快的沾濕了棉布,搬了個椅子到床榻旁,把水盆放在上面,擰乾了棉布扶起聞硯桐。

  壺中的水是茉鸝在早上倒進去的熱水,在屋中置了一天,雖然涼了,但好歹是在室內,倒不那麼冰冷。

  可饒是如此,聞硯桐也有些受不了這個涼意,剛被擦了一下就扭著閃躲,用手推拒,哼哼著讓茉鸝走開。

  茉鸝一個人扶不住,聞硯桐一下子就掙脫了,往軟塌下翻。

  池京禧眼疾手快的給撈住,拎回了軟榻上。他乾脆挨著聞硯桐坐下來,阻止她繼續東倒西歪,「動作快點。」

  茉鸝不敢耽擱,只好飛快的在聞硯桐臉上脖子上擦拭,涼得她雙眉緊擰,哇哇亂叫,「拿走拿走!太涼了!」

  池京禧將她兩手腕疊在一起捏著,限制她的掙扎。

  一番動作下來,池京禧竟覺得身上發熱,隱隱有出汗的趨勢。聞硯桐臉上的紅暈也淡了一些,溫度沒有先前那樣驚人。

  「繼續擦。」池京禧不讓她停。

  聞硯桐身上的中藥味比被褥里的還要濃,尤其是發間。她身材嬌小,池京禧輕而易舉就能給制住。只是她頭不斷的扭著,藥草的味道便隱隱傳進池京禧的鼻子裡。

  最後不知道怎麼掙扎,聞硯桐竟然伸腳踢翻了擱在椅子上的水盆,大部分倒在了軟榻上。

  池京禧下意識把她往後拉了一段距離,冷水只打濕了她的腳背。

  茉鸝驚呼一聲,連忙去撿盆。周遭已經被涼水濺得一塌糊塗,盆里更是一點都不剩。茉鸝嚇壞了,退到一邊不敢說話。

  聞硯桐好似隱約意識到自己闖禍了,呆呆的坐著,也不再掙扎。

  池京禧沒好氣看了聞硯桐一眼,見她呆得像個傻子,也說不出什麼責怪的話,只對茉鸝道,「趕緊收拾。」

  茉鸝忙上前,先把聞硯桐的腳背擦了擦,然後又將軟塌上的水用棉布吸了吸,最後才將地上的水擦盡。

  軟塌足足有一大片浸了涼水,完全不能再睡,池京禧看著闖禍之後裝傻的聞硯桐,一時覺得頭疼。

  這瘸子病了之後比醒著更折騰人。

  聞硯桐在上面坐了一會兒,腳有好幾次都觸及到了那塊濕了的地方,本能的想離開。於是她下了軟塌,連鞋子都沒穿,赤著腳走向床榻。

  池京禧發覺她的意圖,把她拽住,「你又要作何?」

  「放開我!」聞硯桐一把拂開他,有些凶的說道,「又想幹什麼啊!」

  池京禧又是生氣又是納悶,「怎麼你還生氣了?」

  聞硯桐捂著頭,「我的頭好疼,不要跟我說話。」

  池京禧道,「你去椅子上坐著,等會吃飯。」

  聞硯桐道,「我不,我要睡覺。」

  「你是想餓死,還是想病死?」池京禧忍著怒氣道,「不准再睡了。」

  聞硯桐嘖了一聲,「你怎麼那麼八婆?走開啊!」

  池京禧閉了閉眼睛,咬牙道,「你說我什麼?」

  「八婆八婆!聽不清楚嗎!」聞硯桐狗膽包天的重複喊道。

  兩分鐘後。

  聞硯桐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摳著身下的毛墊,坐在椅子上乖巧的問,「飯什麼時候來呀?」

  茉鸝低聲回道,「公子再等一會兒,應該快了。」

  聞硯桐的頭挨了池京禧一下,變得老實無比,她點了點頭,吸著鼻子等著。

  池京禧黑著臉站在邊上,一同等著湯飯的送來。

  沒過一會兒飯就來了,茉鸝接過後遞到聞硯桐面前。下人以為是做給池京禧的,裡面加的東西相當豐盛,十足的佳肴。但聞硯桐卻沒什麼胃口。

  她看了看池京禧,「我不想吃……」

  池京禧在桌邊,右手的食指和無名指曲起,在桌子上輕慢的敲著,眸光平靜的看著聞硯桐,「你說什麼?」

  聞硯桐想起這兩根手指就是方才在她腦袋上留下重創的利器,不由「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捧著熱騰騰的湯飯放在桌子上,小口小口的吃著。

  聞硯桐病得不輕,頭暈眼花,又沒什麼胃口,所以吃得很慢,也嘗不出什麼味道。

  池京禧道,「快點吃!」

  聞硯桐找藉口,「這筷子不好夾湯飯。」

  池京禧對病人的縱容超乎想像,當下吩咐茉鸝,「拿湯匙來。」

  茉鸝領命,很快就遞上一根湯匙。聞硯桐沒了藉口,只好在池京禧的注視下硬是吃了半碗。

  然後熱騰騰的藥就送上來了,聞硯桐又把藥喝了,身體才好受些。

  池京禧見她臉色好些了後,便讓人把東西都收拾下去。

  聞硯桐自以為折磨結束了,便喊道,「我要睡覺,讓我躺著吧,我撐不住了——」

  池京禧沒有回應,轉頭看了眼被聞硯桐踢翻了水盆打濕一半的軟塌,緩緩的皺起眉頭,似有些犯難。

  作者有話要說:【問:撈住聞硯桐的時候手感如何?】

  池京禧:胸膛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