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暴雪不停,朝歌所有的路都被大雪封住,在漫天飄雪的惡劣環境下也沒法出來清掃,所以朝歌的所有人買賣店鋪都關了門,回家禦寒去了。

  池京禧一干朝歌子弟,平日裡都是下課回家的,但是雪自早上下到夜晚,雪層足足膝蓋那麼厚,所有人都被困在了書院中。

  聞硯桐嚼著干餅,問道,「那書院的寢房夠嗎?」

  侍女道,「奴婢聽說這些王公貴族的子弟平日即便是不住在書院,書院也是會為他們準備好寢房的,平日裡也都有打掃,應當可以直接入住。」

  聞硯桐一陣唏噓,這待遇也太好了吧。

  她朝外面看了一眼,天色已經開始變暗,有些陰沉沉的。聞硯桐覺得這種天氣,最是適合在被窩裡躺著,於是她加快了速度吃完了手頭的東西,又鑽到被窩裡。

  她從書架上抽了一本將神怪故事的書,在床邊點了一盞燈,窗子上都封了厚厚的棉簾,外面呼嘯的寒風也傳不進來,有股莫名的舒適。

  她看了半個時辰左右,忽而發覺兩手冰涼,藏在被窩的雙腿也有些冷,便喊侍女,「為何這樣冷啊?」

  侍女走到暖爐旁掀開一看,叫了一聲,「不好,沒炭了!」

  聞硯桐掀被下床,走過去一看,果然見那暖爐已經熄滅了,裡面的炭燒得乾乾淨淨,看樣子是熄滅有一會兒了。

  她心中一涼,打了個哆嗦,「這可怎麼辦?還沒入夜呢。」

  那侍女也是一臉為難,「這可如何是好,現下書院守備森嚴,又大雪封路,根本無法再出去買炭火……」

  聞硯桐見她為難,心知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也只好道,「無事無事,我去被窩裡躺著,總不至於凍死。」

  怕被窩涼了,她快步走到床邊,而後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們若是冷了,就去給柜子拿兩件我的衣裳,千萬別凍壞了。」

  侍女感激道謝,說道,「咱們的柴火還剩不少,主子不若泡個熱水,把身子暖熱再睡。」

  聞硯桐第一反應就是拒絕,「算了算了。」

  這天已經夠冷了,再讓她脫衣服去洗澡,萬一洗到一半給凍硬了怎麼搞?

  她把自己縮成一團,企圖留住被窩裡稀少的暖意。但由於平日裡徹夜都點著暖爐,她的被子並不厚,如今暖爐一熄,再碰上這種暴雪天,凍得她在床上直打抖。

  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她的右腿逐漸疼起來,這才意識到她腿還沒長好,不能受凍,萬一留病根可糟了。

  她忙爬起來,「快快快,燒熱水,越熱越好!我要泡個熱水澡。」

  另一邊,傅子獻把抄錄的文章收拾整齊,搓了搓有些凍僵的手,抬目看向身邊的牧楊,疑惑道,「牧少爺為何還留在學堂?這個時候不是該回家了嗎?」

  「你不也在這?」牧楊低頭寫寫畫畫,不以為然的回答。

  「餘下的疑點文章,抄完了也不用再帶回去,所以我就留了一會兒把它抄完。」傅子獻看他十分認真,有些訝異,問道,「牧少也在抄文章嗎?」

  「誰抄那玩意兒。」牧楊收筆,得意一笑,把紙揚起來給他看,「怎麼樣,畫得好看不?」

  傅子獻定睛一看,竟是滿篇同樣大小的丁老頭,不由嘴角一抽,將話題轉移,「牧少可是在等小侯爺他們?李夫子或許會把人留的很晚,你還是先回吧。」

  「不啊。」牧楊把紙捲起來,說道,「我在等你呢,這大雪把朝歌的路都封了,我們今夜回不了家,只能等雪停了才行……」

  「什麼!」傅子獻臉色猛然一變,「你、你們今晚都要留宿書院?這麼說,小侯爺也會留下?」

  牧楊一臉莫名,「怎麼?」

  「糟了糟了……」傅子獻喃喃自語,匆忙的把手頭上的書本收拾了一下,忙披上大氅大步出了學堂。

  牧楊見他臉色難看,行事又這樣慌張,也趕緊跟了上去,喊道,「外面下著大雪呢!」

  池京禧和程昕正在李博遠的寢房坐著,一人抄文章一人看書,房中一片寂靜。

  李博遠起身撩開棉簾,往外看了一眼,說道,「時辰差不多了,瞅著天也快黑了,你們快些回去吧。」

  池京禧聽言放筆,起身笑道,「夫子的屋中這樣暖和,我都不想出去了。」

  程昕也樂道,「那乾脆在這打地鋪睡。」

  「那可不成!」李博遠道,「我這小破房子可不敢留你們二位。」

  「夫子這說的是什麼話?皇兄你都留過,如何不能留我們了?」程昕道。

  「留太子殿下那是因為當時在皇宮,能一樣嗎?」李博遠下逐客令,「趕緊趕緊,趁著天沒黑快點回寢房去。」

  程昕笑著搖頭,同池京禧一起穿好大氅,離開李博遠的寢房。

  大雪肆虐,池京禧一出門,侍衛就迎上來為他撐傘。寢房門前的路也被清掃過,雪層厚及腳踝,但不影響走路。

  兩人站在門口向李博遠道了別,正往外走時,突然躥出來一個人,攔出了他們的去路,嘴上喊道,「小侯爺!請留步!」

  那人凍得只打哆嗦,臉頰紅的厲害,傘上落了一層厚雪,打濕的裘衣都結上了冰晶,可見在雪地里站的有一會兒了。

  他幾個大步跑到池京禧面前,途中還險些滑跤,走到跟前厚把捂著臉的棉帽解開,一口白氣呼出,「可算是等到二位了。」

  池京禧定睛一看,這不是前些日子揍過的人嗎?好像是個叫吳玉田的傢伙。

  他皺眉,「攔路做什麼,還不讓開。」

  「小侯爺,我是有事要稟你的。」一邊打哆嗦一邊道,「你曉得丁六堂的那個瘸子聞硯桐吧?」

  池京禧道,「他的事我沒興趣知道。」

  說著便抬步要走,吳玉田在後面追攆,「等等等等,不是他的事,是你的事。那聞硯桐把小侯爺你的寢房占了……」

  話一出,池京禧和程昕都停住。程昕訝異的笑了起來,「你說什麼?聞硯桐占了京禧的寢房?」

  「是是是。」吳玉田道,「那瘸子原本是跟個姓張的在同一間寢房的,但是自打他腿瘸了後,就搬到獨寢院了,先前我去看了看,發現他住的正是小侯爺的寢房。」

  程昕一下子笑出聲,對臉黑得如鍋底的池京禧道,「走,先去瞧瞧是不是真的。」

  吳玉田一喜,連忙獻殷勤,「我給二位帶路。」

  「那倒不必。」程昕道,「瞧著天怪冷的,你趕緊回去吧。」

  吳玉田聽出程昕是不想讓他跟去,也只好作罷。暗道這狀已經告上了,至於結果如何,明一早就能知道。

  只是可惜看不見聞硯桐痛哭流涕的模樣了。吳玉田低嘆一聲,遺憾離去。

  而池京禧也黑著臉色朝寢房去,程昕走在他身邊,身後是一眾侍衛。

  聞硯桐對此完全不知情,正舒舒服服的泡在熱水裡。

  浴房的門窗都用極厚的棉簾遮擋,整個浴房被熱氣熏得霧騰騰的,十分暖和。聞硯桐將長發用布包住,泡在水中輕捏自己的右腿,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流動了。

  果然是聽人勸吃飽飯,這樣泡一泡熱水就舒服多了。

  澡池要從外面添火,聞硯桐不想讓侍女總往外跑,於是就泡了一會兒便要起身。喊了兩聲都沒有人應,她以為是棉簾減弱了聲音,便自個從池子裡站起來。

  脫水的一剎那,所有寒氣都往她身上附來,她一點時間都不敢耽擱,忙扯過布巾擦身,再裹上厚厚的棉衣。

  穿上鞋子後,就扯去了頭上包著的布,將長發放了下來。聞硯桐簡單擦了擦後脖子沾濕的碎發,裹上棉被就出了浴房。

  出來之後才發現,原本應該站再門前的兩個侍女卻不見了。

  「人上哪去了?」她疑惑的嘟囔了一句。

  推開了進入正堂的門,撩開厚厚的棉簾,然後被嚇得差點翻跟頭,脫口叫道,「媽呀——!」

  原本空曠的房間此刻卻站了不少人。侍衛和隨從排列兩邊,皆低著頭。她那本該守門的兩個侍女此刻卻跪在中央,微微打顫。

  兩人的前方站著一個背對正門的人,身著杏黃色大氅,雪白的領子,金絲的衣擺。聞硯桐一看見那上面繡的如意紋,當下雙腿一軟,險些也跟著跪下了。

  池京禧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帶了那麼多人?!

  眾人都聽見了聞硯桐發出的動靜,但都不敢動彈。池京禧緩緩轉身,一見聞硯桐身上披了整整一條棉被,不由小驚了一下,開頭第一句要說什麼都給忘了。

  聞硯桐茫然道,「都這個時辰了,小侯爺來此有何貴幹?」

  池京禧好看的眉眼一沉,冷聲道,「這話應該我問你才是。身上的肉沒幾兩,膽子倒是挺肥。」

  聞硯桐吸了吸鼻子,「這話什麼意思呀……能說的明白點不?」

  「誰准你在這裡的?」池京禧質問道。

  「我住這裡啊!」她答。

  池京禧眸色一沉,「我看你是腦子不大清醒了。」

  他揚聲道,「把他扔出去凍上一凍,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放進來。」

  兩邊的侍衛當下要上前,左右架著聞硯桐。

  聞硯桐裹緊了棉被不依,叫喊道,「小侯爺,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啊!外面那麼冷,會死人的!」

  她提高嗓門,「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我就洗了個澡啊!」

  池京禧揚手。兩個侍衛便停住動作。

  他道,「你什麼時候住進來的?」

  聞硯桐隱約察覺了不對勁,忙答,「上次腿被撞瘸之後,我在兩人寢房行動多有不便,瞧著這裡沒人住,便擅自做主搬了進來……難不成,難不成……」

  「沒錯。」程昕從一旁的書房走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本書,笑著道,「這原是京禧的寢房,只是一直沒入住罷了,沒想到讓你悄無聲息的鑽了進來。」

  聞硯桐心中「咯噔」一響,暗道果然如此!池京禧雖脾氣壞,但不會無緣無故找人麻煩。

  先前傅棠歡給她安排單人寢房時,恐怕也是料定池京禧不可能會住書院,所以才放心的讓她住進來。只是沒想到這場大雪來得突然,才導致了現在的情況。

  這就尷尬了。

  聞硯桐哼哼唧唧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小侯爺的寢房……要不我現在搬出去……」

  「外面下著大雪,走路都費勁,還是莫要搬來搬去的,不若跟池京禧住一晚。」程昕溫和道。

  池京禧皺眉,「我為什麼要跟這個瘸子一起住?」

  「那你想怎麼辦?真把他攆出去?」程昕道,「外面那麼冷,真把他凍死了,還是個麻煩事。」

  池京禧側目,向聞硯桐看來。

  她剛洗完澡,皮膚被霧氣熏得白皙,大大的眼睛襯的臉龐清秀。對上池京禧的視線後,她十分上道的癟嘴,「小侯爺心地那麼好,定然不會看著我凍死的,哪怕我是一個不受待見,腦子裡裝漿糊,連個弓都拿不起來的瘸子。」

  池京禧完全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一下子愣住了。就連程昕也失笑。

  小樣,沒見過吧,這可是她在網上衝浪時學到的絕招!

  俗稱:道德綁架。

  池京禧突然被戴上「心地那麼好」的帽子,一下子沉默了。

  正當房內安靜時,突然有人推門而入,帶進來一股冷風。

  眾人同時看去,就見傅子獻喘著氣出現,頭髮衣服上全是雪碴,一進來就極快的化成水。

  他看了看池京禧,便連忙道,「小侯爺,此事聞硯桐並不知情,還望小侯爺莫要怪罪!」

  池京禧雙眸一眯,「這麼說來,是你將他安排進來的?」

  傅子獻正要說話,聞硯桐卻道,「跟他沒關係!是我自個挑選寢房的時候,看見這座寢房奢華大氣,瓦罩金光,一看就是一間極其有祥運的房子,所以才選的。哪知道竟是小侯爺的房,果然這房子不一般,我自住進來以後……」

  這彩虹屁眼看著就要吹起來,池京禧卻沉著臉色,「閉嘴。」

  聞硯桐瞬間降低聲音,嘀嘀咕咕的卻還是把話說完了,「就接連好運不斷,想來是沾了小侯爺的福分。」

  傅子獻道,「小侯爺莫生氣,我現在就帶聞硯桐走。」

  說著便要去拉聞硯桐,「你暫且跟我同寢吧。」

  正巧收傘進來的牧楊聽見了,疑惑的挑眉,「跟你同寢?你自個都是兩人寢,讓聞硯桐睡哪?」

  傅子獻一下子愣住,這才想起,他是丞相府的庶子,是沒有獨寢的。

  牧楊道,「你跟陳家的庶子一個寢房,我都打聽過了。」

  聞硯桐忍不住問,「你打聽這幹什麼?」

  「這你甭管。」牧楊轉頭對傅子獻道,「聞硯桐住了禧哥的房,就是禧哥的人了,要打要罵都不關你事,你還是好好操心一下你自己吧,今晚上的炭火不夠用,你們兩人寢的炭火最多燒一個時辰……」

  「哇——」聞硯桐驚嘆,「這邏輯好他娘的厲害,這麼說前兩天你吃了我的零食,就是我的人了?」

  「書院或許還有空房,總比讓聞硯桐打擾了小侯爺強。」傅子獻道。

  「就幾個指甲大小的糰子,就想收買我?哪有這麼便宜的事!」牧楊一個人跟兩個人辯論,「哪還有什麼空房,今日書院的人都在,根本空不出房間來。」

  「你當時吃的咽不下去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聞硯桐道。

  「我記得書院還有幾個空餘的休息間……」

  「那些休息間都隔了老遠,你們還沒走到就被雪給埋了。」

  池京禧見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起來,臉色一黑,拍桌不耐煩道,「都給我出去!」

  片刻後房屋就變得極其安靜。牧楊和傅子獻兩人是被侍衛強行推出去的,程昕也道別離開,兩個侍女被攆去繼續守門,一干侍衛也守在了門外。

  聞硯桐站再暖爐旁,身上還扛著棉被,渾身都是暖洋洋的。池京禧站再軟榻旁沒動,手裡翻著一本書,她也不敢亂動。只有清理地板的下人清掃過來,她才挪動一兩步。

  池京禧倒底還是把她留下了。他手裡的書是程昕從書房帶出來的,臨走時特意交到池京禧手上讓他看。

  聞硯桐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沒動靜,就慢慢走到他身邊,問道,「小侯爺,你在看什麼書呢?」

  池京禧眉眼很是平靜,既沒有生氣,也沒有笑意,完全看不透在想什麼。

  聞硯桐踮起腳伸脖子去看,卻映入眼帘滿篇的「池京禧」三個字。

  她心裡一驚,猛地出手,在池京禧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吧書給搶下來了,後腿幾步,梗著脖子道,「你怎麼能偷看別人的東西呢!」

  這本書是她閒來無事用來練字的,上面寫了很多名字,都是這本書中的人物,其中寫的最多的就是池京禧。拋開她現在面對的這個人物不講,原本在看書的時候,她也是極喜歡池京禧這個人反派的。

  最後池京禧的死,是她最大的意難平,為此她還掉了幾滴眼淚。

  且對池京禧這個名字也情有獨鍾。只是後來穿書之後,聞硯桐沒法將對書中人物的喜愛轉換到面前這些活生生的人身上。所以每次見到池京禧,總是感到極其陌生,恐懼和忌憚占比更大一些。

  而這本書之所以引起她那麼大的反應,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這本書的最後有一個名字絕對不能讓池京禧看見。

  想起方才程昕看了這本書,她頓時心驚膽戰。

  程昕會不會看見了?

  池京禧見她反應劇烈,不咸不淡的撇她一眼,也沒追究,只吩咐了下人去燒水,便轉身去了書房。

  他剛進書房,第一眼就看見了桌子上擺的幾個盤子,其中盤子還有吃剩下的東西。

  「聞硯桐!」他叫道。

  聞硯桐抱著書,連忙走了進去,「怎麼了?」

  池京禧點著桌上的幾盤吃的,「誰准你再書桌上擺吃食的?」

  「就……讀書讀到一半肚子餓了,不想浪費時間,所以一邊吃一邊讀。」聞硯桐撓著頭解釋。

  「讀書當專心致志,你這般一心二用,知識何以入腦,學問何以入心?」池京禧氣道。

  聞硯桐想了想,便搬出這兩日才從書上看見的一句話,「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

  池京禧聽後臉色黢黑,冷笑道,「學問不錯,既然你這麼愛學習,那今日便將這句話抄個一百遍。」

  聞硯桐雙眼一黑。

  一百遍?!要了老命了!

  他使喚下人道,「把桌子收拾乾淨。」

  不一會兒的工夫,桌面就被收拾得乾乾淨淨,露出了一張貼在桌上的紙,紙上是池京禧端正的字。

  這是聞硯桐第一次去李博遠寢房練字時,從池京禧手裡順出來的那張紙,正如她所言,這張紙被她裱起來貼在桌上了。

  池京禧看見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後視線一轉,就看見這張紙的四周一圈空白的邊框被畫滿了小小的可達鴨。

  思及那個可達鴨排隊上樹的噩夢,池京禧咬牙,將紙給撕了下來,握成了團扔在地上,「以後不准讓我看見你畫的丁老頭和可達……鴨。」

  聞硯桐走過去,把紙團撿起來,說道,「小侯爺,你若是不喜歡可達鴨和丁老頭也別拿這紙出氣啊,我裱的多好看吶。」

  池京禧哼了一聲道,「我的東西,我想怎麼扔怎麼扔。」

  「才不是呢,這紙你給了我,就是我的東西了。」聞硯桐說。

  「我什麼時候說送給你了?」池京禧擰眉。

  「可我拿的時候你也沒說不行啊。」聞硯桐說,「默許也是許呀。」

  池京禧辯不過聞硯桐,氣的往椅子上一坐,暗自想了會兒,發現沒有可以反駁的話,於是叫道,「遞把椅子上來。」

  他氣著對聞硯桐道,「你就坐我對面,我今日就盯著你抄完那一百遍。」

  聞硯桐當下後悔,想抽自己嘴巴子。嘴上贏有個屁用啊!

  她磨磨蹭蹭的坐在了池京禧對面,捏著筆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抬頭對池京禧軟聲道,「小侯爺,你不要生氣嘛。你若不喜歡可達鴨和丁老頭,我還會畫別的東西的。」

  「妙蛙種子行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小侯爺ICU搶救中,病因:吵不過,氣到暈厥。

  看見小天使們的評論了,我好開心嚶嚶~~

  還有,我現在每章六千字啊,每天都在加更你們沒有發現嗎!